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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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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她说得出口,他却万万做不出来这等毫无风度之事。
齐毓玠厉色再瞪她一眼,将刚找着的那面帕子用力扔到她怀里。
他动作精准,因心虚,乔亦柔便将那帕子伸手接住了,彼此配合的正好。她抬眸小心翼翼朝他笑了笑,格外谄媚,这种表情,她跟伺候在齐毓玠身边的那些老小太监们学的,尤其那太监总管李久,经常腆着副笑脸说着胆儿大的浑话,也少见陛下生气,想来此招极其好用……
轻哼一声,齐毓玠沉着脸下榻,心中鄙夷,不学好偏学坏,真是没前途。
他视线在寝殿四周扫了扫,最后在偏角针线篮子里找到了一把剪刀,将之拾起,搁在掌心掂量了下,他满意地折身重新回到床榻边。
乔亦柔怔了怔。
她盯着他手里那把剪刀,堆出来的假笑登时凝滞在唇畔。
昨晚他并未对她动手,乔亦柔自以为躲过了劫难。
可——
眼下又是什么情况?
乔亦柔莫名觉得他神色阴骘,嘴角像是在笑,狞笑,透着股不怀好意的意图。
齐毓玠:“……”天生嘴角上扬怪他咯?
他讽刺地勾了勾唇,有心想吓她一吓,可早朝时间耽误不得,遂不耐烦地撩袍坐到床沿,摊开手掌冷哼道,“把你手给朕,还有帕子。”
“陛下要帕子作什么?”乔亦柔娘亲早逝,无人与她讲述男女之事,她虽偶尔瞧瞧杂书,可那些风流的形容词她却无法对号入座,像野史里形容前朝发明“任意车”的昏庸皇帝,那些个香艳之词她都一知半解,亦不懂女子初次都要出血。加之她心中早把齐毓玠当做了荒淫无度的皇帝,思绪便一发不可收拾的往邪恶的地方想去,这帕子与平常女儿家用的帕子并不一样,没有花色,更长更宽些,不像日常携带的款式,倒觉得拿来束缚住女儿家手腕或脚踝堪堪合适。
齐毓玠垂眸,揉了揉眉心,他都快被她气笑了,这么毫无证据的编排他,她良心真的都不会痛么……
“朕取你几滴血用用,怕疼么?”不待她回答,接着挑眉生硬道,“怕也无用,快伸过来,朕若是待会早朝去晚了便拿你是问。”
他一下子凶神恶煞的,乔亦柔反倒镇定了。
以暴制暴她都很痛快,最怕的是对方弱得跟只兔子一样,她一击就溃,整的她故意欺负弱小似的。
豪爽地将手搁在他掌心,乔亦柔心中不知他打着什么主意,只好警惕着静观其变。
她手真小。
齐毓玠莫名觉得在这细腻莹白的指腹上划开一刀,像是破坏了美感,教人格外于心不忍。
摇了摇头,他格外于心不忍的轻轻在她食指指腹上划了一刀,霎时几颗血珠沁出……
用帕子捂住她指尖,齐毓玠见她只最初吃痛般地蹙了蹙眉头,如今倒是没了痛苦的表情。也是,他心口都挨过刀子,就这点儿伤口,若哭哭啼啼佯装柔弱,留在他身边又有何用?但不知为何,齐毓玠就是想多嘴与她解释几句,“朕乃九五之尊,身旁总有许多双眼珠子盯着,有些事情终是不便,容易惹得那些闲人们小题大做,一来二去牵扯许多煞是糟糕。”
“哦……”云里雾里睁着双懵懂的眼睛睨他一眼,乔亦柔低眉收回手指,翻来覆去瞅,已经不见血了。
齐毓玠闷吸了口气,心中觉得有些堵。
他在跟她解释好么?可却如对牛弹琴一般,令人憋屈感觉自作多情得很。
他猛地拂了拂袖摆,拾起榻上染了血的帕子,走到桌边用茶杯里的隔夜茶渍糊了糊帕子,将殷红血迹往下压去几分明度,丢到一旁,唤人进来洗漱。
一溜烟儿太监宫女们瞬间鱼贯而入,进来开始侍奉。
穿衣,净脸,有条有理,毫不紊乱。
李久站在一侧不太敢朝床榻上的乔贵人看,余光微瞥间,只见缥缈薄纱下她歪坐在床头,薄被遮住春光,给人的感觉有些慵懒惬意。他挺无语的,就觉得乔贵人真跟个木疙瘩似的,您刚承了宠怎么就这么不上道呢,过来给陛下穿穿衣裳固宠啊,哎,个榆木疙瘩,好在陛下昨儿晚上真正做了回男人,他可真真儿放心了,放心了啊!
难掩喜悦的见嬷嬷把帕子放入木盒,李久默默想,不止是他,稍后太后知情后只怕也要喜得合不拢嘴了……
很快梳洗妥当,齐毓玠头也未回地径直出了景仁宫偏殿,前去上朝。
招摇的大批人马终于走空,乔亦柔滑溜回被子里淡定的继续睡回笼觉。
她闭着眼睛,辗转着翻了个身,嘴角始终挂着无法掩饰的笑意,太幸运,亏她之前连视死如归的勇气都拿出来了,哎,若日后运气亦能一如此番岂不美呆了?
