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番外一 （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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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吉问询哪吒本意也只是转移他注意力，关于人间吕后一事，身为司掌紫微星动的紫薇大帝，她心中确实也有偏好之意。
正如吕后招募的方士幕僚的思忖，紫微大帝女性本相正位，人间若也呼应现出一尊女帝，岂不顺应天心，显露天人交感的本意？实在也是一桩美谈。
是以吕后第一次祭祀龙吉虽然没有反应——事实上也正在和哪吒闲话；但访贤寻能尚且要再三顾问方显诚心，何况鬼神之事？
此时刘邦终已过世，是为惠帝元年，吕后亲子惠帝刘盈荏弱而性软，国事具问于太后；吕后心中扎得最狠的一根刺戚夫人囚于宫掖永巷，赵王刘如意张皇远避封国。
吕后恨毒戚夫人母子也不是没有原因。刘邦终年远征碾转在外，后方安定无忧中有多少吕雉的心血和手笔？刘邦的霸业从头到尾吕后从未缺席，而戚夫人却在刘邦得势后轻易靠年轻和美貌一举登上高位，甚至想以吕后母子为踏板。
刘邦数次想要废立太子，刘盈深受儒家教诲依然心存对父亲的一丝敬畏，但吕后可不曾读过多少所谓经典，只知道心血被逼冷干，倒是心中一丝模糊的野望越发清晰。
有什么地方能比自己的手中更可靠？有什么乔木能比自己扎根大地更加可托？
人间父系文化早就取代了母系传统，吕后也不是从一开始就有那么惊世骇俗的胸中心气和言行威势，但重重苦难磋磨终究将这位曾经的后方贤妻悄然打磨出锋芒。
本来刘邦过世，吕后第一件事就是收拾戚夫人。事实上，她也确实在刘邦棺椁刚刚停灵大殿，就把戚氏这个贱婢当庭撸去华服钗环，毫不顾忌朝臣侧目，就把昨日的戚夫人几乎衣不蔽体地散发拖去苦寒的宫室，剃发上枷，骇得年幼的赵王在刘邦遗命护佑下当夜就出逃长安。
但朝臣终究喑哑。正如刘邦遗命只顾及刘如意，一言未提戚夫人，几乎默认留给吕后出气，只求爱子无恙；刘邦尚且如此，遑论只以财物相交过的朝臣呢？而且吕后的莽撞恰好是此时最好的障目之叶——太后终是女子，眼界狭窄，心胸不阔，没有王道气度反而更让一些心怀忧虑的朝臣安心。而且如此一来，赵王的怯懦和孝道的缺失几乎立时让一些人摇头。
天子可以无德，但嗣天子却不行。
吕后成功地麻痹了朝臣，而且用的是她老人家非常喜欢的方式。但她的心却冷静得可怕，在朝臣松口气觉得太后出口气也好的时候，吕后却一手人道一手神道开始两手抓。
她私祭紫微大帝，没有回应的时候，在庙祝和方士的解读下也并未气馁。
本就从无神灵一求便应，没有异象警戒，也是中性的信号。
吕后再次沉下心来准备大计，甚至已经懒得再分心神看一眼戚夫人。虽然上有所好，长乐宫的心思那么昭然，想靠作践戚夫人谄媚邀宠于太后的已经数不胜数。
在能人异士的指点下，在地府汉高祖刘邦的疯狂跳脚，以及前朝勋贵板凳看戏鼓掌中，万事俱备，只欠祥瑞锦上添花一举改换日月的吕雉，一祭人族之母、上古女帝、圣人女娲娘娘——这个时候朝臣虽也有察觉，但说不出什么，圣母可是很有脾气的，祭祀人族之母能反对吗？
二祭天庭主政王母娘娘——朝臣有话说了，尤其是不曾供奉异人的朝臣简直瞠目，咳，怎么能不先祭祀玉皇大帝呢？当然，吕后从善如流地帝后同祭。日月同升的心思已经清晰，但是太后强势，天子尚且以孝道计，自己都没说什么：毕竟吕后至少确实是个好母亲，从小到大在兵荒马乱中护佑了惠帝不知道多少次，连曾经想抛弃逼死自己的生父都针扎不语，母亲擅权，惠帝也好脾气地一言不发了。
三祭新任紫薇大帝龙吉女帝，大祭。在地仙界，神道不是虚无缥缈的传说，虽然依然不是每个人都会时时关注。多少人这个时候才知道紫薇大帝居然女相现世——简直，简直……QAQ他们很有话说，真是恨不得死谏天帝啊，但是，问题不就是他们哪有这个资格嘛，他们除了闭嘴还能怎么办？他们也好绝望。就算是太后也不可能拿鬼神之事玩笑。
纵然是最古板的人都知道这确实是对于太后来说万载难逢的机遇。
聪明人这时候都已经知道什么样的风雨将来。
这三步祭祀已经一步一步敲垮儒门的心。他们还能说什么？想要直男癌也要看天地之愿答不答应。这上界是怎么了？
而且，紫微之星的光芒祭祀当日，皇昼之下，陡然大盛，在日光中都格外灼目。
与此同时，三坛海会大神庙也突然显灵就比较神奇了。几乎喜不自禁的吕后也有些囧。
这位，真的好亲民。
他们都没祭祀呢。
但是，左右从吕后角度来说是好事嘛。
有统御万龙的大神呼应，可强行解释，真龙必将庇佑女主？——虽然事实是有三坛海会大神一句话，龙族一定把你打上黑名单。
