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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十三章 遥远的回忆(04) ...

  •   风沙随着奇奇的呼声翩翩起舞,比起之前的妖异又多了几分萧杀。空气中传来呜呜的哭声,远远的,轻飘飘的,却能传到人的最心底,把恐怖唤出来。大家静下来听哭声,其实并不是红爻的,仿佛是极多的怨灵周旋于周围,呼啸着,哀伤莫名地倾诉着什么。终于,他们看清了一些影子,——这些孤魂野鬼似乎是被威廉和奇奇的气息吸引而来的。

      奇奇翅膀上燃烧的火焰遮掩住了大部分身体,如同裕火的雄狮,本是白色的皮毛反射着青紫色琉璃砖上的光芒,好不美丽!杜雨洁记起来威廉说过,奇奇是会长大的,甚至可以长到能够说话的程度。不过,长大不是应该要很长时间的吗?为什么一转眼的功夫,它就能这么大呢?还没有时间给杜雨洁思考,她听见红爻笑了。两个声音,仿佛是增加和声一样的效果,伴随着哭泣,虽曼妙却更阴柔,寒彻心窝。

      隔着那层朦朦胧胧的沙尘,红爻的面目变得愈加模糊,他们看见的仿佛是袁心笛的脸在变得斑驳,从漂亮干净的一张白脸慢慢腐烂成一块块的烂肉,然后那双眼睛最终成为窟窿,——最可怜的是路家云,他呆呆地看着这情形,面色苍白,杜雨洁几乎都要觉得他撑不住了,可是他还是勉强自己站了起来,满腹委屈地看着不说话。这情形其实是在折磨众人的心,让人又一次忍不住要哭。

      为什么呀?为什么要这样?笛子已经死了,那张脸却依然要在自己的面前出现……红爻那对窟窿似的眼从威廉的方向转过来直突突地望着众人,突然间嘴角化作一道弧线,她竟然又笑了,所有人倒吸了口冷气。这场面太残忍了。

      梅若云忍着脚上的痛把痴了的路家云拉到一旁,杜雨洁也缓缓地后退到一边,她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不安地看了看站在前面的威廉。

      “稽首本然净心地,无尽佛藏大慈尊……”威廉快速地念着,他摸了摸腰间的伤口,一手的鲜血。只见他把血手在光剑上抹了一下,顿时一层温暖的光芒从剑刃放射出来,大家可以感受到有一种脱胎换骨的感觉,精神一振。对面红爻却发出惨厉的尖叫,似乎就要扑过来。光芒把红爻抵挡在范围之外,她啸叫着,张牙舞爪,面目变得狰狞恐怖,大家觉得威廉一定有了什么法宝,所以才能够让红爻如此难受。

      威廉慢慢走近红爻,脚步微微有些踉跄,但比起红爻要好许多。她原本那张骷髅似的脸开始变红,像是被烧着了一样,——大抵是这样非常难受,红爻不停挣扎,两张脸晃动着……随着时间的推移,光越来越强烈,大家发现那柄长剑的形状已经变成了一个球,不仅包裹住了威廉,还在飞速扩大,然后是红爻也被包围在里面。

      众人张着嘴,惊讶地看着,好像空气中没有那些沙子。威廉突然强大起来的能量震撼住了所有人,不仅仅是红爻,——不可思议!杜雨洁的心情像是天气一样焦躁,几乎就要出现幻觉,她那些胡思乱想里面突然有些东西冒了出来,一个名字叫做“威廉”,打扮得和现下白领没什么差别的男人为什么能够操纵这些奇奇怪怪的术法?她竟然从来没有问过一句为什么,仅凭威廉说的“家传之术”就相信他所说的一切和所作的一切。

      她是不是太信任威廉了?他太令人觉得可以依靠了,他是所有人依赖的对象,——即使路家云的嘴巴再怎么的硬,在关键的时候他还是会遵从威廉说的话。威廉就是有那种魅力让所有人安静地听他说话,相信他,喜欢他。没有办法呀,她就是喜欢这样的威廉……

      光环中,威廉的影子动了起来,奇奇吼了一声也蹿入战场。威廉试图用什么去劈红爻,却别她躲开了,一来一去,大家同时听到威廉和红爻受伤的闷哼,心里揪紧了。接着,他们又晃动起来,用肉眼看不到的速度移动。

      “威廉,你一定要平安回来啊!”杜雨洁祈祷着。

      “雨洁,”威廉的声音轻缓地传入耳朵,他虽然是在用力说话,可是还是努力让自己保持原来平和的口气,“雨洁,我想以后我再也不会爱上别人了。”那口气和当年对杜雨洁说喜欢她的时候是一样的。他故意显得很平常,很自然,——他知道,一旦自己乱了,所有人的都会失去信心。

      什么,你在说什么?杜雨洁盯着威廉的背影,不能明白威廉的意思。他说话总是有条不紊的,可是这次说的话却没头没脑,没有头绪。

      “回来!”在杜雨洁还浑浑噩噩的时候,路家云听出了威廉语气中的意味,高声喊,“回来啊!威廉,不要!”