恭送陛下后,景仁宫殿内的奴才们个个眉梢都染着喜庆,自觉跟着小主子沾了光,行动间步伐轻快许多。
杏春料想娘娘昨夜应该是被陛下折腾厉害了,寻常这个点,她都已经醒来开始着手准备去慈宁宫请安,此刻却疲惫不堪的沉睡着,小脸儿气色不大好。
知她位份不高,所以才万事谨慎。杏春便静静在床榻候了须臾,待不能再延误后,才上前轻声唤她,“娘娘,时辰再拖延下去只怕待会请安会有些仓促。”
听见提醒,乔亦柔睫毛颤了颤,睁开双眼,她迷迷糊糊“嗯”了声,拥着被子起身……
因着多睡了会儿,她去慈宁宫稍微比寻常晚了些。
到时除却静婕妤,其它二宫的三位妃嫔已经坐在殿内下首,正在陪太后用茶。
乔亦柔请了安,便觉太后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怎么说呢,像是殷切的意味过于浓厚了些,也不知是不是她意会错了,太后怎么殷殷切切地瞧她?
赐座后,乔亦柔忐忑地吃了半盏茶,简直坐立不安。四面八方的视线都像是有意无意的集中到她身上,怪瘆人的,她心中惊疑不定,飞快觑了眼紧挨着太后坐在上列的丽妃,今晨她才听说,原来昨夜陛下到她寝殿来前先去了丽妃那儿,眼下丽妃手上就包裹着白色纱布,似乎伤得不轻。
她们一个个侍寝后都伤着了,就她好好的,乔亦柔心弦紧绷,生怕被别人发现她还好好的后招受一波羡慕嫉妒恨。
太后一向并不为难她们,今儿留她们的时间却是比往日久了许多,大概心情很不错,一炷香后,太后便笑着将她们放行。
乔亦柔跟着妃嫔末尾,垂眸离去。
一路上,无人开口说话,乔亦柔抿唇,因着她唯有指腹被齐毓玠划了条小口子,这伤几乎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实在拿不出手,她怕她在妃嫔里面太过不合群,只好佯装腰酸背痛,无声表示她的伤势可都藏在衣裙下,并非露在外头,她其实和她们一样可怜一样凄惨的。
自觉此计可行,毕竟她们总不能扒开她衣服一探虚实吧?
乔亦柔一路慢行,她故意扶着腰,神情流露出痛苦之色,仿佛每走一步都像用尽了毕生气力……
丽妃与钟粹宫两位行在前头,几乎都快控制不住体内的杀气,恨不能一巴掌把后面那个女人拍到半月湖里去。
她们并未顺利侍寝,但这个乔贵人显然是被陛下临幸了,瞧太后方才那般大喜的神情,再瞧她此时这番矫揉造作的走路姿势,这不是故意折辱人么?炫耀是么?讽刺她们是么?
再多看一眼真的就要憋不住了,唐钰儿与张元嫔不约而同加快速度走得飞快,就连脚上受了伤的江贵嫔都面无表情的靠在婢女身上尽力与她拉开距离……
乔亦柔巴不得呢,她们走光光了她就不用继续伪装。
眼见她们丽影即将消失在视线,乔亦柔刚松了口气,身后却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乔贵人,请留步。”
侧眸去看,原是太后跟前的姚嬷嬷。
驻足,待她请安行了礼,便从袖口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双手呈给她,低眉笑着道,“乔贵人,太后知您昨夜侍寝后身子有些不适,特地让奴婢跟过来交给您,此物早晚各一次抹在那处,不出几日便可彻底痊愈。”
一头雾水的谢恩接了赏赐,乔亦柔将药膏捏在掌心,心想,她算不上真正侍寝了吧,还真是愧对太后的体恤,她定是见她身子状似有伤才特地送来的?
“贵人,陛下年轻气盛,有些……”欲言又止,姚嬷嬷露出“你懂我懂大家都懂”的眼神,“贵人习惯就好,这可是旁人盼都盼不来的恩宠呢,太后方才还跟奴婢念叨,说您果真是有福气的人……”
“呵呵”干笑了声,乔亦柔有问有答的与姚嬷嬷说完话,更晕了。
两相分别,乔亦柔打道回府,姚嬷嬷则回慈宁宫复命。
慈宁宫内。
心情甚好的又斟了杯茶浅浅啜着,太后见姚嬷嬷回来了,笑着问,“送到了?”
“回太后,奴婢亲手交到了贵人手上。”
“那便好。”太后眸中笑意更甚,她本来已经没了指望,不曾想竟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这乔贵人真是上天赐给她的礼物,只是心中到底存了几丝疑惑,陛下若有旧疾,又如何与她行房?微微皱眉,她放下茶盏,若有所思道,“让小福子去看看陛下下早朝了没?若下了就让他去跟御前伺候的李久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