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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7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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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
五影集结,就算是出了名长寿的大野木也不敢说自己之前有过这样的经历。我则更不必提,虽然我出生在第三次忍界大战之前,但那时我还只是个小屁孩,对当年的事基本没有记忆,也没法说自己曾经亲历战争。所以,这一次,这种只能在传说中出现的场面,我是不可能错过的。但是,从另一方面来讲,我意料之中地觉得词穷。因为眼前的场面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了,任何华丽的辞藻都显得那样软弱无力。
五影全身心地投入到与宇智波斑的对抗当中。大概是不愿意让战斗的余波波及到我们这些普通忍者,他们选择的战场稍远——我们只能远距离围观。
而且,说实在的,这种级别的战斗,我们这些人真的是想加入都不知从何处下手——就好像专业选手与业余选手之间的实力差距,那可真是被甩下了不止十条街啊。
当然了,五影在奋战,我们这些人也不能只充当站脚助威的拉拉队。还是有很多工作需要我们去做的。
在场的唯一高层:手鞠姑娘下发了指令:忍者们抽调出四分之一的人力来——因为眼前的战斗我们实在帮不上忙,留下也没多大用处——连同刚才照管伤号们的忍者一起,将伤者送往医疗部队驻地。其余忍者们做好准备,随时对五影进行支援(……),或者等待总部的命令对其他分队进行支援(……)。
四分之一……这个比例听着很唬人。可惜的是,联系到我们仅存的人数,也实在不值一提。二十几个人在得到了命令之后,预备到外围与伤员们会合,将他们安全送至医疗部队。
宫祈明的水遁防护忍术用处还是很大的,所以被安排进了押运忍者的队伍当中。这一点我倒是丝毫不惊讶。押运这份工作对宫祈明来说,已经做得熟能生巧了吧?
“有件事可能得需要你来做,”临走之前,宫祈明把我叫到一边。他的眉头微皱,语速很快地说道。
“恩,什么事?”
“我刚才在外面搜了一下阿敬的随身物品,”宫祈明从兜里掏出一样东西,举在我眼前让我过目,“结果发现了这个。”
这不是只耳环么?
从宫祈明手中接过耳环,我仔细端详了一下。这只耳环的材质应该是银,表层光亮,很有可能是经常把玩的结果,但是手指无法触及到的部分却已经发黑了。造型嘛,是一只线条很柔和的小鹅,鹅眼本应该镶嵌着什么宝石之类的东西,却已经脱落了,留下了一只空荡荡的眼洞。
“这个造型可很老啊,”我用手指略摩擦了一下耳环表面,“有点年头的东西了。”
“是,所以我在想,”宫祈明停顿了几秒钟后,迟疑地提出了一个假设,“你说这个有没有可能是阿敬喜欢的那个女孩送给他的?”
我轻轻地“哇”了一声。
这个可能性……的确是有。
其实在我看来,高松敬对于他提到的那个木叶女孩,未必有多么深厚的感情。只是这份感情被十多年的岁月发酵,再加上他当年给那女孩下的定义“温柔美丽”随着那女孩在他记忆当中的面目逐渐模糊而大幅度加强,导致当年那本不值一提的几天的快乐时光自带了ps效果。而阿敬也算是个比较现实的人。既然不太可能找到当年的故人,或者说找到了人这份感情就有可能见光死,为了追求一个平衡,他才一个劲地找机会认识各种“温柔美丽的木叶女孩”。但是看到这只小鹅,我的想法略动摇。就这只耳环的材质和造型来看,银质,称得上是比较幼稚的造型——肯定不是什么值钱东西——也算符合当年那个十三四岁女孩的身份。再加上耳环上明显的常常把玩的痕迹,至少能证明阿敬还是很看重这东西的。而以他自述的两个人相处的情况来看,倒也不能排除两个年轻人有过什么约定,比如在将来用让两只小鹅重新组成一副耳环的方式来玩个“破镜重圆”的把戏。青春期的小孩子嘛,做出这种幼稚的行为实在是太容易理解了。
这个逻辑还算是通顺。
只是可惜了,当年的两个人出于可知的原因并没有再见面。而现在,即使两个人有再见面的可能,高松敬也不在了。我们也没人知道那个女孩子还在不在,或者她有没有嫁人什么的。
但是这些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我觉得你找人应该会比我稍微方便一点吧,”宫祈明耸了耸肩,“谁叫她是你们村的,你多受点累吧!”
