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今夜不寂寞 ...
-
欧曼立在落地窗前，视线毫无阻挡，可以看见一整片红霞铺满天际，满是碎纹的海面，结伴飞过的鸟群和孤独伫立的礁石都在夕阳的余晖中呈现出瑰丽的色泽，一切宁静却又壮美，竟像梦幻般奇异。
一杯果汁递到面前。
她接过来，脱口称赞道，“真美！”
“你指什么，景色，还是我？”许久不见，她的声音还是那么有魅力，妖娆却没有一丝做作。
欧曼捉住她正要缩回去的手，拉到面前仔细端详，“天，从没见过这么美的刺青！”
“出至专家之手，当然美。要不要请他们过来把你那个伤疤处理掉，我问过了，不会留痕迹。”
欧曼笑了笑，松开她的手，“不用了。反正都被刘海遮住了，何必费那个功夫。”
“你还真痴情！”她讥讽了一句，也转头看窗外的暮色，“他从来都是这样，自己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从不考虑周围的人会有什么反应。哼，够性格，留下一个低劣的事故现场，就销声匿迹四年。别人也就算了，他怎么能让你……”
“怎么能怪他？”欧曼打断她道，“他或许是不想打扰我的生活吧。更何况，他从来不知道我喜欢他。我和他，不过是朋友。”
“可我知道他喜欢你。他一直冷眼旁观秦家几兄弟明争暗斗，如果不是因为你，他不会离开。都怪我当时走错一步……”
“叶露，别再想那件事了，有些事再怎么兜兜转转也终会发生的。我想我能理解他的选择，也许他早已厌倦，所以才要去寻找新的人生。”欧曼长久地凝视着窗外气势夺人的晚霞，说道，“四年可以发生很多事，我现在什么也不想，只希望他还好好地活着，在我们不知道的某个地方。”
“放心吧。祸害活千年，而且这几年他妈妈也没了踪迹，应该和他在一起。”她出了一会神，像是陷入了回忆，“记得我第一次在他家见到他，他只有……十三岁吧。他的两个哥哥正在与他争执着什么，神情很激动，可他的脸上始终淡淡的，除了微微点了两次头，就再没什么反应。他离开后，他们俩气得满脸通红，而我完全被他迷住了，心里想他一定是从画里走出来的。”她有些自嘲地笑了笑，“他永远都是那样，轻而易举地掌控别人的情绪，我想象不来他被人击垮的样子。”
欧曼听得入了神，叶露又道，“如今秦家大局已定，他怎么还不出现，他到底在想什么？”
欧曼笑起来，“能想什么呢？也许他已经娶妻生子，事业美满，幸福得不得了，还回来干什么？”
叶露斜睨她，半晌不语。她连忙岔开话题道，“你的真命天子怎么还没来呀，我肚子都饿扁了。”
“抱歉，让女士久等了。”身后传来彬彬有礼的男声。
叶露转过身，“Joe，你怎么这么晚？”
“路上塞车。”
他转头看向欧曼，“你是欧曼吧，很早就想认识你，今天总算如愿了。”他伸出一只手，“你也可以叫我的中文名字文涛。”
欧曼也伸出手和他握了握，“你好，见到你很高兴。”
“很对不起，让你久等。”他再次道歉。
欧曼连忙道，“没有，你来得刚刚好。”她笑了笑，补充道，“是真心话。”
“先吃饭吧。”叶露牵起欧曼的手，向餐厅走去。
大家一边吃晚餐，一边听叶露讲在法国的所见所闻，气氛轻松愉快。顾文涛总是饶有兴味地听着，偶尔随意地附和几句，又总能让话题变得更加妙趣横生。他应该是一个细致而浪漫的人，欧曼想。
她真的很喜欢听叶露爽朗的笑声，也由此感受到她的幸福。都说爱情是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叶露和顾文涛就是这样吧，所以他们的幸福挂满眉梢眼角，藏也藏不住。
欧曼到家的时候仍然醉意微醺，尽管她一路上都开着车窗，让海风径直灌进来。她不由地想，酒精真的是会和身体起化学反应的，至于产生的是什么，那关乎心情。
她洗好澡，在桌前坐下来。拧开台灯，灯光将夜色笼罩得柔和静谧。
笔尖在纸上簌簌划动。
时间一秒一秒流逝，思念一点一点注入笔端。
她凝视画纸，禁不住微笑，那个冷然骄傲的少年应该就是这个样子的吧。
她拿出一页信笺，在淡蓝色的纸面写：
你知不知道我在想你呢？
每天，我都会站在阳台上俯瞰校园，就是为了搜寻那绿树掩映下我们相遇的地方。面对你，我是如此怦然心动，可惜这一点，是在你离开以后，我才幡然醒悟。现在，每一天，我都在想念你，每一天，我都在缅怀对你怦然心动的心情。
你说过，爱是一种奇迹。我愿意相信奇迹。正因为相信，我常常觉得，即便是一个人，我也并非生命旅途中孤独的跋涉者。在这样的夜里，我感受到的并非寂寞，而是安详，我甚至可以听见生命像花朵般悄然绽放的声音，我知道，那是因为你。
