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女成神记》衔玥

24、感应

　　众人的目光刷一下全部落在青崖身上，似乎都挺好奇青崖究竟会怎么回答。谁都知道樱宁过去害了青崖上神，槐林提起他们过去的情分不是故意找抽么？

　　青崖神情淡漠，“我与花妖樱宁并无任何情分，你这话说错了。况且纵然要救她，也必须知道她在哪里才行。现在连她身在何处都不知道，怎么救？”

　　槐林握紧拳头，忍了忍，终于还是开口道：“上神是水木之神，灵力强厚，又与圣灵塔灵力相接，只要愿意动用神力感应，必然能知道樱宁被人绑到了何处。”

　　“槐林，住口！”卓德呵斥槐林，“你怎能让青崖上神动用神力感应樱宁？”

　　神祇的神力与妖类的妖丹元力是一样的，一旦动用就是一种消耗。当然对于青崖来说，只是感应樱宁的位置消耗不了多少神力，也不会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只是他身为上神，实在没有必要为了樱宁这样一个无关紧要的小角色动用自己的神力，况且樱宁是自己跑下山被人绑架，也与万象门没有关系。

　　槐林也知道这个请求有点僭越，可当下能够感应出樱宁具体位置的人就只有青崖了。绑架樱宁的人能对小伟和岐宇施下那么强横的禁咒，连师父卓德都解不开，可见那人必然术法了得。倘若那人要对樱宁下手，她也毫无反抗的余地，所以现在无论如何也要求青崖上神出手相助。

　　“樱宁再怎么说也是万象门的弟子，现在她生死未卜，我不能坐视不管。”槐林再次对青崖拱手一拜，“恕弟子僭越，弟子恳请上神出手相助。”

　　小伟和岐宇这时恢复了一些体力，也纷纷说：“请上神帮帮忙吧！”

　　赵廷和苏丙南则是各自拉住各自的徒弟，用眼神示意他们不要多话。

　　青崖的目光古井无波地注视着槐林，“你凭什么认定我会出手帮她？还是樱宁把过去的事都告诉你了，所以你才会如此笃定？”

　　槐林脸色一变，连忙弯下腰，“不，樱宁什么都不没有说过，只是弟子曾经借助即墨槐树妖窥探过她的回忆，所以……所以知道一些她与上神的事。”

　　青崖听到这里，神情已然冷了下去，“是吗？你都知道些什么？”

　　卓德几人在旁边不知怎么的就开始冒冷汗，自打他们进入万象门认识青崖开始，就没见过一向温和的青崖有变脸的时候，此时此刻冷着脸的青崖还真是叫人害怕。

　　其实槐林心里也有些发憷，毕竟他所探知的那些不仅仅是樱宁的隐私，也是青崖的隐私。不过现在为了樱宁，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壮着胆子说：“如果弟子说，樱宁当初害了上神是有一些不得已的苦衷，上神愿意救她吗？”

　　“是吗？什么不得已的苦衷，你说来听听。”

　　槐林一咬牙，开口道：“青崖山当年受到的是天谴，只有炼化上神的神体才拯救青崖山，樱宁为了青崖山才会引上神进入诸神剑阵的。”

　　旁人大气不敢喘全都盯着青崖，想知道他接下来会有什么反应。

　　青崖并无什么反应，只是微微扬了扬眉，说道：“我知道她是为了青崖山才引我入剑阵，可那又怎样？青崖山受到伏羲八卦轮降下天谴并非我所为，青崖山存亡与我无关，她又有何资格为了青崖山夺我神体？”

　　“这……”槐林一时语塞，随之想到在樱宁回忆幻境里，天帝曾经提起过天谴一事。樱宁所料不差，青崖上神是知道自己的神体可以救青崖山，可他不愿意让樱宁知道，所以隐瞒一切。后来樱宁引他入诸神法阵，青崖上神必然也是知道樱宁是为了青崖山才这么做的。

　　“纵然我那时与她关系很好，我也没有必要为了区区一座青崖山奉献自己的神体。我愿意帮她，是情分；我不愿意帮她，亦是自己的本分，难道不是么？况她偷偷集齐九十九把青剑，设下诸神剑阵，欲置我于死地，此种行径，足可见其心思歹毒。事情已过去五百年，我不追究，不代表我不记得。今时今日，我又凭什么为了一个曾经要置我于死地的人动用自己的神力？”青崖说得很慢，却说得极有力度，一字一句都像千斤巨石一样砸在槐林心口。

　　“不，不是这样的。”槐林摇了摇头，“青崖上神当年明明知道青崖山受到伏羲八卦轮降下的天谴，却刻意对樱宁隐瞒，此种举动难道就对了吗？纵然你不愿意帮她，可樱宁那时是你的恋人，你难道不该让她知晓实情吗？”

　　青崖神情微微一动，并未言语。

　　“若非上神刻意隐瞒，樱宁怎会听信樱晴的话，引你进入诛神剑阵？”

　　“樱晴？”

　　槐林点了点头，心想青崖上神果然还是有不知道的事情。“就是樱晴，红樱花一族的原族长。便是她将天谴一事告诉樱宁的，九十九把青剑和诛神剑阵都是她设下的，樱宁只是按照她的吩咐将你引入剑阵。况且，樱宁从未想过要置你于死地，她虽然要夺你神体，却准备用自己的千年修为补偿你，她是想用自己的死换青崖山的生。”

