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chapter.3·海盗的法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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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盗船上的女人会带来厄运。——《海盗法典》
玛格丽特以前没少干过偷偷跑出伊登的事情，但在魔土和北境，魔女们和亡灵骑士团会保护她。她现在在一片未知名的海岸线上，身处于人族的商船，没有人能帮助她。
船舱的空气浑浊而腥暖，那些少女行如枯木地躺在笼子里。玛格丽特感叹了一声，现在人口/走/私/贩/卖/生/意看起来不错。贩/卖/奴/隶并不犯法，但在九大帝国的所有法典中，私自贩卖平民或者贫民是犯法的，在本质上，他们并不是奴隶。
“在我不能抱紧你的时候，跟紧我。”她朝芙雅嘱咐道，在女孩还愣愣点头的时候，便看见年轻的魔女一跃而起，绑着带子的纤细腕间银光闪烁，拍出一把祖母绿宝石镶嵌着的秘银魔杖来。
然后，她拿魔杖一把砸碎了门锁。铁锁扣破裂的声音把船舱内的少女们惊醒，她们握着栏杆撑起身来，枯槁的眼神中闪现出对生的渴望。
“比特迩门-开。”玛格丽特顺手将其他笼子的锁扣打开，芙雅虽然感觉她不怎么像个魔法师，生的希望还是迫使她跟上玛格丽特。她紧跟在魔女身后问道：“我们逃到哪去？”
“深海。”玛格丽特没有回头，年轻的魔女一魔杖拍开船舱的大门，木制的门板松脆地抖落下碎屑和尘土。属于大海的，冰凉又清淡的风涌入船舱内，玛格丽特闻到了死鱼的腥味和北国的风霜气息。
少女们争先恐后地跑出去，甲板上开始闹哄哄的时候，玛格丽特拉着芙雅往船尾跑。现在是深夜，商船都只会派一两个人守夜，是逃跑的绝佳时机。芙雅惊慌失措地问道：“你不救她们吗？”
“我记得我只答应了你的请求。”玛格丽特带着她往右侧过道跑，魔女疑惑道，“你要是真的担心她们，你就不会连自救都是麻烦。”
“现在是晚上，海水冻得刺骨，跳下去我们会死的！”芙雅一把拉住她，两个人在逐渐摇摇欲坠的船上拉扯起来，“而且这附近没有岛，我们会死在小船上的！”
“我们不乘小船，我们跳下去。”玛格丽特被她拽得一个踉跄，转过头跟少女认真而严肃地解释道，“请相信我，我答应会救你，我一定会带你去往安全的地方。”
“安全！？”芙雅的声音尖亢起来，“你要带着我陨落海底吗！？”
“我们会去往海妖的领地。”玛格丽特拉紧她往船尾跑，身后已经传来追赶声了，再不跑就麻烦了。
她还没踩上后尾的舷柱，就被人一把扯了下来。少女抢过她的魔杖将她牢牢地压制在潮湿的船板上，她脸朝下磕了一下，整个人都晕晕乎乎地，耳朵里杂音频生，只能听见女孩高亢的尖叫声。
-“我抓住她了！她打开舱门想逃跑！是我抓住她的！是我抓住她的！”
玛格丽特：？
下一秒她便被高大的男人揪着领子从地上扯起来，芙雅还在一旁病态地絮絮叨叨着。水手撕扯着魔女的头发，骂了一句婊/子，凶狠地扇了过去。
整个船都乱了套，淅淅沥沥的阴冷雨水从一片漆黑的混沌中落下来，嘈杂的人声与风声混杂在一起。玛格丽特被打落在地，她吐出一口血水，无声地笑了。这样的天气，最适合抢/劫了。
-海盗要来了。
