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放过你我才是猪》小桔

12、第十二章 我不认识你

　　星期一的下午，欧曼拿着资料正要去广告公司。才走出电梯，手机响了起来，她伸手到包里掏手机，不小心把资料散落在地。她只好一边接通手机，一边俯身捡起资料。
　　“喂，你好。”
　　“小曼，你什么时候回来？”电话那头传来任小枫的声音。
　　“六点半吧。怎么了？”
　　“我等你回来煮饭吃，好不好？”
　　“不好。你自己在外面吃，不然就自己煮。”
　　“不行啊，你害我得厌食症了。你不煮给我吃，我就不吃饭。”
　　“你几岁了，还耍无赖？”她把手机用肩膀夹在耳下，腾出手来整理资料。
　　“很小很小，你怎么能把嗷嗷待哺的我一个人丢在家里？”
　　欧曼轻笑两声，“行了行了，你不怕饿就等着吧。”
　　“不怕不怕。Bye。”任小枫挂了电话。
　　欧曼余光看见一行人正走过来，连忙后退一步让出空间。抬眼的瞬间，正好看到其中一人的侧脸……
　　“砰”手机砸在大理石的地面发出震人耳膜的声响。
　　欧曼盯着那个几步之外的身影，惶然不知所措。
　　他听到声音也停下脚步，回过头来。
　　他看了一眼地上，目光慢慢向上挪。
　　她的心在剧烈地跳动。
　　四目相接，他轻轻蹙了一下眉。
　　“年轻人怎么冒冒失失的？”旁边有人出声责问。
　　“呵呵呵。”有人轻笑出声，打破了压抑的气氛。
　　他的脸上露出一丝不耐，迈步进了电梯。
　　电梯显示屏上的数字在不断变化，直到停在了最高层。
　　欧曼的心里一片混乱，她慢慢蹲下身，拾起地上的手机和脱落的电池。
　　肩膀被人轻轻一拍，她怔了怔，转过头，看见徐晓刚的笑脸。
　　“欧曼，你怎么还在这？”
　　她看着他，没有说话。
　　“怎么了，一副被雷劈中的样子。”
　　她摇摇头。
　　“算了，你上去休息吧。资料给我，大热天的，你就别跑了。”
　　“谢谢。”
　　欧曼恍恍惚惚地往回走，脑海里全是刚才发生的那一幕。真的是他吗？可是他看她的眼神如此冷漠，让她感到陌生，让她怀疑过往种种只是南柯一梦。
　　“欧曼，快来看，独家独家！”她一进办公室，就听见刘莹兴奋地冲她囔。
　　她走了过去，看见她们正在看一张照片，照片上的男子眉目清俊，气度不凡。她轻声附和着她们赞叹的话语，目光定定地落在照片上。真的是他！他真的回来了！渐渐地，她们的话语无法传入她的耳朵，她唯能感受到的只有内心无法抑制的激动和紧张。
　　她坐回座位，深深呼吸，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冷静。窗外炙烈的骄阳和湛蓝的天空都一如那年九月的光景。虽然她也曾像个情窦初开的中学生，在纸上不停地写他的名字，画他的样子，一遍一遍打他的手机，一遍一遍流下悲伤的泪水，虽然她还是无法用理智把他尘封在记忆里，告诉自己那只是青春期不能完满的故事，但她早已学会用平和的心情默默地去爱他，想念他，等待他。所以没有什么是她不能接受的，关键是他回来了，他平安地回来了。
　　这样想着，她觉得心里的混乱渐渐被一种真实的幸福感所替代。管它什么眼神，管它什么传闻，管它什么未来，她只要他回来。而他真的回来了，他们现在的距离仅仅是几个楼层。
　　她站起身向电梯间走去。四年了，那些童话般纯洁美好的记忆，从不曾在她的心里黯淡过，那么现在，她有什么理由退缩。
　　电梯停在最高层。
　　“叮。”电梯门开了，她走出去，看见大片的落地窗和数盆生机勃发的绿色植物，楼道里阳光充沛，却异常安静。
　　接待小姐走过来，“你好，请问有事吗？”
　　“你好，请问……陆总在吗？”
　　“在，可他在开会，你有预约吗？”
　　“没有。”
　　“他可能会开得很晚，你可以留下联系方式，我会帮你转达。”
　　“不用了。谢谢。”