      恍惚中,杜雨洁看到威廉的笑,一如往日的明媚阳光,鼓舞人心。他舞圆了剑,轻灵地横竖刺着红爻的身体,发出嗤嗤的响声。奇奇似乎打算用吐出蓝色的光球出其不意地偷袭红爻,它似乎还是那个顽皮的奇奇,变得仅仅是体型。路家云焦急地想要接近,却被风沙避回了两步,差点摔倒在杜雨洁脚边。

      “威廉,威廉!”杜雨洁的脑袋里面有一碗糊倒乱晃的浆糊,她跟着路家云一起喊,“威廉,威廉!”想要上前,却被梅若云抓住。她傻傻地,几乎就要问她的女伴为什么拦着她?

      “轰轰”两声巨响,红爻的尖叫。从不停飘动的风沙间大家看见她又变回了杜雨洁和路家云在大礼堂时候见到的模样,那两张碎了的脸淹没在黑色的长发中,闪烁着阴森的视线。她恨这个世界,恨害死她的人,在她还不懂爱是什么的时候,就被恨给包围了。红爻和小爻两张嘴咝咝地叫着,东张西望,寻找着那个害她如斯的人。

      大家关心的人是威廉,迷蒙中竟然找不到他的身影,杜雨洁一颗心悬在半空中。尘埃散尽,终于看见了威廉,却被吓了一跳。他的脸冷若冰霜,流满鲜血的身体仿佛是从炼狱中回来的一样,被一层缥缈的白烟萦绕着,就似阎王转世;那奇奇站在他身后敌视着红爻,利牙闪烁,随时准备一扑。有一刻,这样的威廉给人感觉,不是原来那个人了,看着他的眼睛如坠冰窖。路家云与梅若云不知所措地站住了脚,杜雨洁则捂着嘴不敢说话,身体不停地发抖。她突然觉得威廉不仅会把红爻杀死,还会把其他人一起消灭。

      正当大家傻傻分辨不清形势的时候,“如意宝命珠。降魔金锡杖。”威廉左右手捻决,虚空一抓,忽地便多了两件东西,正是“宝命珠”和“金锡杖”,——传说中地藏菩萨使用的佛法神器。

      粘稠的血液混杂着尘土从红爻的身上掉落,她在哭。无论是红爻还是小爻,哭起来的时候都很可怜。虽然丑,但是那种悲伤和难过却最单纯。两张嘴异口同声道:“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

      “你等残害数十条人命,苟且逃生在此近百年,并不悔过,依然累积罪孽。今番抓拿到案,还有何辩解之辞?”

      “我恨困我于此的恶人!他们虐杀红爻及红爻的亲人,难道他们不该杀?”

      “那你为什么要每隔十九年还要杀死学生呢?”路家云壮着胆问,威廉脸色微便,却没有阻止。

      红爻咝咝地呼吸了两下,叫道:“都是他们不好!说好放走我的,结果我报完仇,却又把我关了起来!”她一边说,一边作势要扑到路家云身上。

      大家正要呼喝路家云小心,只见金光一闪,红爻倒向一边。“放肆!”威廉冷着脸低喝,正是他挥动金锡杖。闷闷的一声响,红爻的脸上多了一块伤疤,森白如雪的是她的骨头,威廉打中的是她的面皮,此时那半张脸更加丑陋莫名。

      “啊!”梅若云盯着那一地从红爻脸上身上落下斑斑驳驳的秽物,猛得呕吐起来,任她再怎么倔强,也受不了这种恶心的场面。路家云见梅若云实在挨不住了,连忙把她扶到一边。

      红爻歇斯底里地放声大笑,威廉手中的金锡杖也不停挥舞,一下又一下。大家可以看见她脸上一块块烂肉不停地抖动,纷纷转过头不忍再看下去。杜雨洁心里有种冷冷寒气冒出来,这不是威廉,这绝对不是!

      “你们,你们都是一样的。呵呵,都是一样的。”匍匐于地面的红爻摩挲地面发出沙沙声,她的眼睛似乎已经被打瞎了。她尖叫,嘶哑的声音好像是从一个破鼓中发出:“全都把我当做怪物!全都是为了利用我!”

      威廉手臂并不动作,只差金锡杖空中飞舞,那杖结结实实地打在红爻身上,发出“噗噗”声,就像对待穷凶极恶的囚犯一般,——这种惩罚的方式,就是杜雨洁也受不了。红爻却还在笑,让人毛骨悚然,脏兮兮的血一片一片地撒落,地面也似黑了一样。麒麟发出一声长啸,振发出波动把红爻在地上掀翻在地,她吐出一口鲜血的同时另一张脸尖啸着。

      这个时候大家实在想不出来在威廉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统统脑袋里乱成一团,胃里面干呕着。杜雨洁想起,如果是以前的威廉,断不会如此狠心决意;纵然偶然默然冷淡,也并非绝情的人。路家云道:“威廉,你做什么?快带我们回去!”