叶露回来了。我觉得你也快回来了。
真是不可思议，我今天竟然喝醉了，所以变得很肉麻。
她搁下笔，出了一会儿神，把信笺夹进画簿，放进抽屉里收好。然后，她一头栽在床上，抱过床头的大鸭子轻轻抚摸。
过了一会儿，客厅里传来“嘭”的一声关门声，应该是任小枫回来了。接着，她听到一阵被压抑的脚步声，又倏然一阵手机铃声，然后是几不可闻的低语声。几天相处下来，她发现任小枫并不像外表那样桀骜，反倒是在生活上处处谦和礼让，只是他越来越没大没小了，根本就不把三岁的差距放在眼里。她只好这样开解自己，小孩子总是渴望和大人平起平坐的。
也许是酒精的作用，不一会儿，她便迷迷糊糊地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敲门声钻进耳膜。欧曼睁开眼，听见任小枫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小曼，你睡了吗？”
她起身开门，见任小枫立在门外，双臂交叠压在腹上，笑意牵强。
“小枫，你怎么了？”她疑惑地问。
任小枫皱起眉头，“小曼，我胃疼，你这有胃药吗？”
“胃疼？那你快回房躺着，我去找找。”
欧曼从药箱里找出胃药，又倒了一杯温水，走进任小枫的房间。
任小枫软趴趴地倚在床头，见她进来，就慢慢坐直身体。
“快把药吃了。”
任小枫吃了药，轻轻呼了一口气，“谢谢你。”
“怎么样了？”欧曼关切地问。
任小枫嘟噜道，“你给我吃的又不是仙丹。当然还疼了。”
欧曼笑了两声，在床沿坐下来，“那怎么办，你经常胃疼吗？”
“偶尔吧。不要紧，吃了药，过一会儿就好了。可能是晚上喝酒喝太急了。”
欧曼点点头，“空腹喝酒很伤胃的。”
任小枫像是想起了什么，“几点了？”
“快十一点了吧，怎么了。”
他四下环顾，“我的手机？”
欧曼站起来看了看，绕到床的另一头，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走回来递给他。
他拨了一个号码，不一会儿，手机接通了。
“喂，现在还有送外卖吗？”
“我要一个巨无霸套餐，还有……”他说到一半，手机突然被人从手中夺走，他讶异地看向欧曼。
“不好意思，我们不要了。”欧曼对着手机说。合上电话，她一改刚才温柔的语调，责备道，“你懂不懂照顾自己的身体啊，胃疼还吃汉堡可乐？”
任小枫噘噘嘴，“总比饿着强啊，晚上都没吃东西，不吃会饿死人的？”
“我来想办法。”
任小枫笑起来，乖巧地点点头。
欧曼出了房间，几分钟后她返了回来，在他身边一坐，“我帮你点好了。清粥小菜，很快就送到。”
任小枫顿时露出失望的神情，“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要煮东西给我吃。”
“最近工作忙，每天都在外面吃，厨房里空空如也，我拿什么煮给你吃？”
任小枫又高兴起来，“这么说，你会煮饭，什么时候煮一顿来吃吧。天天在外面吃，我早就吃腻了。”
欧曼冲他不怀好意地笑了笑，“除非你叫我姐姐。”
“真没爱心。”他抱怨道，“我是病人。”
欧曼笑起来，又道：“你好些了吗？”
“好多了。”
“嗯，以后喝酒要注意点。”
他们坐着的位置正对着阳台，夜风吹拂得窗帘轻轻飘动，视线的尽头，是有如繁星点点的城市灯火，橘色的路灯和车灯汇成一条朦胧的光带，在丝绒般的夜幕中向前延伸。
欧曼转过头，对上任小枫直直的眼神，愣了愣，“怎么了？”
“小曼。”他说，“你一个人生活，不寂寞吗？”
“寂寞？不会啊。”她又转而眺望天际，“寂寞只是一种心情，只要这个世界上有你可以珍惜的人和事，应该就不会寂寞吧。”
“是吗？”任小枫有些困惑地说着，也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
“叮咚。”门铃声骤然打破了沉静。
欧曼跳起来，“你的晚餐来了，我去开门。”
任小枫连忙拉住她，“还是我去吧。”
外卖员走后，欧曼帮任小枫把饭菜摆在餐桌上。
任小枫坐下来，“你不吃吗？”
欧曼摇头道，“不了，我要去睡了。你吃完就不用收拾了，早点休息。”
任小枫点点头，露出一个比夏夜更撩人的笑容，“晚安。”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十章 今夜不寂寞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