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花】缘君顾》微萤之翼

2、二

　　二

　　顾惜朝睡得正安稳，却被一阵窸窣声吵得头疼，辗转之下蓦地一惊，翻身坐起，暗恨近来日子过得安稳，警惕之心竟被磨掉许多。环顾四周，却又一愣，他竟丝毫没有察觉到旁人的气息。
　　想来不是善于隐匿，便是功力高过他许多。
　　只怕来者不善。
　　……不对。
　　顾惜朝低头，愕然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子伏在他枕边。
　　顾惜朝伸手拨了一下。
　　那小东西顺势翻身而起，却不料床铺松软，落下时一个踉跄扑倒，顿时又滚作一团，手中抱着的东西也摔了出来，落在顾惜朝眼前。
　　窗外月色皎洁，虽不够明亮，却也足以视物。
　　顾惜朝脸色古怪。
　　他拈起那物，仔细打量。
　　分明是他从小佩戴，不曾离身，睡前方会散发取下的木簪。
　　他又看向那小东西，可不正是青花瓷瓶上的小人儿。
　　小人儿这会儿已然爬起来，却是盘腿坐在他床上，依然紧抱着他那把绣花针似的小剑，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正紧张地盯着他……手中的木簪。

　　顾惜朝心念一动，将木簪举高了些。
　　小人儿顺势抬头。
　　又将木簪向旁边一移。
　　小脑袋也跟着一转。
　　顾惜朝扑哧一笑，小人儿才回过神来似的，幽怨地瞪了他一眼，似乎是在怪他戏弄自己。
　　顾惜朝将木簪在小人儿面前晃了晃。
　　小人儿眼睛一亮，抬手就要抓。
　　顾惜朝手一抬。
　　抓了个空。
　　小人儿抬头又看了顾惜朝一眼，眼里水汽氤氲，不多时竟滚下两行小小的泪珠来。
　　顾惜朝一僵，突然就自心底涌起一股烦躁。
　　他将木簪向小人儿一递，也不管小人儿又被他捅得仰倒：“拿去。”
　　小人儿爬起来，抱着木簪无措的看着他。
　　那簪子委实太大了些，簪身便有小人儿一半粗细，长度更是他三倍多，小人儿也只是抱着簪尾，多的大半都在床上拖着。
　　顾惜朝可不管他抱不抱的起来，扯了薄被翻身便躺下，亏得小人儿是在床沿处，倒没被他压到。
　　顾惜朝心头烦躁，兀自念叨：“……想要便自己拿，谁会平白送上什么不成？你若不争，别人便会抢，到头来，只能落个一穷二白……也不知躲，留得青山在，哪怕没柴烧，只要还有命在，总有一天，总有一天……”嘟嘟囔囔，也不知是在说那小人儿，还是在说自己。
　　嘟囔了半响，声音慢慢低落下去，顾惜朝迷迷糊糊将要睡去，忽的翻身又坐起，看向床沿处。
　　哪还有什么小人儿。
　　顾惜朝以手覆脸，将苦笑全数掩去。
　　“真是……”
　　梦魇了吧……

　　顾惜朝醒来的时候，已然日头高照。
　　又恍恍惚惚好一会儿，才彻底清醒过来。
　　枕边摸索了会儿，顾惜朝愣了半响，蓦地跳起，急匆匆便冲向了堂屋。
　　桌子上分明只有盏破旧的油灯。
　　顾惜朝站在那里看了会儿，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来。
　　鬼神之说，皆是虚妄，他竟真当昨夜的梦境是真的……
　　呵……
　　顾惜朝摇了摇头，走回里屋，一边揉了揉额，暗暗想着近日精神不济，不便出门，前阵子搜罗了些野史小记，打发时间正好。
　　顿了下，顾惜朝伸手顺了顺发，他的木簪……
　　回头环顾，屋内摆设一切如旧，桌上随意丢着一叠金叶子。
　　正是昨夜，同那青花瓷瓶和夜明珠一并带回来的。
　　……那青花瓷瓶呢？
　　顾惜朝看向墙角，那里放着个木盆，盆里随意丢着几件将洗的衣物。
　　走近来看，衣服中间，正正躺着个青花瓷瓶。
　　可不正是昨晚他丢过来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