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逗魔导士之give a reason》暗夜独欢

16、抉择

　　“那个信奉骑士精神的天使，你觉得你即便在这种不公平的情况下胜了，也会因此而自豪吗？”杰洛士费力地问着凯罗达，他腿部微屈，锡杖在两把呈交叉状利剑的压力之下逐渐向自己的方向胁迫而来。他们已经进入暂时的平衡状态，然而很明显，两个长老在对方饱受精神攻击的折磨下拥有着绝对的优势。

　　“如果有机会，我是很想和你单打独斗！但比起那种精神，还是消灭你更为重要，为了我们肩负的神圣使命，为了正义，我不会白白浪费掉任何一个可以杀死魔族的机会！”凯罗达给了他一个很实际的回答。

　　“是吗？你知道所有魔族的目标都是让自己所处的世界回归虚无，但是比起火烧火燎地借助他人之力来达到目的，我们更希望用自己的力量来毁灭世界。这样看来好像我们魔族比你们神族还有骑士精神呢……”杰洛士硬生生地挤出一丝带有讽刺意味的笑容来，对他而言这确实是魔族最大的荣耀。

　　“……”伊琳娜听了他的话后微微一怔。

　　强大凶狠的兽神官，利落老练的兽神官，也会有着这样理想化的一面吗……不，这不是天真，而是对自己的实力有着超然的自我认可，是对其他任何掺杂进来力量的轻蔑，如此这般高傲纯粹，比起自己对狼自由与随性的解读，杰洛士似乎更理解狼的存在，这真是让她始料未及的。

　　“哈哈哈哈哈！就算他比艾德里安强，但哪里是我们这些正义的伙伴的对手！”修迪斯大言不惭地狂笑着，抽出了自己的剑，“看来我也要考虑加入战争了呢！在闪耀着圣光的正义面前，对付一个恶魔根本不用讲究什么手段！有着毁灭世界这样污秽的目的，还弄什么虚假的套词？！”

　　“正义？虚假？呵——”伊琳娜把这两个词咀嚼了一番后，露出了一个清爽明媚的笑容，驱散了萦绕在她脑中已久的迷雾。为求挣扎，为求逃脱，就不该再去为了那幌子一般的虚名犹豫任何。拿起自己手中的剑，即便前方看上去已道尽涂殚，也要披荆斩棘地开辟出一条新路来。

　　“那么，今天就把你这恶魔消灭吧，看招！！！”修迪斯大喝一声，展开双翼向杰洛士方向直刺而去，他还真挑了个让他无法抵挡的最佳时机，如果就这样在胶着状态下拦腰而斩的话，即便是魔族也不可能毫发无损。

　　蓦地，修迪斯感觉自己眼前寒光一闪，剑尖被一下挑开。他赶紧退却躲避，在确认自己是安全的情况下后，平缓了下呼吸向前看去，发现伊琳娜也持着闪着银白色光芒的剑指着自己。

　　“修迪斯，你的对手是我。”她冷冷地说着，情绪没有任何波动。

　　“怎么？你莫非是想和那个恶魔勾结起来妨碍正义吗，然后忘了你的身份去毁灭世界？”修迪斯对她的行为倒也是不愠不火，似乎以前他编造的预言得到证实一般。

　　“此时此刻，妨碍正义的最大恶魔就是修迪斯你。”伊琳娜的声音恍若从雪覆冰封的山麓中飘然直下，凛冽得不带一点温度，“比起魔族的毁灭世界，你的那些卑劣的行径才是真正的天理难容！”

　　“果然暴露你的真实想法了！”修迪斯再次扑棱起翅膀，朝天飞起一定的高度后，径直向她俯冲而去，“很好，在消灭那个恶魔之前，我就先代表正义处决你这个叛徒！！”

　　“锵——”

　　剑锋与剑柄的碰撞声划破沉闷的空气，修迪斯手臂传来一阵微麻，他看向伊琳娜，发现她也在死死地盯着自己，这令他在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恶寒来，那水蓝色的眼瞳即使没有丝毫波澜起伏，却如幽深湖泊的召唤般，誓要将其噬入无边的混沌。

　　“娇生惯养的酒囊饭袋，你要如何打过在修罗场上一路厮杀而来的我？”伊琳娜的嘴角漾起清甜的笑靥，但比起怒目圆睁，更让修迪斯惊惧万分，因为那隐藏在其下的诡异，实在是不像一个十一岁的少女能做出来的表情。

　　“你死定了——”

　　伊琳娜猛地撤回加在自己手中的剑的力量，这让把全部力量都集中在剑上的修迪斯着实大吃一惊，在惯性的作用下他一个趔趄向伊琳娜的方向跌去，而伊琳娜则向后弯起她柔韧的腰肢避过他的剑，单手撑地，飞起一脚踹向他的手腕。