      只见威廉脸色阴郁,拂手一挥,路家云腾地竟然一下坐倒在地上,发出好大一响声,他疼得脸都变色了。大家轰然被这变故吓了一跳:“威廉!”此刻,众人莫不怀疑威廉是不是被什么迷惑了心魂,竟然会对路家云下手。两个女生连忙去扶路家云。杜雨洁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威廉:你到底怎么了?

      “久困孽缘之处,尔等也并非善类!”威廉作势欲用金锡杖招呼过来,看他的样子竟然似不再认得杜雨洁等人,大家纷纷觉得心里一阵冰凉。

      那金锡杖来势匆匆,众人躲闪不及,只见一根金灿灿的尺杖直奔眼前,呼呼有声,顿时都惊出一身冷汗,觉得即使之前没有殒命红爻之手,此次在威廉手上也不会有什么善果。

      此时猛地听到奇奇熟悉的咕噜咕噜声,还没看见它的身影,一瞬间白影环抱住了三人,好一番温暖的感觉。光环中杜雨洁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问着什么事情,——她怀疑这是幻觉。威廉在喊奇奇:“地狱未空,誓不成佛;众生度尽,方证菩提!”顿时一个大爆炸直接迎面袭来,她便失去了知觉。

      杜雨洁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趴在三点聆屋的座位上,——正是他们平时一贯坐的地方,只是此时少了些人,显得如此空空荡荡。她抬起头看周围,空荡荡的三点聆屋里路家云在,梅若云也在,都沉沉地睡着,仿佛在一场好梦;可是威廉呢?笛子呢?想起之前的遭遇,似乎是做了场噩梦,杜雨洁的心还在怦怦地乱跳,——可是一身的尘土却暗示着他们遭遇并不平淡。杜雨洁有些担心,她揉揉眼睛,透过玻璃窗,外面已经天黑了,现在是什么时候?

      “醒了?”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杜雨洁回头看,正是个温润的老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那里,眉目间颇有些酷似威廉。她略微红了红脸,不知所措地站起来,却被老人示意坐下。他端了杯咖啡放到杜雨洁面前,自己也坐到她面前,似乎在等她说话。

      “威廉呢?”杜雨洁怯怯地问。她有种预感,这位老人可以告诉她她想知道的事情。还未等老人搭话,咕噜咕噜的声音,一只形似小狗的动物窜了出来,跳到老人的膝上。杜雨洁一时错眼:“奇奇?”

      “奇奇跟威廉出去了,”老人呵呵笑笑,“都还是小孩呢。”说着,老人抱起膝上那呲牙咧嘴的小东西:“它是我的小跟班啦,叫月华,脾气比较差一点。你是第一次见我,我是威廉的伯父。”他说着把月华抱起来,那小东西咕噜咕噜地对杜雨洁瞪着一双清亮的眼睛,咧了咧嘴不知是不是在打招呼。看那凶悍的样子,这小家伙的脾气不是一点点的坏。杜雨洁仔细辨认之下,的确如威廉伯父所说:奇奇的毛是雪白色的,而月华则是淡淡月牙黄。老人把杜雨洁上下打量了一番,颇似满意又遗憾地笑了笑:“你的确应该记得奇奇,因为是它救了你。”

      “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杜雨洁不解。回想昏迷之前,确实有麒麟的声音,不过这其中的经过她并不能想明白。

      “唉,”伯父微微一笑,却不知包含多少无奈,“你可听说过地藏菩萨?”杜雨洁想起之前印象中威廉口中所念之词,微微点头。伯父微微颔首,料想威廉的性格也不会把这些事情告诉杜雨洁,“地藏菩萨,安忍不动如大地,静虑深密如密藏,故名地藏。此菩萨在释迦牟穆尼佛灭度之后,弥勒佛未生之前,担负救度众生的使命,甚至发出‘地狱未空,誓不成佛’的誓愿,故被称之为地藏王菩萨。你知道,我为什么跟你说这些话?”

      “地狱未空,誓不成佛?”杜雨洁愣了愣,这八字在脑海中隐隐有些印象:威廉当时似乎说过这话,难道这有什么关系?回想起威廉当时的反常,她心里颇为难受,想要直接询问他的情况,可又不知道怎么打断现在的话题。她不解威廉的伯父为什么会突然和她谈起“地藏菩萨”,同时又问这个问题,只得摇了摇理不清出线索的脑袋,无奈地笑。

      月华在一边咕噜咕噜地叫了两声,眼神有些不屑地看着杜雨洁,突然从嘴里吐出字来:“你放心吧,威廉没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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