《莫问何从》鱼非我所欲

2、狗血满地

　　韩文揉了揉因为连日工作而有些疲惫的眼睛，有些自嘲的笑了，果然是灵感来自生活，看来以后再也不能嘲笑编剧的狗血了。她掏出塞在兜里的手机，屏幕上的那个人笑的那么开心，只是什么时候变了呢？果然最无情的就是时间，它磨去了相爱人曾经甜蜜，只留下日益明显的缝隙与皱纹。
　　对焦，拍照，保存，上传，发送，动作一气呵成。韩文看着屏幕上相互依偎的两个人，不由发出了女才女貌的感慨，就算其中一个是那么熟悉，她也恨不起来。
　　她累了，没有力气去争，也不想去争了。当一份感情只剩下猜疑和占有，当一份感情出轨已经成了赌气的借口，她想没有理由再继续了。
　　韩文站在人潮涌动的商场，人们带着或艳羡或嫉妒或讶异的眼光从她面前走过，她只是定定的看着熟悉的那个人，用目光温柔的摩娑熟悉的面容。她是有多久没有在我面前这么开怀的笑过了，而我是有多久没有这么仔细的看过她了。日复一日的争吵，把我们对彼此的耐心消耗殆尽，留下来的只有冷漠和恶言以对。韩文叹了一口气，既然在一起成了相互伤害，不如放开手让彼此新生。
　　熟悉的人掏出手机，挽着的手立马被松开，溢满笑容的面容也变得面如死灰，手机像一朵花一般绽放在地上。本来有些酸涩的眼睛现在却变得特别精神，甚至能清晰的看见手机屏幕上的缝一条一条的扩张直至布满了整个屏幕。这次真的是没救了，是手机……也是……我们。冷冷的看着那个人慌张的左右张望，可是就是不看向她所在的方向，拙劣的演技，让韩文觉得有些好笑，只是眼角太过酸涩，让绽放的笑夭折在了嘴角。你还是那个你，只是……我不是那个我了。年少时太真的誓言终究抵不过岁月磨砺的残酷。
　　韩文为了赶时间而忽略的胃在这个时候的存在感突然强烈了起来。韩文稍稍扬起了嘴角，至少胃还是忠诚的，虽然这几年为了工作和生活没少虐待它。
　　“嗨”韩文对对面慌张的某人打招呼，飞扬的神采就像戴了一张精致的面具，掩下了所有疲惫与不堪的情绪，“真巧”对面的人的身子已经僵硬的像块木头，记忆中高傲的头颅也埋了下去，始终不敢抬起头看韩文一眼，韩文看着她，心里是忍也忍不住的失望。倒是旁边的人一直盯着韩文看个不停，眼里闪着不知名的情绪。“等你有时间的时候我们谈一谈吧”语气轻快的就像是熟人之间的唠磕，只是微微打颤的尾音泄露了主人的情绪。“我就不打扰你和你朋友的雅兴了，先走了”有些俏皮的语气还朝那人眨了眨眼，随即对那个人旁边的漂亮女人礼貌的笑了笑潇洒转身。
　　还是会心疼，会不舍。即使心中万分明确的知道两人已经不再适合，继续下去只能是互相伤害。可是看到她委屈，还是忍不住的想要原谅她，依着她，十年的生活让无原则的宠她几乎已经成为本能溶入了骨血，再潇洒的转身也不过是伪装精致的落荒而逃。现在这个溶入了自己骨血的人要硬生生的被抽离出自己的世界，光是想想心脏就被咯的生痛。可是再痛苦又能怎样，生活不是还得继续。
　　莫鑫第一眼看见她就觉得熟悉，不知道是真见过还只是心里作用，莫鑫的视线就是不想挪开，势要探个究竟。她穿着整齐的小西装，踩着黑色的高跟，估计是有些热，西装并没有扣上，露出熨烫的整整齐齐白衬衣，头发被束成一个髻，有一缕细发散在脸侧，就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穿着却惊艳了莫鑫挑剔的不能再挑剔的目光。并不是因为她有多美，她的脸上还残留着未曾褪去的疲惫，也不是因为她的身材有多高挑，而是因为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隐忍却又倔强。莫鑫能感觉到徘徊在她身边的浓郁的如同实质的悲伤，偏偏她的脸上还挂着笑意，清浅的，平淡的，就像是戴了一张精致的假面，完美的掩盖了所有情绪。她淡淡的看了莫鑫一眼，目光澄澈又带着隐忍的悲伤。
　　一击中的，莫鑫几乎要用手捂住胸口来防止心脏跳出来，如果说人的一生心跳的次数是有限的话，莫鑫几乎要在她的一眼之中耗尽余生。莫鑫装作无所谓的稍稍偏过头，她需要时间来平复摆脱了程序控制的心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像是感觉到了猎人脚步的兔子，莫鑫生生的生出了一种无路可逃的意识。还好她在距离自己两步远的地方停住了，莫鑫松了一口气，等等……为什么我要这么紧张？？关我什么事……莫鑫心里狠狠地唾弃了自己一把，看来得给自己放个假了，最近真是忙昏了，人认错也罢竟然还会无故的怂掉，简直难以忍受。神情淡定的抬头直视来人，尽量让自己显得与正常无异。接下来的话虽说让人吃惊倒也隐隐验证了自己的猜测，要不是深爱之人，怎么会有这般悲伤，只是没想到自己成了那个人人得而诛之的小三了。