　　“好痛！！！！”修迪斯鬼叫了一声，再也无力握住手中那柄沉重的剑，“咣啷”一声掉落在地，当然，他自己也是背朝天地摔了个嘴啃泥。

　　“修迪斯‘长官’，这可太难看了！”伊琳娜讪笑着数落了他一句，并轻快地扭转了一下身体向他一劈而下，不给其丝毫喘息的机会。

　　“！！”

　　伊琳娜感觉自己正要砍去的剑忽然被什么东西夹住了，她发现修迪斯正缓缓地起身，脊背上的翅膀已发生了变化，颜色从洁白转成银灰，形状也愈发单薄锋利，最终就如两把砍刀一般钳住了伊琳娜的剑。

　　“生活在最底层的家伙，你恐怕见都没见过这高贵的翼之魔法吧！”修迪斯终于找回了点自信，头也不回地讥讽到。

　　“那又怎样！”伊琳娜也张开双翼，但并不是为了施展魔法，而是借助其向后飞的力量拔出自己的剑。

　　“唰”的一声，伊琳娜将剑从修迪斯的翅膀中拽出，而修迪斯也同样拾起了刚被她踢落的剑。

　　“现在，你还觉得你有胜算吗？”修迪斯呼扇着自己刀片一样的翅膀，“我可是有三把武器了！你呢？！”

　　“恭喜你，现在终于具备了和我对打的条件。”伊琳娜空穴来风地评价了一下，双手略微调整了一下握剑的姿势，准备开始下一轮的进攻。

　　几个回合下来，双方的额上都流下了豆大的汗珠。论剑法和体术，做了几年杀戮天使的伊琳娜在这方面远胜于修迪斯，然而修迪斯那诡谲的法术也是让伊琳娜难以突破，两片刀翼可长可短，向她左冲右突地发起着杂乱无章的进攻，即便她完全可以迎击或躲避，却始终无法伤到他。

　　是的，伊琳娜要的不是平局，而是在最短时间内取得胜利，如果再这样纠缠不清的话，等杰洛士最终体力不支后，那两个长老最终也会把自己制服的。

　　她擦拭了一下汗水，开始想起对策来，然而萨尔塔斯长老那孜孜不倦的声音总是打断她的思绪。伊琳娜烦闷地深呼吸了几下，心想别说是杰洛士了，连她自己都快受不了了。

　　“要让我们赢得胜利，必须学会牺牲……”萨尔塔斯长老念到了这一句。

　　“……”要搁在平时，伊琳娜是很反感这句话的，然而现在倒是提醒了她点什么。

　　“你觉得你还有时间走神吗，叛徒？”修迪斯趁她在思考的时候发起了攻击，“真是的，怎么打仗一点都不认真？！”

　　伊琳娜身子急速倾斜了一下，修迪斯的剑便扑空了，她随即抬起右腿搭住他的剑来，在空中有力的绕转半圈后，轻盈地踩上他的剑身，在其上踏了几步，提起自己的利刃向他身躯直刺而去。

　　“叛徒，我看你是想变成残废吧！！”

　　修迪斯说完，将自己的刀翼没入伊琳娜的双臂，刹那间她的胳膊绽出两朵殷红的血花。然，这并没有妨碍伊琳娜进行下一步的动作，她咬紧牙关，不顾手臂肌肉被腕裂的剧痛，狠狠的将剑插入了修迪斯的腹部，顿时血光飞溅，刺鼻的腥味侵染天空。

　　“呃啊——！！！！”修迪斯不胜痛苦地惨叫起来。

　　“怎、么、样？”伊琳娜挣扎着准备更深一步向他体内刺去，“以为将实体掩藏在白色世界，就无敌了吗？”

　　没错，将实体隐藏在自己的世界，纵然不会受异世界魔法的影响，躯体却会尤为脆弱，如果被物理攻击伤到，那么身体所受的损害会比普通的伤害高出两倍。

　　“混蛋！！”一向养尊处优的修迪斯哪经受过这样被缓慢折磨的痛苦，那漂亮的酒红色双眼瞪得血管都像要迸裂一般。他也控制着自己的刀翼向伊琳娜的双臂狠狠地划着，希望她能够停下来。

　　“呀——！！！”就这样僵持了十秒左右，伊琳娜忽然挣脱了他的刀翼，直飞天空，如齿轮一般轮舞几圈过后，再一次向修迪斯直劈而下。

　　“！！！”修迪斯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动了一回脑筋，他提前用传心术示意杜恩长老将结界裂开一个足以让他进入的缺口，紧接着念起了进入异次元空间的魔法，在伊琳娜剑刺下来的瞬间身形消失了，退入了结界中。