这句话……好熟悉。
宫祈明两只手插在兜里,用一种理所当然的“少爷我给你这个机会替朋友做事还不赶紧领旨谢恩”的目光望着我。我……怎么说呢,觉得有些无语。
倒不是不愿意帮助高松敬完成他的心愿。如果说他是在临死之前把这东西交给我的,那么我说什么也会去做这件事。可问题是现在他什么话都没有留下来,单凭这么一个小东西就去断定这是当初两个小孩的信物,未免有些武断。而且高松敬这种豁达开朗的人,如果真那么执着于当初的那个姑娘,那他就应该直接到木叶村里去找,他也不会一直要求我给他随便介绍温柔美丽的木叶女孩了。再说了,高松敬这边倒是保留着对当初那段时光的美好记忆,可谁知道那个姑娘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说不定人家已经嫁人生子了呢!找不到人也就罢了,找到了的话,我们……好吧,我,算不算是打破了人家平静安宁的生活呢?退一万步讲,就算那姑娘至今还想着高松敬而一直在等待着他,我这绝对是打破人家的美妙幻想,把噩耗带给她了。
天啊,我更愿意做喜鹊,不愿意做乌鸦。报喜鸟招人喜欢,谁乐意当报丧鸟啊?
“你这么想,高松敬自己是没有什么姐妹的,而且他看着也不像变态,不可能是他自己戴着玩的吧?”
“你说的这些我也都明白,”我皱着眉头摊了摊手,“我不是不想替他办事,我只是需要考虑一下。”
恩,没错,我只是需要考虑一下我们的——我的行为会不会给那个无辜的姑娘带来麻烦。
“你们女人是不是总喜欢把事情想得那么严重啊?这其实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就算那姑娘已经嫁人了,见到十多年前的旧物应该也只会感慨一下而已吧?而且除了阿敬这样的傻子,谁还会执着于当年的故人啊?再说了,如果她真的就是在那里等待着阿敬,你告诉她阿敬不在了的消息,说不定还是让她得到解脱了呢。这不也算是积德的事……”
我暗暗叹气。是不是不管什么人在进行说教的时候都会如此舌灿莲花啊?
“你说得轻巧,既然这事根本无关紧要,那我们还有什么必要去做啊?”
“对那姑娘来说可能无关紧要,但是对阿敬来说,说不定就是件大事。”联想到死去的队友,宫祈明的表情异常严肃,“好歹也队友一场……”
我必须承认,宫祈明说了这么半天的废话,就是这最后一句话最有用了。
“好吧。我……我会尽力去找的,如果真有消息的话我会告诉你……不过找不到的话我也没办法了。”
阿敬啊,其实我去帮助你完成心愿的出发点就在于你“有可能”对当年的姑娘抱着深深的执念。不过既然已经做出了承诺——不管是对你还是宫祈明——我这会真心希望你的确深爱着那姑娘,虽然很可能你爱的只是自己创造出来的幻影。
……这算不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道德绑架?我不知道。只是这确实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事。而宫祈明么……我可不知道他希望阿敬完成心愿和故意给我找麻烦的想法哪个比较强烈。
远处的战斗还在继续,手鞠已经开始催促押送人员赶快上路了。
“我要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
是啊,战争到了这个地步,第四分队的使命也算是完成了。我们临时组建的联/合/国四人小队,终于面临着分崩离析。
“恩……”我捏着手里的小鹅耳环,心情有些沉重,“至少你还能跟队长一路。”
而我,终究还是要在这里送你们离开。
“他那条腿能痊愈么?”
我咬了下嘴唇。
“不是很乐观,即使打了钢钉,走路也会有些障碍。”
既然答应了宫祈明,我就会尽力帮助阿敬找到他的梦中女孩;可是队长,我真的不知道我们还能为他做些什么。
实在不想把临别时的气氛搞得那么黯然,我故作轻松地问道:
“我一直想问你,那只白绝的脚……你到底是不是故意的啊?”
“绝对不是!!”宫祈明断然否认,“我可没那个闲心在那种情况下还要去报复他。再说了,你想想当时那场面除了那只脚还能有什么东西适合咬着啊?而且那玩意颜色那么显眼,当然是一把就抓起来用了。”
然后他停顿了一下,从我脸上把目光转开,唇角微翘,露出一个略狡黠的笑容来。
“额……当然了,后来我意识到那玩意是只脚之后,倒也没及时提醒他啦……”
哼哼,我就知道……
“对了,这个给你。”
宫祈明从自己脖子上解下来一个什么东西示意我接着。不过……鉴于刚从他手上接了一件甩不掉的烫手山芋,我现在对他给出的任何物品都抱着警惕之心。
那玩意的造型就更让我惊讶了。居然是一颗……白森森的尖牙。
“这又是什么玩意?”
