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同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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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舒怿到底是没能驳倒修罗阁阁主也没能说服武林正道，因而不得不带着正道门派继续围困暗街。
白衣副盟主的心情很是不快。
眼下两方陷入僵局，这固然可能让幕后黑手焦躁从而采取行动，但是如果对方沉得住气，那么见制于人的就是他了——暗街和正道不可能一直这样僵持下去，而一旦情势起了变化，事态极有可能发展成他最不想看到的情形。
他必须再添上一把火，逼迫对方不得不再进一步。
“放出风去，就说——暗街已经找到了造成紫虚阁惨案的幕后之人的身份。”
云修有些意外地看着殷舒怿：“传话容易，但是之后你打算怎么圆这个谎？暗街交易的情报从来真实准确，而现在我们可是什么都没有查出来。此事乃是朝廷所为不过是你的猜测，更何况即使我们查明了真相确实如你所料，这话也绝对不能往外说。”
“这一点我当然知道。”殷舒怿不在意地道，“但是我们又不是在做交易，不过是丢出去个似是而非的消息搅乱局面罢了，说辞越是含糊对方越无法摸清楚我们的底细。这次我们虽然什么都没能查出来，但是暗街声名在外，对方未必敢赌我们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暗街首席顿了顿，又道：“再说，如果真到了万不得已……至少我们还查出来了修罗阁。”
云修迟疑着点点头。
“我不信事态到了这一步对方还会龟缩不出，不做出任何应对。”殷舒怿哼笑了一声，“即使对方依旧按兵不动，这也未尝不是一个正道和暗街和谈的契机。”
无论形势往哪个方向发展，幕后之人都不得不接招。
*
云修做事自然稳妥，不过是三两日的功夫，流言便在正道门派中渐渐传开。而意外又不那么意外地，幕后之人依然没有任何动作。
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司命要求与正道和谈的书信便悄无声息地被一把飞刀钉在了外墙之上。
——亲眼看见殷舒怿写信的慕青间对此无话可说。
——亲眼看着殷舒怿飞刀射信的洛希珏真心感叹：他徒弟的轻功果然是练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一手暗器功夫更是出神入化，暗街司命，名不虚传。
这封信很快被巡逻弟子发现，又转呈到沈卿妙手中。沈卿妙看过信后也不犹豫，当即命人去请各位掌门来一同议事。
“暗街说此事非他们所为，乃是旁人栽赃嫁祸，有意挑拨正道与暗街的关系。”沈卿妙将信笺递给一众掌门传阅，口中也清清楚楚地说明着信中的内容，“司命约我等在室陆山上商谈此事，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杀手一系最是狡诈阴险，他们的话怎可轻信？”修罗阁阁主将手中的信递给千青门门主，不甚赞同地说道。
“薛阁主此言差矣。”殷雨琴轻描淡写地驳了回去，“杀手虽然惯于躲在暗处，但是暗街做生意从来公道合理，狡诈阴险云云未免言过其实。暗街的情报网天下闻名，对方既然放下话来，也未必便是无的放矢。”
“这些时日的传言，想必诸位也都听说了。”千青门门主道，“暗街此前避战不出，这会儿司命偏又送信过来。或许，事情当真是如对方所言那般乃是有小人从中作梗，眼下暗街找到了证据，这才约我们相见商议共同对敌。”
“无论是真是假，总得先与对方见一面才能知晓内情。”沈卿妙一锤定音，“对方约我们在室陆山上相见，只是不知，谁人愿往？”
“此次赴约却不能有太多人去。”正好拿着那封信的紫虚阁阁主开口道，“对方信中已经挑明：‘任尔几人来，我只一人往’，若是去的人多了，未免让暗街看低了我等。”
“需得选一个武功高强之人前去，也好防备暗街另有打算。”绛轩台掌门道，“殷副盟主武艺不凡，身份也合适，不如就请副盟主代我等走一遭？”
此言一出，议事厅中顿时一静，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殷舒怿的身上。
此去室陆山说不得会有危险，这谁都知道；绛轩台掌门推殷舒怿出去是不怀好意，这一点众人也都听得出来。但是——殷舒怿既然担了副盟主的名头，他理所当然要承担相应的风险。
殷舒怿果然不负众望，站起身道：“弟子愿往。”