　　青崖的眼中终于有了一丝丝的波澜，“那又如何？她的千年修为怎能与神体相提并论？”

　　“是，她的千年修为是不能与神体相提并论，可那也是她的一条命。她要救青崖山，拯救她的同族，除了用自己的命换上神的命，她还能怎么做？”槐林说到情绪已有些激动。

　　其他人都一语不发静静听着，这些过去的细节，他们都不清楚，唯一知道的就只有樱宁曾经陷害过青崖。

　　“上神，樱宁固然欺骗伤害过你，可她也受到了惩罚，不是么？青崖山已经被你当年飞升时引来的天雷劈成一片废墟。樱晴死了，所有的红樱树都死了，青崖山毁了，樱宁也在天雷阵中丧失所有的修为和灵力，她失去了家园失去了一切。在这五百年的时光里，她忍受着旁人的唾骂和冷眼苟且偷生地活着，成了现在这个灵力弱得可怜的小妖。纵然她过去错了，可她遭受的惩罚难道还不够多吗？是不是非要她真的赔上这条命，才足以抵消她当年犯下的过错？”

　　青崖的目光闪了闪，默默无语。

　　“五百年过去了，樱宁只不过是想重新好好生活，让自己变得更强大一些，才会拜入万象门，难道这样也错了么？青崖上神，樱宁是害过你，可也是她阴差阳错成就了如今的天界第一上神，这是不争的事实。你是受过诸神剑阵的伤害，可你最终并没有被夺走神体，这五百年来在天界一直尊享上神之荣，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槐林说完，突然朝卓德屈膝一跪，“弟子冲撞青崖上神，请师父将弟子逐出师门。”

　　“槐林，你……”

　　旁人俱是一惊。

　　槐林抬头，双膝依旧跪着，“上神，弟子冒犯你，已经自请罚出师门。可是樱宁，她受到的惩罚已经够多了，请你无论如何帮她一次。只要能救回樱宁，弟子愿意带着她永远不再出现在上神面前。”

　　“槐林师兄……”小伟和岐宇看到这样的槐林心里都有些动容。

　　小伟低声嘀咕，“我要是樱宁，我就对槐林师兄以身相许了。”

　　这话的声音不大，可站在海岸边的众人还是听到了。

　　青崖沉默了半晌，才道：“你之前说的那些话，是樱宁让你这么说的？”

　　“不，樱宁并不想让上神知道这些，她甚至求我不要告诉你这些。上神不必困扰，樱宁并没有纠缠于你的心思，她只是想进入万象门学习术法而已，并未想过再与上神有什么纠葛。”

　　青崖再次沉默，脸色也变得不太好。

　　槐林见青崖不肯松口，朝着青崖匍匐一拜，“请青崖上神看在樱宁还是万象门弟子的份儿上，无论如何救她这一次。”

　　“槐林？”众人诧异地看着他，想不到他为了樱宁竟然愿意下跪叩拜。

　　小伟忍不住出声，“上神，你就帮帮忙吧！大不了流光镜我不借了，真身我也不照了。”

　　岐宇看了小伟一眼，跟着说：“请上神出手相助。”

　　青崖的面色已经恢复了平静，“槐林，你说的对，樱宁确实已经受到了她应得的惩罚。从今往后，我与她之间的过往恩怨统统一笔勾销，她应该开始新的生活，不必再承受世人的眼光和唾骂。”

　　槐林顿时大喜过望。

　　小伟和岐宇也露出了喜悦的表情。

　　“那救樱宁的事？”

　　“若要感应她所在之处，需有注入了她灵力的物品才行，我方可凭借她的灵力感应她的所在。现在并无这样的物品，我无法感应。”

　　“我有。”槐林站起身，从怀里取出一串编了红樱花的剑穗。“这是今年开春时，樱宁用自己的花蕾为我编的剑穗，上面有她的灵力。”

　　青崖的目光落在那几朵含苞待放的花蕾上，微微闪了闪。即便是五百年前，她也没有赠送过他这样的剑穗，如今却编了花蕾剑穗赠送给槐林。她来到万象门已经三年了，跟槐林朝夕相处，恐怕两人已经定情了吧，否则槐林怎会为她下跪求情？

　　槐林递出红樱花剑穗，青崖却没有接，只是直直盯着剑穗，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什么。“上神？”他唤了一声。

　　青崖这才接过剑穗，淡淡说道：“那就先回瀛洲，我借助圣灵塔的灵力试一试，看能不能感到她在哪里。”

　　槐林喜悦不已，忙不迭点头，“好好好。”

　　卓德几人不好多说什么，一行人浩浩荡荡回了瀛洲仙山。

　　青崖借助圣灵塔的灵力感知樱宁所在，自己则不需要消耗多少神力。不过他要进入圣灵塔的法阵，其他人不得上去，只能等在万象广场上，抬头眼巴巴地看着。

　　片刻之后，高空中的绿光向四周逸散开来，一时耀眼无比。

　　待光芒消失时，青崖已经缓缓降了下来。

　　槐林急切地询问：“怎么样？她在哪里？”

　　青崖面无表情地说：“九州八荒之中，感应不到她的灵力存在。”

　　“什么？”槐林陡然脸色一白。

　　其他人也纷纷变色。

　　感应不到灵力存在，那不就意味着樱宁已经……死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