“护身符。我现在只是负责押运任务,估计危险性不大,你会比我更需要这东西。”
我和队长可都算是曾经和宫祈明有过节的人。刚才他也算是主动承认了他之前小小坑过队长的事。他都不介意让队长啃白绝的脚丫子了,会不会再给我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所以我现在对这玩意的实际用途和象征意义什么的非常怀疑啊。
尖牙……于是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溜到了他的嘴巴上。
宫祈明半天不见我把尖牙项链接过去,略诧异地看了我一眼。然后他又一次被我弄炸毛了:
“……靠,不是我的牙!!!”
……
……
……
“这是我哥送给我的……也不是我哥的牙!!”
宫祈明瞪着我,双目喷火。
“那……到底是谁的牙啊?”
我憋着笑小声问道。
“这是鲨鱼牙啦!”宫祈明喘着粗气,没好气地又瞪了我一眼,“用鲨鱼牙做护身符是我们雾忍的传统。赶紧拿着!!”
我在想着宫祈明这家伙会不会在我有意无意的一再刺激下患上了“锯齿牙恐惧综合症”。这个……我想如果还有机会和小明见面的话,一定要无视他的锯齿牙,而把注意力都集中到他的……好吧,他的逆天容颜上。
“既然如此,我就更不能要了。”我正色道,“你哥的祝福是给你的,就算你把它送给我,他的祝福依然还是针对于你,那我戴不戴这东西又有什么区别?”
宫祈明磨着牙再次狠狠地瞪我,然后没好气地把项链收了起来,嘴里还嘟囔着:
“爱要不要……”
要不怎么说傲娇货不招人待见呢。不要你东西,你还那么多话?
“喂,听我一句劝,”好歹队友一场,我觉得有必要提醒有事没事犯中二病的小明,“以后这种说话的方式得改改了。我也就罢了,要是你总这么跟女孩子说话什么的,那真是注孤生的节奏啊。长得再帅也没用的!”
“……不要你管!!”
无所谓了,这家伙已经是个成年人了,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他又不是鸣人他们那种青春期小孩。反正该说的话我已经说到了,听不听是他的事。
已经有忍者过来招呼宫祈明赶快上路了。他转头硬邦邦地回了一句“马上就来”。
“我走了。你……注意安全。别死太早啊。”
临走都不知道说句好话啊……我其实很想说一句“你死了我都不会死”或者诸如此类的话。可是眼下这种情况,我也很怕自己会“一语成谶”。阿敬已经不在了;益山队长虽然性命无虞,却也面临着残疾的危险;小明,虽然你嘴贱得厉害,脾气也坏得很,但你也别死啊。
“放心吧,还等着宰你海鲜大餐呢!”
宫祈明轻嗤了一声。
“可以带家属吗?”
宫祈明抿了抿那美好的双唇,目光微闪,似乎欲言又止。然后他沉默了几秒钟后,半真半假地咧嘴嘲笑道:
“占便宜没够是吧?”
恩……这会看他的锯齿牙真是每一眼都比上一眼更加碍眼!!
“喂,我好歹也赌过你赢,”我反问道,“要不要这么小气啊?”
他“切”了一声之后转身离去,临走之前扔下一句:
“在战场上小心点,别总那么蠢。”
这个死傲娇!!
我回敬了一句:
“你也一样!别总那么幼稚!!”
短暂的告别之后,我后知后觉地向着大部队——几十个人的“大部队”也真是醉了——靠了过去。
高松敬留下了小鹅耳环。他从没跟我们说起过这东西的存在,所以为了抚慰逝去的队友,宫祈明和我都在尽力揣摩他的心理,替他完成这个心愿(出力的主要是我!是我!!)。
想想看,阿敬如果能早点开口就好了。至少我会毫无顾虑地去做这件事,哪怕遇到更多的障碍呢。
所以这会,也应该轮到我稍微交代些遗言了吧?
飞雷神小队一直在关注着前方战场的动静,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开小差的我。可是我只叫了玄间一声,他就迅速回过头来。
“告别完了?”
“哦。”
“正好我有事找你。”
“啊?”
“那个,惜乐……她怎么样?”