“你去……也好。”沈卿妙迟疑地点了点头，“你是武林副盟主，此次与暗街谈判，便一切交由你做主。”
“是。”殷舒怿从容不迫地俯身行礼，“弟子谨遵盟主号令。”
听着沈卿妙与殷舒怿的对答，一旁的殷雨琴不由得眉心一蹙，下意识向洛希珏的方向看去。洛希珏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从始至终一言不发，似乎半点也不觉得让殷舒怿独自去面对这样未知的情势有何不妥。
看着洛希珏漠不关心的态度，殷雨琴只觉心头火起，忽然开口道：“我与你同去。”
殷舒怿霍然回首，一双眼眸璀璨如星。
*
“多谢母亲。”
白衣少年抿着唇笑，眉眼中是掩饰不住的喜悦。殷雨琴看着面前长身玉立的儿子，心中却是叹息不已。她下意识觉得有些不妥，想了想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平静地吩咐一声：“赶路罢。”
“是。”
多年后再度与儿子同行，殷雨琴的感受却是截然不同。从前她独自一人抚养幼子，事事都需得想的周全；而如今儿子长大了，一路上鞍前马后随侍左右，不需她费半点心思。她从前倒是不知道，她的儿子是这样心细如发体察入微的性子。
“其实……你无需为我做这些。”殷雨琴道，“殷家固然是有侍女仆从，但是行走江湖之时也没有这许多讲究，我并不是一定要人服侍。”
“儿子知道。”殷舒怿垂眸浅笑，“但是能侍奉母亲，儿子很欢喜。”
“你……”你在落辰的时候，也需要做这些吗？
殷雨琴顿了一顿，到底是没有问出口。
她接过殷舒怿递来的茶盏，想了一想方道：“此次去见司命，你需得做好准备。对方信中所书未必有假，但是这也极有可能是暗街设下了什么圈套在等着我们。你从前也曾去过室陆山，最好提前想好退路。”
殷舒怿只微微一笑，从衣袖中取出一个令牌递到殷雨琴的眼前。
殷雨琴虽然深居简出多年，但是眼力却是半点不差，一眼便看出了这令牌的来路。她错愕抬眼，无声地以口型询问：“暗街？”
“因此，您不必担心。”殷舒怿的声音放的很轻，“我就是司命。”
在这一瞬之间，殷雨琴想通了许多之前无法理解的事情。为什么沈卿妙会干脆利落地答应让殷舒怿前去谈判，为什么洛希珏对此没有半分担忧……这两个人一定是早就知道，殷舒怿就是暗街司命。所谓的传信，所谓的商议，这一切都是她儿子一手布置的局面，自然不会有什么圈套和危险。
——难怪殷舒怿的隐匿功夫如此精绝，那一夜她与兄长谈话时竟然半点不曾察觉有人在侧。暗街司命的隐匿功夫，自然是冠绝天下。
殷雨琴放下茶盏：“你与我来。”
*
母子二人出了客栈，寻了个无人的所在方才驻足。见殷舒怿向她点点头示意周遭确实没有人在偷听，殷雨琴便开口问道：“这其中的内情，你可能与我详说？”
“既然是母亲您问话，我自然知无不言。”殷舒怿正色道，“紫虚阁上那些来行刺的黑衣人，确实是受雇的暗街杀手，但是主谋却不是暗街。我猜度着，最后那个与我交手的人，就是雇佣这些杀手的主使者。”
“那你可知道对方是谁？”殷雨琴问道。
殷舒怿摇了摇头：“暗街没有找到线索。这次会谈的真正目的，是为了引蛇出洞。”
少年人胸有成竹娓娓道来：“对方既然玩了这一手栽赃嫁祸借刀杀人，无非是想看正道与暗街两败俱伤。眼下我们双方和谈，暗街又放出风去说是找到了证据，对方不可能依旧稳坐如山，势必要有所行动。而行动的方向，也不过是那么几种：要么是从暗街的方向下手销毁证据，要么是从我们这边下手阻止我们前去，再不然就是在室陆山制造争端破坏我们的和谈。”
说到此处，殷舒怿不由得微微一笑，从容不迫地继续说道：“暗街那边本来就没有证据，对方想要做些什么也是无从下手；正道这边薛阁主虽然试图阻止，但是母亲您已经反驳了他的说辞。因此，对方最后的手段也唯有在室陆山上阻止我们的会谈——暗街已经布置好了人手，只等着对方入局，然后便可顺藤摸瓜揭开幕后之人的真面目。”
“方才你说，薛阁主是有意阻止这次会谈？”殷雨琴眉心微蹙，“是不是修罗阁有问题？”
“大约是有些问题的，只是目前还没有找到实质性的证据。”殷舒怿气定神闲，没有丝毫的紧张，“不过我这里又不是官府断案，即便是没有证据……该有的防备自然也是有的。”
“你有防备就好。”殷雨琴点点头，“既然你已经有万全之策……我走这一趟，倒是多此一举了。”
白衣少年面上倏然变色。
“母亲。”殷舒怿仓促地跪在了殷雨琴身前，“是舒怿说错了话，求您……您别不管我。”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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