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番外一 （16） ...
-
“悟空，你不要这样，这样我很慌啊。”五头身的少年哪吒一脸沧桑，很忧郁地把忍不住撩闲的爪子搭在旁边一枚基本熟了的仙橘上，在一旁小猴子们的怒视中，熟练地开始剥皮挖橘瓣……
是的，哪吒坐在一根半高不低的树杈上，恰好微妙地俯视悟空头顶呢。
哪吒一边吃，一边继续一本正经地胡说道：“我知道不能种桃让你很苦恼，但是没有关系的嘛，种植管理可以充分猴性化，可以在不好整合管理的自留地上种桃树嘛……每只猴可以分个一尺见方的自留地……”
一旁的小猴子们不知道大王为什么这么低气压，个个竖着耳朵就等着听原因的……听到这听得信以为真，小猴甲还情不自禁气愤道；“一派胡言，一听就是没种过树就知道指手画脚的坏神仙，一尺见方的地儿连课百年老桃树都塞不下！”
一看被搭理了，哪怕是只傻白甜的真小猴子，哪吒也来劲了：“哎呀，不是我说你这只猴呀。要知道你们花果山可是有债务的花果山，你呢，也就是一只负债的猴，怎么还那么讲究生活质量……种棵，嗯，那边那种小歪脖桃树就很好嘛，占地不大又好养活。”
小猴子顺着矮个子神仙的视线转过毛脸一看，气炸了：“青不拉几明显病歪歪的！你尝颗桃试试？是给猴子吃的吗？”
另一边，同样信以为真的小猴乙也倒挂着用爪子拍拍大王低垂着的郁闷的头，奶声奶气：“大王，别伤心了，您从天庭带回来的小果树苗味道都不错，我已经喜欢上仙橘啦。”
作为应和，小猴丙也吱吱点头，很有说服力地擦擦手里捧着的水分够足的大仙梨，“咔嚓”啃了一口，含混道：“对的，对的，这个梨子也不错哦！”
……
在哪吒的误导下，小猴子的安慰明显驴唇不对马嘴，说得悟空啼笑皆非，哪怕笑不出来，神情也不由缓和了。
他觉得已经感受到了哪吒委婉的好意。
他明白哪吒的意思，不管怎么样，还有一群猴子猴孙真心实意地关心担忧着他。
哪怕他苦恼的“缘由”那么幼稚可笑，他们也会认真地安慰鼓励他。
哪怕因为他花果山整体背上了债务，他们却更多地在开心欢呼：“大王真厉害，我们有仙果吃了！”
他们非常需要他。
但他也需要他们。
他需要这么一个族群来确认自己不是孤独的。
一面关注小伙伴心理动态，一面哪吒依然刷着网。
好在花果山就在东海旁，东海的年轻龙族一日不能无网啊，虽然东海网络基建遭受悟空的毁灭性打击，但年轻龙们自掏小金库也抢先在其他非必要建筑前重建了（背景：东海龙王冷漠脸看着自己寝宫废墟，觉得简直生了一堆叉烧蛋）。
当然东海无线网是需要密钥口令的，但是，三坛海会大神邪魅一笑：龙宫先抢修网落基站还是他抽空批的。
上司要密钥，咬碎牙吞肚子也要给。
不过毕竟不在东海了，信号极其微弱，半天刷不出新信息，也是聊胜有无。
但现在，他终于收到了群发信息的可靠回复。
三下五除二，哪吒毒舌气走了周围一群小猴子，让他们不要假借关心大王的名号偷懒吃果果加乘凉，然后，严肃地一拍悟空的肩。
“找到了，据可靠消息，西方有一位须菩提尊者，乃是一尊准圣。”
虽然悟空一直低头做不问事实状，但这一刻突然克制不住刷地就把脸转过来！然后意识到自己太不矜持了，又佯作自然地，慢慢地，若无其事地，转回脸。
但哪吒却难得地长时间维持了严肃的小表情：“你可能没抓住重点，那是一位准圣。”
悟空忍不住又把脸再次转过来：“所以那不是我的师父？”
哪吒摇头：“不能肯定，但可能性还是很高的。神名很少有类似。”一旦发生不是阴谋，就是一尊新被发现的分、身。
哪吒神情终于转为明媚而忧伤的诡异状态：“只是本来事情会很简单的。只要我们去大闹灵山一场（也让西方对小伙伴好感度降低），砸一些不值钱的花花草草（这也是很简单的，鉴于值钱的标准是灵气充足），然后往多宝师伯的大雄宝殿一躲（嘿哈，为了三教的和谐稳定，晾多宝师伯还是会给个面子的），这样呢，既然我们没犯大事，圣人是不好意思亲自出面的，多宝师伯的面子就够用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还能成功见到被逼出灵山的师父~”
是的，我们的哪吒作案思路就是那么缜密无缝！
被牵着思路的悟空也莫名觉得心血沸腾呢！
但是，哪吒摇摇头，看着颇为沉重：“可是既然那是一尊准圣，似乎资历要纯正得多，多宝如来师伯恐怕也罩不住我们了，所以，我们现在只有另一条路了。”
悟空的面目也不由凝重起来，但慢慢蒸腾出一丝从未见过的煞气：那又如何呢，即使是大闹灵山也解决不了的问题又如何，捅破天也要找到师父，亲口问问他为什么要戏耍自己！
然后，就听哪吒长叹一口气：“我们就正规路径去拜访灵山胜境吧，光明正大打着寻师的旗号，那些光头一定乐意得眯眼露齿地开门迎接。”
哦，那也不用怕……啊哈？！
沉浸在自己悲情脑补的悟空有些控制不住地反问出声。
就那么简单？！
那这不应该才是简单的方法吗？
哪吒垮着脸，意兴阑珊：“事情一下子好无聊。”小伙伴也好可能被西方勾引啊。