　　“哐”的一声，剑将修迪斯刚才所处的地方径直刺入半米多长，掀起石砾尘土飞扬，如果修迪斯再晚半步，恐怕就要和那些杂质一样消散在空中了。

　　“叔叔，好痛啊！！！”修迪斯面对着萨尔塔斯一脸哭丧地诉着苦，他的腹部还在不断的渗出鲜血来，但现在只能忍着剧痛给自己疗伤了，也便尝了一下这种孤苦无依的滋味，毕竟萨尔塔斯还得继续精神攻击。

　　“牺牲小的臂膀上的伤害来重伤你，这是你们说的，简直不能再划算！”伊琳娜将剑收回鞘中，“修迪斯，我和你不同。你只是想炫耀显摆才来攻击我的，而我，真想亲手将你千刀万剐！”

　　尔后她将双臂互抱，左右手同时发起治愈魔法来止血。其实比起未能杀死修迪斯的失落，伊琳娜忽然意识到了一件更重要的事情来——

　　她可以逃走了。不错，现在没有人能阻止她了，修迪斯在给自己疗伤，而其他人也正在打仗。如果自己能迅速隐藏人类的种群中并能很好地遮盖起神族的气息的话，想必长老们也不会在赤色世界大动干戈地对她进行地毯式搜索，毕竟自己若没有落入魔族之手，对他们来说更没有必要那样挖空心思寻找一个根本毫不起眼的天使。

　　这样，她便真正地自由了，真正可以追求属于自己的梦想了。

　　可是……

　　她望向陷入苦战的杰洛士，如果就这样放着他不管的话，总觉得说不过去。他现在已经无力地半跪在地，倚靠锡杖勉强撑起自己的身体，紫发凌乱地垂着，虽看不到面部表情但可以明显感觉出他很痛苦，只能靠遍布漫天的黑锥阵去抵挡长老们的攻击，然而这也支撑不了多久了。

　　“……”伊琳娜感觉自己真的陷入了两难境地。如果帮杰洛士脱离困境的话，就魔族的性格而言，应该也不会念及自己这点好吧，到时肯定也不会让自己走的，那希望也便白白从自己手中流走。但是如果不帮，毕竟他也帮过自己，就算全是出于利益，但自己就这样一走了之，恐怕也不是负责的表现，毕竟让他和神族这些家伙作战或多或少有自己的原因在内。

　　就在她纠结的时刻，凯罗达长老奋力一挥，将攻向自己的黑锥全部划开。

　　“嘿嘿，我出来了哦！”他得意地笑着，向杰洛士方向猛砍而去。

　　“什么——”杰洛士猝不及防，肩部被割开了一道狭长的口子。当然，魔族也不会有血液流出，只会飞散出一些细屑来表示力量的丧失。

　　“杰洛士！！！”伊琳娜忽然感觉自己心里一阵抽疼。

　　“……”她对刚才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现象感到惊诧，人家受伤跟自己有什么关系，而且这并不是矫情的刻意为之，就算只是一闪而现，但确实是一种实实在在的痛感，这……会不会也是由于天使在某些方面具备某种特性？

　　不过不管何故，既然都这样了的话，自己也便不要袖手旁观了吧。

　　伊琳娜掂量着两个长老的实力，实在想不出该如何替杰洛士解围了。这是一场高手间的对决，自己对付修迪斯那种三脚猫不是问题，可要是面对长老，那就根本插不上手，自己剑术体术远不及他们，魔法对他们也毫无效果，他们中的谁向自己攻过来自己也就走到尽头了。

　　而且……说真话她也不想和凯罗达长老为敌，毕竟他以前也对自己略微关照过，尽管也并不是有多真心，但凡是哪怕对自己只有一点好的话，自己也不该恩将仇报。别说是神族，大概人类也会这样的吧。

　　“怎么办呢……”她开始冥思苦想起来，然而双臂传来的疼痛总让自己无法集中精神。

　　痛？有了！

　　伊琳娜停止了治愈法术，将手狠狠捏住刚刚愈合伤口上，血液变顺着手臂流了下来。

　　痛，好痛，伊琳娜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泪条件反射地掉落出来。很好，□□的痛感与情绪的酝酿很快就要达到一致了，她甚至可以感到自己周身被一股无形的瘴气包围起来，互相环绕着向上攀升。伊琳娜又闭上了眼睛，开始回忆起自己过去那些历历在目的悲惨经历来，每一桩，每一件，都足以让她痛彻心扉。

　　“呜哇——！！！！！！”她感到自己的精神已经达到崩溃的临界，负面情绪一涌而出，开始嚎啕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