魔女的感应通常都很灵验。海面上仿佛幽灵游曳一般飘来一个巨大的黑影，是一艘三桅纵帆船，灰色的船帆被风吹得飒飒作响。船首雕刻着一位托举着黑珍珠的美人，漆黑的铜像被雨水冲刷地闪闪发亮，玛格丽特认得她，那是塞壬。
塞壬女妖，又被称为西壬。在神话中，她是海洋女神诺娅的信使。她从被诅咒的生命中诞生，是破碎的灵魂孕育而出的美丽妖精。她或许是最有名的海妖之一，与艾达拉，恩格斯齐名。人首鸟身的女妖经常飞降在海中礁石或船舶之上，她喜欢用自己天籁般的歌喉诱惑过往的水手倾听失神，使航船触礁而沉没。
死亡能为她带来些许的快乐。
海盗船借着风力疾驰而来，漆黑的旗帜在风雨交加的夜幕中闪闪发光，上头用银线绣着一只骨架中蹁跹的羽翅，那是塞壬的标志。
它猛冲过来，溅起的海浪劈头盖脸地罩下来，船上的人都被浇得湿透，船身也止不住地晃动起来，更加摇摇欲坠。连有经验的老水手们也摔倒了好几个，惹来一阵的咒骂。对面并没有打开炮门，想来是没有把这种小商船放在眼里。已经有绳梯被晃荡过来，甲板也被打开了。
玛格丽特爬起来的时候，船上已经被海盗控制住了。一个年轻的海盗伸手想把她拉去甲板，玛格丽特先伸手撑着他起来了，还不忘跟人家说谢谢。
玛格丽特揉揉自己肿起来的右脸问道：“你们就是塞壬号？”
年轻的海盗眨眨眼睛，为少女的冷静一时之间愣住了。他很俊美，蔚蓝色的眼珠是很浅淡的珍珠光泽，苍白的肌肤亦在月亮的照耀下银光闪闪。浅金色的短发卷卷地堆在肩头，宽松的棉麻衬衫被马甲和皮革带缠绕，腰上挂着枪支与剑，银扣的靴子收得紧紧地，坠着圈碎碎的白锆石。
玛格丽特以为雨太大，他没听清，又问了一遍。年轻的海盗这才回神来，他盯着玛格丽特，有些慌乱地从内甲口袋里掏出一块雪白的帕巾，迟疑地道：“嗯？你…你要手帕吗？”
“海盗也会带着手帕吗？谢谢。”玛格丽特不客气地接过来，她用手帕淋上雨水，覆到几乎都是血水的脸颊上，魔女望着面前的海盗笑道，“我打赌你做海盗没超过一个月。”
海盗点点头：“我的确加入塞壬号没超过一个月。”
“纳西塞斯，怎么了？”
其他海盗瞧见这里的不寻常，一个一个地围拢着走了过来。这才是真正的海盗，玛格丽特点点头，绑带衬衫与皮革带，腰带上系着擦拭得闪闪发光的枪支与剑。带着搭扣的风衣会带来整个海洋的风雨，黑色眼罩和银勾的手臂，还有青苹果的甜涩气息。她打赌，他们笑起来的时候，嘴里肯定会有金色的牙齿光华流转。
“我要和你们的船长进行谈判。”雨实在太大了，玛格丽特拉着那名叫纳西塞斯的年轻海盗往船廊躲了躲，“海盗法典上有这一条，如果对手要求谈判，在谈判结束前，不能伤害对手。”
“你要跟我谈判？”
带着清浅笑意的轻佻女声在雨水中骤然响起。她的声音清澈而嘹亮，被温柔地吞没在月光如水的夜里。像流光溢彩的云母贝壳，里头盛满了晶莹剔透的水光与珍珠，与细碎的水晶和锆石在一起摇晃在玻璃杯中，清脆冷冽的声响萦绕在耳畔，仿佛能钻入骨髓之间。
玛格丽特擦了擦脸上湿漉漉的雨水，向声源处看去。在海盗们的簇拥下，年轻的女人笑着望向她。那是位女船长，宽松雪白的丝绸衬衫被金币与宝石串成的珠链扣在纤细矫健的腰肢上，几近透明的银色卷发丝绢绑成利落的马尾，发梢闪烁着细细莹莹的蓝光。黑色的紧身裤束进长靴中，走动时由金铜钥匙和银勺串联着的腰链同风衣的燕尾下摆一起划出凌厉的艳绝银弧。
她的左眼被绷带所缠绕，扣着银链的皮革眼罩，只留下一只银光闪闪的蓝色右眼，那里面仿佛盛满了大海。