悟空……原谅悟空暂时无法和小伙伴同调，悟空开始傻笑。
…………………………孙悟空直接筋斗云拜访灵山的分界线…………………………………
悟空和哪吒的行迹此时并不那么引人注意。
魔主的目光也早已远离——毕竟魔是很难被一处事物长久地吸引的。
虽然悟空很可爱，但小可爱也不会只有一只孙悟空。
何况魔对无趣的发展也缺乏热情。
而照理来说，若是魔主这样的存在意兴阑珊，事情也八成没有变数了。
但变数的可能性毕竟是有的。
让有魔道圣人之实的魔主意料不到的，往往是天道圣人的心血来潮。
毕竟值得为魔道点蜡的是，它现在是妥妥地被霸气的天道大大压在下面的呢。
天道圣人自然含金量更高。
准提圣人一直运气不够好。
其实这也不是和昔日洪荒中一些作为无关，比如，巫妖大战中的小动作等等；虽然圣人气运够绵长强盛，圣人之体无缺无漏，但相比起来，还是有些幸运E。
所以准提圣人也很能屈能伸，平易近人，珍惜偏心眼的天道治下（天道瞥眼），每一点对西方的馈赠。
一个潜力很大的幼年金仙苗子也很值得呵护呐。
何况圣人只要略看一眼，确实能看到悟空和须菩提之间未断的因果线。
所以本来事情虽然让仙猝不及防，但也能经常见女娲圣人的哪吒，和对圣人的高级身份还是缺乏发自内心理解感的悟空，就那么直接被恰好没闭关，正四处遛弯巡查的准提圣人直接接见了。
本来准提圣人是高深莫测的，是和蔼又威严的，悟空丈二摸不着头脑，但也很懂礼貌很乖巧，对西方也蹭地萌生了好感。
准提圣人打算走的就是这样高深的路线，不用多言，不用言语，微微一笑，就帮悟空将须菩提引来，替两人加深师徒缘分，和和美美了却这桩事；但是，顺着悟空身上的师徒之缘因果线，圣人之力不动声色地急速追寻另一头的准圣，圣人神通也张开一张天网寻找按理应该在某处闭关的须菩提时……却一无所获。
这是可能的，但只可能因为一些不知名的缘故，须菩提不在本方天地，不在天道之下！
但现在确实出现了很多小千世界，天庭下辖不就有专用做消遣的小世界？但若是坐标直接在本方天地内部，为世界中的世界，准提圣人也能第一时间勘测到。
所以，更可能是在距离稍远的小世界。
悟空只看到这位圣人突然微微皱眉，讷口不言。
准提圣人心中也微有尴尬。
就算是他，除非拿着须菩提的信物针对性追溯，不然也不能短时间翻找那么多世界，如同在无数汪洋寻找一片漂浮海面的树叶。
于是他保持神秘感继续宽容地笑笑，通情达理地让哪吒先带着悟空去拜见多宝如来。
悟空因为不知道圣人打算直接出手帮忙的打算，所以也接受良好，不以为意。
待他和哪吒出了这座精舍的门，准提圣人面目也看着更空了。
他今天才发现，遍观灵山胜境，须菩提居然没有留下一些信物，在任何一个佛道弟子手中；也包括他自己的小弟子。
准提圣人微微抿住嘴角。
兴许确实在一方小世界。
虽然纵然是他，也很难获得一个小世界的长居认可。
想来是不一般的奇遇和退路。
他自问并不会因为灵山中人的奇遇而有不平之心。笑话，他已经是圣人了，还觊觎准圣的奇遇么？
他也当然不会要求人人自承自己的后手。
但他毕竟是一个圣人，无法接受完全不在自己控制这件事。
他也有些失望须菩提的不归心。
不过圣人神通，也不需要理由就可以施展。
于是准提圣人开始寻找那片不起眼的叶子，在无数汪洋中。
先是打着佛教印记的小世界，这很简单；接着是因为有界中人飞升到本方天地有了勾连通道的小世界——这就麻烦得多，还要经过次级天道的允许。
还好这些次级天道因为诞生的规则，依附天道，甚至反哺准提圣人元神寄托的天道，短时间停留也未为不可。
时间一点点过去，如同慢慢分开砂砾。
枯燥，漫长，危险——身处魔界的魔罗终于有感变色！
但来不及了！
紧那罗还在沉睡，他无法同时唤醒自己的半身，并短短几瞬蒙骗一个活跃的次级天道伪造一个完美无缺的经历和新身份。
是的，短短几瞬。
好比对圣人来说似乎在极慢地跨步向前，但在众生眼里，他的脚下，缩地成寸，转瞬不可见背影。
魔主在其他世界行走只能保有准圣的威能。
而圣人与准圣之间，如有万丈沟壑！
想清楚这点，魔罗便重新懒散下骨头，在王座上幽幽叹气，苦中作乐看一个圣人用难得的耐心做一件无用功，想欣赏一个圣人难得传递出的沮丧暴怒等等负面情绪。
但很遗憾。
天道圣人不好用魔的天赋窥伺。
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魔界暴露在天道圣人眼前而已了。
那就暴露吧。
魔主不负责任地想。
不是迟早的事情么？
哦，还有紧那罗经营那么多年的合法身份……真是抱歉。
魔罗的眼神非常忧郁迷人，但看不出太多真情实感。
他看不到的地方，准提圣人没有怒，没有嗔，但他却也第一时间站了起来，身上的气息也蓦然变了。
魔。
但怎么可能是一般的魔？
准提圣人深深吸了口气。
他只停留了一个呼吸的时间，就果断去找接引圣人，商议可值得主动前往三十三天外紫霄宫。
作者有话说
第86章 番外一 （1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