受到鼓舞，也是为了不动声色击垮极个别还负隅顽抗的顽固分子的心防，吕后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普天有名有号的高位女神都祭祀个遍。——你们睁眼看看，头顶上的大女神多了，举头三尺有神明，你们蹦跶呀，看不起哀家便罢了，是不是也对手掌天地之威的神女们有意见？
于是，也就祭祀到了玄女头上。
人间的频频祭祀也已经让天界有感。
但是从来不觉得自己外表性征有问题的玄女，今天也一身耀目的百花穿蝶衣，半边霞裙上数以百计的彩金蝴蝶振翅欲飞，春意盎然，艳不胜收；呆在自己九重天的官署，百无聊赖地等下班。
三界现在都无大型兵戈，作为这方面的神灵闲得不能再闲。
然后，在他昏昏欲睡的时候，一阵熟悉而陌生的祷告声直接传到他耳边。
等闲祷祝玄女也有下属仙官，根本传不到他耳朵；那仙官怎么处理，就要看作为正神的玄女大人那阵子状态如何了。
现在人间的巫祝是真的有门道的，举国之力的大型祭祀非同凡响，直达天听。
而除了商朝出于乌龙原因有过大型祭祀，后来也因为玄女的冷处理慢慢淡下去祭祀的热情，玄女目前为止业务都不算繁忙。虽然先秦时代攻伐频繁，很是烦了他一阵子，但好在那种战争祭祀中很多时候他都不是主祭，而且典礼不一定都是玄机奥妙在其中，或者规模不够，祷祝之声只能传到他的宫宇，但不一定直接送到他本尊耳边。
他好久没被这么念叨了。
有点不习惯的玄女揉揉自己的脸，努力让自己清醒下。
虽然丈二摸不着头脑。
人间难道又要大战了么，能不能消停点，他真的不喜欢公务这种东西啊。
然后，他的脸裂了。
吕后在祭祀有名有号的高阶女神，哪怕算上斗姆元君、黎山老母，“玄女娘娘”也都是数得上号的；这不，也就祭祀到了玄女头上借势。
但问题来了，玄女大人一脸冷漠，把他夹在一群女神中祭祀是什么鬼？
他是女神吗？
他明明是俊美霸气的男神好吗？
一直对公务得过起过拿死工资的玄女终于一跃而起，去检查自己的人间神像、宝诰祝词等等……画像画得是还蛮好看的，颇有他本尊的神韵风姿；但对他的称号，不管说“先天神女”的，还是“上世仙姑”，还是“玄女真仙”，无一例外，全都当他是女仙！
玄女呆了呆。
他活了那么久，才知道自己身上还有这样的历史问题了。
算了，既然不是故意的，也不说了，干脆趁这个机会把人间玄女庙的宣传资料改了吧。
嗯，这么一想，好像也不是什么麻烦的事情。
确实不麻烦，只是消息传出，九重天天天能见到“玄女娘娘”的仙人都瞠目结舌，遑论其他仙人；倒是距离隔得远，人间要淡定得多。
听闻奏报，吕后依然是镇定的。
九天玄女传下的神谕只有极个别人能看到，但神谕下达时候神像光辉流转却是不少在场黎庶都亲眼所见。
不要管结果，这个时候就要看过程。
上古时代远去，仙人远遁深山海外，难寻仙踪，能有几人称帝之际得此货真价实的天降异象？
很好，天心还要怎样才算明晰？
不日惠帝病重，后甚为忧虑，移惠帝入东宫静养，重归太子位，在朝野大环境的死寂，宣布顺天改元，不改国号，女主称制，开创了皇后有资格角逐帝位的先例，坑得后代皇子们也一脸血——简直没法过了，被亲爹猜忌，和一窝兄弟斗已经很不容易了，母后那里也不是慈爱的避风港！人间真是没有真情在！
地府中，汉高祖刘邦一脸恍惚，感觉好像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而且！处于对先皇的尊重，以后位称帝的吕氏女帝在稳定超纲后，表示后宫不设品级，只蓄面首；而且充分体现了独属于女帝的宽博胸怀，侍君的面首只要离开宫掖，依然有资格议政为官，娶妻生子，引得天下不少寒门俊俏男儿争相想以此为进身之阶。哦，虽然陛下明言再先，之后若生儿女，则继承吕姓，入吕氏宗祠，没有皇位继承权，以此安定刘氏宗亲。
但谁也不信陛下不照顾照顾自己亲儿女。
亲生崽崽在高位，老子还用愁吗？
惠帝，不，惠太子只是有些感伤；好在大汉国祚无碍，这样好像，和以前也没什么区别？吕雉膝下有皇位继承权的依然只有他一个儿子，或者，加上姐姐鲁元公主？但不是谁都有这个天赋，鲁元公主并不成长于宫廷倾轧的耳濡目染中，反而在物质缺乏中担惊受怕地挣扎着成长，性情与惠太子相仿，甚至更为谨慎甚微，并没有表现出对权欲的追逐兴趣。
总之，再次成为嗣天子，宫人还是不敢怠慢，和之前政令俱出于太后真的差别不大。
没有尝过权势的醉人滋味，就没那么难戒。
而且大汉不是还好好的吗，惠太子慢慢倒是想开了。
但刘邦一点没有被安慰到！
好啊，天天拦着不准他废太子，这婆娘自己倒心毒，自己上来就是废帝！
谁，谁有鬼用的速效救心丸？
作者有话说
第82章 番外一 （1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