哎……
我真心是一肚子无奈。原本淤积在心里的责怪完全成了一团浆糊,我实在是没办法把任何一句谴责玄间的话说出口。
“……就那样咯,你知道惜乐的。”
我们都了解惜乐。看似柔弱的惜乐,内心绝对坚强。为了一段感情的结束而寻死觅活,惜乐不可能会那么没出息。但是虽然她外表看起来若无其事,却并不代表她不牵挂着玄间。
当然还有我啦。
对待我的话,惜乐的感情会更加外露一些。而对待玄间嘛,则会比较深沉。
“恩……”玄间笑了笑,“其实我挺想让你帮我带句话给她。可是这会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那就干脆别说了。玄间要是死了的话(呸呸呸!!),作为惜乐的家人,我觉得还是维持两个人“已分手”的状态会比较好,这也能让她死心了。要是玄间一直好好地活到战后,那也就不需要带什么话了。玄间只需要往惜乐面前一戳,恩,一切尽在不言中。
“是,所以还是不说了。”
至于玄间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我已经不再想质问他了。在领会到了战争的残酷之后,我已经觉得,玄间做出任何选择都是理由充分的。我不光没有立场去谴责他,相反,我本应该十分理解他的。
不过不管怎样,他作出的选择,我是不会去作的。
“我也有点事拜托你。”我深呼吸了一下,平静地把手里的东西递到他面前去。“这个是卡卡西送我的。如果我光荣了的话,请你……交给他。”
听了我的话,玄间差不多是下意识地接过了那根项链。
“额……需要带什么话吗?”
带话的话嘛……说点什么好呢?
我爱你,请不要忘记我?
哎哟,太酸了吧?这种话当着卡卡西的面我都不好意思说,当着玄间的面哪里说得出口?再说了,要是我真死了而卡卡西还活着,我这么说,不会真让他孤生了吧?感觉好自私啊……这句不行。
忘了我吧,祝你幸福?
额……要是卡卡西真听了我的话没等我死俩月呢就勾/搭上了别的姑娘,那我还不得郁闷死……好吧我已经死了也不知道了。
“算了,不用带话。”考虑了一会之后,我还是这样说道。“东西给他就行。”
“真的不用?虽然拍电报的话是按字数收费的……”玄间调侃道,“可我们都这么熟了,我可以免费替你带句‘我爱你’的。”
“真的不用。”
我无奈道。这会听到我们在说话,雷同和伊瓦西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来。三个人都在仔细观察玄间手里的项链坠子。
“这个造型……”
“恩恩,很有特色嘛。”
“你们有点见识没有?”玄间嫌弃地用肩膀顶了下伊瓦西,“这什么玩意啊?看着就像是好几块冰糖被攒起来一样。卡卡西的品味很有问题啊……”
三个人同时大笑起来。
!!!不知火·真·吐槽帝·玄间!!!
玄间根本没拿我完全无语的表情当回事,依然在点评着:
“不会让我说中了吧?这真的是冰糖?”他喋喋不休道,“羽林啊,你还年轻,世道险恶你要当心被骗啊。要是卡卡西那家伙真拿这玩意糊弄你,也太不厚道了,等我回去会教训他的,你放心吧!”
“不。用。了。”
我咬着牙齿一字一顿道。
大概我们这边越来越大的动静惊动了其他忍者。虽然五影和斑的战斗打得有声有色,可还是有几个年轻忍者望了过来,听到了我们的对话之后,随着玄间三人轻笑。可是没过多久,笑声便逐渐转为了低哑的呜咽。
一片哭声。
玄间他们显然被这种类似于神经不正常的场面吓到了。他轻声问我道:
“怎么了?”
“你自己看吧。”
我带着他们三人来到了人群边缘。
这会,周围的人员由于押送忍者的离去显著减少,战场的情况也逐渐露出真容……
后来的飞雷神小队就在那一刻受到了强烈的视觉冲击。三个人全都是脸色苍白,满面震惊。伊瓦西更是一脸要呕吐的表情——我塞给他一颗提神药丸,他则马上把它吞了下去。
“所以说……是斑那一招就……”雷同问道,没把话说完。
我阴郁地点着头。
“第四分队几万人就都……交代了?”这个是玄间。
我隐约觉得又有些泪意上涌。皱眉深呼吸了一下之后,我向身边挥了下手。
“他们……都在这里了。”
自然,我所指的并不是那几十个和我一样幸存下来依然站在我们身边为五影们每一次进攻欢呼的忍者们。我所指的就是那些被陨石碎片掩埋的英魂!
一将功成万骨枯。
其实我们每个人在战争之初都会幻想自己是那个“将”,可惜的是,绝大部分时间里,我们都只会成为被“将”踩在脚下的枯骨。
按照以往战争结束之后各个村子对参战忍者进行表彰的情况来推断,我们第四分队幸存下来的忍者们每个人都有可能获得不低的军/功。可是……这军/功上沾满了鲜血。总之我是无法想象当我获得了一块如此沉重的奖章之后,晚上怎么能睡得着觉的。
“别想太多,”玄间安慰地说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他的好意我理解。可是这种话,只有那些从未亲历过这种场面的人才说得出口吧?
所以我只能点头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