　　她回到办公室，发现手心竟微微出汗。她靠在椅背上，长长呼了一口气。欧曼啊欧曼，还以为经历了生死离别，经历了漫长等待，你已经坚强得百毒不侵。原来，人家一个冷漠的眼神，就能把你吓得心灰意冷，不知所措。
　　眼看就要下班了，她打了一个电话给任小枫，下楼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下班的人由多变少，然后，偶尔才走出一两个。
　　空调让人产生凉意，欧曼走到门口，夏夜的轻风带着丝丝尚未褪去的热度吹拂在身上，她感到肌肤又开始呼吸。
　　这是一个有月光的夜晚，一切显得温柔宁静。叶片簌簌的低语，海浪隐隐的起伏，路人浅浅的交谈……各种声音交汇成柔弱的声波，轻轻笼罩着夜空。
　　她抬起头，看见路灯晕黄的灯光下，几个小小的黑点在翩然舞动。她忽然有了一种想流泪的冲动，那是感动的泪水，感激我们有生命，感激我们可以与风相嬉戏，与光相追逐。
　　耳边传来一阵脚步声，她转过头，看见两个正往门口走来的身影。
　　他的目光掠过她的脸，依然冰冰冷冷，不见波澜。那种迷茫和失落的感觉再一次爬上她的心头。
　　眼看他就要擦身而过，她抢上一步，挡在他的面前，目光里带着一种强烈的执念，“秦浩，你为何对我视而不见？”
　　“很抱歉，我想你认错人了。我姓陆。我不认识你。”他缓缓地说着，语气客套有礼。
　　欧曼闻言一愣，“四年前，你说过，我们是朋友。那次火灾，我差点就死了，是你救了我。你怎么能说不认识我？”
　　“我已经说过，你认错人了。”说罢，他错身而过向前走。
　　欧曼追上去拦住他，目光急切，“你是不是失忆了？”
　　他轻轻皱了皱眉，似乎不想再回答她。
　　“你怎么回事？”旁边的那个人插口道，“陆总对你够有耐心了，想死缠烂打是不是？你这种人我见多了，随便找个可笑的理由就想攀高枝吗？”
　　“我不是。我没有骗人。”欧曼使劲摇了摇头，“你们长得一样，声音也一样。我说得都是真的，我还画了很多你的画，我可以拿给你看。”
　　也许是她的不知所措让他心软，他的眼神柔和了起来。他轻轻颔首，说道，“我相信你。但我没有失忆。”
　　她的眼眶几乎是立刻就模糊了，她透过氤氲的水汽注视着他的眼睛。
　　他也有些愣住了。
　　“咦，这不就是下午砸手机的那个女孩吗？”一个调侃的声音插进来。
　　欧曼移开视线，看见一张满是笑意的年轻的面孔。
　　“你是公司员工，哪个部门的？”
　　欧曼还有些回不过神，“企划部。”
　　“呵呵，那你的手机没事吧？”
　　“啊？没事。谢谢。”
　　“那……”
　　他还要说什么，却被一个冷峻的声音打断，“魏明，我们走吧。”
　　“等一下！”欧曼连忙道，“我……”
　　“我真的不是你朋友，四年前我在美国，不信你问他。”说罢，他迈步离开。
　　魏明一脸恍然，“噢，是啊。我跟他是十几年的同学哦。想听爆料吗？”
　　欧曼没有理会他，只是向前追了几步，“等一下！”
　　他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我不相信你不是秦浩。如果你有什么难处，请你告诉我，我全部都可以理解。如果你是忘了我，我希望你能想起我。你答应过我，不会不告而别，可是你没有做到……”她还想继续说，可是声音哽咽在喉间，再也说不出来。
　　她立在原地，看着他坐进车里，消失在模糊的视线中。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再也止不住。她听见自己抽泣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变得格外清晰，就像她心里这份痴缠的眷念在这样的一个夜里被放得很大很大，那份距离带来的伤痛也突然变得很深刻，令她难过得无法自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