“你要和我谈判？”她又问了一遍，玛格丽特看到她的眼角下没有浓重的眼影，干干净净的苍白肌肤上只缀着一颗泪痣，是很淡的烟灰色。那是一种十分惊艳的美丽。
玛格丽特喃喃道：“…海盗船上的女人会带来厄运。”
“这很稀奇，你知道海盗法典，也知道海上的禁忌。”女船长笑吟吟地朝她凑近了一点，眯起眼睛。她看起来完全不像一个海盗，珍珠白的睫毛纤细卷曲，像一尾洁白的绒羽。
她眨眨眼睛，羽睫扑闪，似乎能勾挠到人的灵魂中：“你肯定不是随随便便被拐卖来的女孩，你是谁？”
那并不是极致的美丽，而是一种完美无瑕的惊艳感，仿佛珍珠一般温柔的美貌。在玛格丽特的印象中，只有海妖才能拥有这样摄人心魄的感觉。女船长的眼神沉没下来，海妖们总能轻而易举地感知到对方的情绪。她伸出食指抵住少女的唇瓣，厚重而冰冷的皮革手套磨擦过玛格丽特柔软的唇角，让她的欲言又止咽进喉咙里。
玛格丽特歪过头，蹭过她的手指道：“送我去一个地方，在这期间我会当你的水手。”
“这听起来可不是个合算的买卖啊。”其他海盗们乱哄哄地笑起来，女船长也笑出声，她围着玛格丽特绕圈，顺手把纳西塞斯揪回海盗团。
她问：“亲爱的，你要去哪？”
“我还不知道，但不必担心。”玛格丽特也跟着他们笑道，“我身上一定会有你想要的东西的。”
她若有所思地盯着玛格丽特，沉默了一会才笑着点点头，朝魔女伸出手：“欢迎来到塞壬号，水手。”
-“我是你的船长，尼厄丽德。”
“玛格丽特。玛格丽特·苏德。”玛格丽特握住她的手晃了晃，殷勤地笑眯眯问道，“船长你打算怎么处理这艘船？”
“抢掠一空，再把这些少女卖到龟岛，那里正缺新鲜血液。”尼厄丽德好整以暇地看着玛格丽特的反应，笑道，“这只是艘小商船，我不准备动刀子。但如果你想的话，也可以灭口。”
刚刚打她的水手发出一声响亮的抽泣，玛格丽特却转过他去看簌簌发抖的人群，芙雅也看见了她，少女欣喜地朝她伸出手来。玛格丽特却只是在一片狼藉的地板上捡起了自己的魔杖，伸出苍白的指尖点了点她，笑道：“船上的其他人跟我没关系，但她背叛了我。所有的选择都会有结果和代价的，她要付给我一个代价。”
“把她丢到船尾，拖龙骨。”
她几乎是一字一句，清晰而坚定地说道，脸上笑意不变。海盗们却不笑了，尼厄丽德也望着她愣住了。玛格丽特以为她没有听清，又笑着重复了一遍，魔女轻飘飘的语气仿佛是在一场闲适午后的茶会，去挑选一块柠檬蛋白派来配玫瑰红茶。
拖龙骨可不是什么愉快的死亡方式，这和刑法一般用于船上的水手。将水手用一根绳子绑在桅杆上，抛落在船尾。海上行驶的船只周身都遍布着有着坚硬壳体和锋利刀口的藤壶，往往在把人抛下来时候就会被刮掉一身皮。然后由行刑者拖拽着绳子将他围着船体打转，船体的藤壶会剜掉脆弱的皮肉。为了防止受刑者溺水死亡，还会在他的口中放置一块沾满油的海绵。那里面含有一缕空气，让他不至于那么仁慈地死去。
尼厄丽德终于认真地望向了她，海盗船长这一次真正地笑出了声。漂亮的女人笑起来又是极美的，蚌肉一般的唇瓣艳艳如绯，笑声碎碎，像一串晶莹剔透的贝壳。
-她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chapter.3·海盗的法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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