　　莫鑫用余光扫了扫身旁面若白纸的人，果然衣冠禽兽什么的还是有道理的，就连自己也差点被骗了，真是…什么来的？？对，天理难容……直到她转身离开，莫鑫才从思维里抽神，双手已经被汗水濡湿，看着身旁的人没风度的扔下自己火急火燎的追过去，莫鑫也没有心情计较了，那么近的距离足够让莫鑫察觉她的每个细微的动作，特别是最后的那个笑，充斥着满满的悲伤，却没有一丝的恨意甚至连愤怒也没有，平静的像一潭无波的水，紧紧的摄住了莫鑫的心神。
　　的确是让人惊讶的，算得上亲手捉奸，可别说恶行就连一句恶言也没有，行动也是迅速的不像话，让莫鑫准备好的辩白的话都无从出口，倒是真是坐实了小三的名份，我真是无辜的啊。。。可是……谁信啊？？莫鑫觉得遇上一个太知情答理的正室，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情。
　　莫鑫望着那人的背影陷入了沉思。如此的隐忍到底是慈悲的饶恕，还是久困牢笼的绝望？不管怎么样莫鑫都觉得她是个值得让人怜惜的人。可惜没遇到那个懂她的人，至少在她看来李佳忧是不够格的。
　　韩文刚走到商场的地下车库的自己车前，就被一股蛮横的力道锢在怀里，十年来最为熟悉的味道此刻带来的却是胃里的翻山倒海，咬紧了牙关，才不至于让到喉咙的胃酸吐出来
　　“你别生气，听我解释好不好？我……”
　　“别激动，我都知道，你先放开我好不好？”还没出口的话被硬生生的打断，李优忧有些犹豫，韩文拍拍她的手背，每当李佳优委屈或者生气的时候韩文都会拍拍她，这是韩文对她的独特的温柔。李佳忧想到这里有些想哭，这次是不是自己真的做错了？
　　滚烫的泪水染湿了韩文的肩膀可心里的冰凉却怎么也化不开，记不清是你第几次哭，好像从相识起，你就没有停止过泪水，也忘了我到底给了你多少次的拥抱。是不是以往的原谅太过容易，所以你现在只懂得软。这一次我不想再转过身了，我累了，当然你也可以说是我……懒了。我懒得再日复一日的原谅，也懒得再为你的幼稚生气，更懒得去为你幼稚的行为买单。可是我怕我会忍不住，所以我现在只想逃逃到一个没有你的地方，好好休息。
　　李佳忧哭的累了，却还是没有等来记忆中的拥抱，她有些慌，察觉到李佳忧有些焦虑的情绪，韩文拍拍她的手臂示意她松开，这次李佳忧没有犹豫，她自信于对韩文的了解，所以打击才会来的猝不及防。
　　“我有些累了……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吧”
　　“为什么？”李佳忧的面目瞬间变得有些狰狞，“有什么事我们不能好好谈谈吗？为什么要分手？是因为今天的事吗？我可以解释的……可以解释的……今天……是这样的……”看到李佳忧呜咽的辩解，韩文有些不忍心，“我知道的，你不用急。是我的问题，是我有些累了，不想再继续了，不关你的事”
　　“你怎么会累呢？怎么会累？是不是工作太多了，那我们不做了，我养你，我可以的……”
　　韩文的手温柔的抚上她的嘴唇，“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累了，都是我的错”
　　“不……”韩文的手被无情的摔开，“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你告诉我好不好？我改，我一定改……”
　　韩文被攥住的手生生的疼，可再疼也比不上心里的痛，“……我们分手吧”
　　“不……只要我还活着你就别想，除非我死了”
　　“你会找到更好的”
　　“…我不想和你分开，我们别分开好不好？我求你了好不好？”
　　“对不起”
　　“你总是这样，什么都不和我说，你想要我怎样你告诉我啊，我一定照做好不好？”
　　声音的分贝有些大，韩文有些紧张会不会引来异样的目光，她不喜欢隐私被暴露在别人面前，却总是在被迫承受。
　　“分手，我们回不到从前了”
　　“我们好好谈谈好不好？”
　　“没什么可谈的了，就这样吧”
　　“好好好，你决定了是吧？那你别管我，我不用你管”接着的是震颤的车门和马达的轰鸣。如果生活和想象的美好一样多好，永远不会失去。可惜现实就是现实，分开，我不会死，你。。。也不会。
　　韩文真想哭了，那是自己的车，自己的东西都在上面，这会儿胃也疼的紧，韩文看着自己手上的车钥匙欲哭无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