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桥上的风景（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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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水在厨房忙活得满头是汗，两个大勺上下飞舞，油烟直灌入口鼻。锅里的泡椒菌片已经快好了，只剩装盘。
“云凡！”她怒火中烧，而房中人恍若未闻，房门依然紧闭。
云凡正大挥其笔，完成他的大作，哪里听得到外面的呼啸。
今天是云家请客，由于程家爷爷和程言爸爸已经回来，而街坊邻居也都认识得差不多，这请客也成了必不可少的步骤。
于是，王青瑶和程言进屋时就看到这样的一番景象，着实吃惊不小。
“小水。”王青瑶站在厨房门口，看着那小小的身影，有些心疼。
“王阿姨，你们坐吧，一会儿就好。”她扭过头来，湿漉漉的脸上挂着笑。
“要帮忙吗？”
“不用，我习惯了。”一脸的贤妻良母像。
“程言，你去拿碗筷。”王青瑶还是看不下去，支自家儿子打下手，聊表心意。
程言轻笑着，进入狭窄的厨房，云水围着围裙，最普通的一片白色，丝毫没有什么特别，可是丝毫也不显得违和。
“你别给我添乱。”云水见王青瑶离开，便轻声说道。
“你倒是提醒我了。”程言闻言一笑，放开手中的碗，青花碗垂直下落。
云水眼看着碗直直掉下，倒吸一口凉气，正准备开骂，那碗又被另一只手接住，牢牢捧在手里。
“你……”云水有些恼怒，但鉴于目前分不出神来与其斗嘴，也就梗住了话。
“你和慕云深很熟？”程言回到正题上。
“不熟。”
“那你们怎么认识？”
“我爸去医院看病碰到的。”
“哦。”程言大悟。
“你告诉他了吗？”云水忽然有些忐忑。
“说过了，他答应了。”
“真的？”她瞪大眼睛，望着程言，晶莹的汗珠悬在额角，反射着阳光。
“嗯，他今天轮休。”
说罢，云家姑娘便专心致志开始颠勺，将一盘泡椒菌片递给程言，吩咐他端出去。
人几乎到齐，云凡也从书房钻出来接待客人，客厅里洋溢着邻里的和谐氛围，厨房里还有她一人忙碌的背影。
“醋溜鱼？”慕云深站在厨房里，小声问着。
云水认得他的声音，只是这样猝不及防地问话，差点叫她的铲子脱了手。
“嗯。”
“翻个面。”
云水照做。
“辛苦了。”他轻笑，说着离开厨房，没看见云水甜滋滋的笑。
菜一一上桌，云水也端着最后一道醋溜鱼出来，小小的客厅挤满了熟悉的，不熟悉的面孔，围坐在桌旁。
她解开围裙，坐在云凡旁，得意洋洋地欣赏着自己的劳动成果。
云凡率先动筷，跟着大家也动了筷子，于是她的厨艺又获得一片叫好声。
其中一位头发斑白的老人，和蔼地弯着眼：“云凡，你哪儿修得的福气，有个这样的女儿？”说着便拍掌大笑。
“是啊。”云凡难得没有反驳。只是微微一笑，灌下一小杯白酒。
这位老人也就是云凡的老师，生了一副和善面容：“小水有多少岁了？”
“十五了。”云水回话。
“瞧瞧人家十五岁就可以做这一大桌子菜，你呢？”程劲责备程言，语气却尽是关怀。
“术业有专攻……”程言不满地嘟囔着。
“那你说说你有什么术业？”程爷爷又开始拆台。
“……”
“你看看你云深哥，二十三岁就当了医生，其他人现在还没毕业！”
云水找过机会问过程言，据说慕云深十六岁留学，二十二岁拿到哥伦比亚大学医学硕士，然后回国投入工作。
慕云深只是简单一句：“过奖。”
云水想着那日傍晚，他细致地一字一句回答自己的问题。
“我爸爸的病能治好吗？”
“我想可能性不大。”
“手术呢？手术也不行。”
“即使是手术，也只能延缓病情，还需要一系列的化疗。”
“那……痛苦吗？”云水觉得喉咙像是被什么黏住，发声犹如撕扯。
他颔首。
“但是有好的机会，对不对？”云水不会放弃，哪怕只有一丁点可能。
他依旧默然颔首。
云水似乎从他的眼里读出了肯定之意，轻松地叹笑：“谢谢你。”
“回去吧。”
……
云凡听云水讲过这位慕医生，自然起来敬酒。
慕云深也丝毫不推脱，一饮而尽杯中酒，酒尽，夹一筷子菜放进嘴里，缓解酒的辣味。这是他喝酒的习惯。
其实他甚少喝酒，也从来没有陪人喝酒的习惯，只是这一次不一样。
他放下筷子，瞧了瞧对面的女孩儿，脸上红扑扑的，两颗虎牙也显露，一副极为开心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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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一直吃到夜深，云凡早已经喝得醉醺醺，嘴里仍说着什么话。
众人还坐在桌上说笑着，程爷爷则回忆着往昔光辉岁月，云水也听得津津有味。
“云水！”云凡忽然发令，装出一副严肃的样子。
“干嘛？”
“你去把吉他拿来唱首歌，给大家听听。”他又转为微笑，典型耍酒疯的模样。
云水在众人好奇的注视下，脸烧起来，“我不想唱。”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礼数！”云凡不依不饶，“快去！”
“爸……”云水依旧扭捏着不肯动，这么多人看着，挺丢人的。
云凡依旧坚持，脸上已显怒色。
她无奈，走进卧房，取出吉他。许久没弹，表面都已经生了灰尘。她用嘴吹开积灰，手指勾了弦，确定没变音。
室内一下子安静下来，显然大家都兴味盎然，云水望了慕云深一眼，他眸色依旧清明，没有一丝醉意。
她红着脸开始弹起吉他：
“风雨过后不一定有美好的天空
不是天晴就会有彩虹
所以你一脸无辜不代表你懵懂
不是所有感情都会有始有终
孤独尽头不一定惶恐
可是你总免不了最初的一阵痛
但愿你的眼睛只看得到笑容
但愿你流下每一滴泪都让人感动
但愿你以后每一个梦不会一场空
天上人间
如果真值得歌颂
也是因为有你才会变得闹哄哄
天大地大
世界比你想像中朦胧
我不忍心再欺哄但愿你听得懂……”
月色入户，歌声安静而舒适，笑容温柔平和，只是这样的云水，不会想到，这样的夜，再也不会有。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桥上的风景（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