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美人首（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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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旧的木椅和木桌，桌面上还有些许明显的油脂和污渍。头顶的吊扇慢慢悠悠地转着，从燥热中带来一丝凉风。李显坐在这充满了上世纪气息的小面馆里，发呆。
收工回队的半路被他蒲伽澜给拎出来的。本以为是男人发现了什么需要帮手，但现在看起来对方只是饿了？
小警察抬头看向对面的男人，对方从木盒里抽了张纸巾，正慢慢地擦拭自己面前的桌子。
“蒲警官，我们这是做什么？”
“显而易见，吃饭。”蒲伽澜说着，将手里的纸巾团成团，塞进了自己的裤兜里。
李显哦了一声，低头不语。
“不然你以为？”男人似乎心情不错，和之前相比，他主动向李显搭话，显得没有那么不易亲近。
“我以为是去暗访。”
蒲伽澜一边笑，一边舒展开身体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叠放在腹部，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懒散闲适的状态：“穿着警服暗访？”
李显低头，看着胸前闪亮的警徽，这才想起来他们出警时穿的制服，还没来得及换。
抓抓后脑勺的头发，小警察有些尴尬地笑了。
等待面条上桌的时间里，李显见蒲伽澜不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闷着头端水杯不停地灌。
“看过卷宗吗？”对面突然出声，李显抬头，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啊？”
连忙放下水杯，李显摇头：“没看过，但了解过一点。”
“一点是多少？”
第一起案件发生时间距今不过三个月左右，7月2日，城西春天半岛7幢2楼的女性住户被发现在家中身亡，头颅失踪，伤口切割面干净平整，半个月后，头颅在护城河中被人捞起。
第二起案件发生在8月2日，距离第一起案件刚好一个月。城北富景荣湾的7号独栋别墅的男主人，死于自家停车场内，同样头颅失踪。半个月后，头颅出现在自家游泳池内，已成白骨，根据DNA验证核对才确定头颅身份。
第三起案件是一个半月后，9月17日，在城南‘夜瑟’酒吧后巷发现一具男性无头尸体，至今头颅仍然下落不明。
“然后就是今天，10月20日。城南碧水丽都小区9幢5楼的女性住户被发现死于小区后的垃圾回收处，依旧头颅失踪。”
小警察对着从裤子里掏出的本本，一字一句地认真念。
男人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骨节处，非常专注。
李显念完，抬头看向蒲伽澜，就听见男人‘嗯’了一声：“像你这么勤恳的新人已经不多了。”
小警察脸色微红，抓着后脑勺不好意思地说：“谢谢蒲队长，我会继续努力的！”
蒲伽澜从鼻腔溢出一声笑，漫不经心而且格外寡淡：“将就吧。”
老板端着面上来，油泼辣子的香味窜入鼻翼，低头一看鲜亮的油辣子伴着翠绿色的葱花，鲜香扑鼻，一碗面色香味俱全，倒是和面馆的环境形成强烈的对比。
小警察忍不住吞了吞口水。上午出勤到现在，这会儿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真香。”
“快点吃，吃完了去找人。”
抬头一看，对面蒲伽澜手里的筷子又断一双。
李显：？？？？
这面馆的筷子质量有待加强啊，这样老断，买筷子的钱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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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刚过正午，正是一天中温度最高的时候，烈日炙烤大地，连空气都显示出几分扭曲。
甫一踏进刑警队大厅，中央空调瞬间带走皮肤上的燥热和黏腻，连带着起伏烦躁的心情都缓下几分。
“蒲队长！”
“蒲队长！”
“阿蒲回来啦？”
李显看着从一踏进大厅开始就不断地有人向前方大跨步走着的男人打招呼。而男人始终懒洋洋地，或应或答。
“阿蒲，你这是什么情况？？”走来的人眼下有着浓重的青黑色，下颌上浓密的胡茬还有凌乱的发型都让他看上去格外邋遢，似乎很长时间没休息好的疲惫模样。
“带了个人回来。”蒲伽澜答。
那人惊异地“咦”了一声，目光落在了蒲伽澜身后的李显身上：“你带徒弟了？”
李显眨眨眼，跟着那人把目光停在蒲伽澜身上。
蒲伽澜撩起眼皮，嗯了一声，尾音上扬，说不上承认但也没否认。只是回头看向李显：“你把人先带去候审室。”
“好的，蒲队长。”
小警察抓着人走了。
周秦轩看向走远的小警察手里抓着的白衣服的女性：“什么情况？”
李显一走，蒲伽澜顺势靠在墙上：“和死者有点关系。”
“嫌犯？”周秦轩哑然，“也是，以前也有狠角色。”
周秦轩指的是在过往侦办的各类大案要案中那些长相无害却又偏偏是犯下案件的犯人。
“有什么事？”
“关心一下。”周秦轩诶了一声，“你真要带徒弟？”
蒲伽澜眼皮也不抬：“没那个精神。”
眼见对面的周秦轩还要说什么，蒲伽澜嘴里发出一声弹舌的脆响：“带回来那个道士呢？”
“2号审讯室呆着呢。”
“行，我先走了。”蒲伽澜抬脚就要走，对面的周秦轩嘻嘻一笑就凑了上来。
“等下，有烟吗？”
蒲伽澜这下毫不犹豫直接伸手把周秦轩拨开，大步朝里走去：“自己去买。”
“诶，别呀！阿蒲都是一个组的！互帮互助团结友爱啊阿蒲！！！”
“我都三天没回家了，哪里来钱买啊！你再不给我一根续命，我就猝死了真的！！阿蒲！阿蒲！救命啊阿蒲！！”
周秦轩扯着嗓子喊，蒲伽澜挥挥手，头也不回地消失在拐角。
审讯室在刑警大队三楼。
上楼，拐弯，和刚从审讯室里出来的警员碰个正着。对方一看到蒲伽澜，双肩一垮：“什么也没问出来。”
蒲伽澜不可置否，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拉过凳子在观察间内的单向玻璃前坐下，蒲伽澜眼也不眨地盯着审讯室内那个穿着道袍的女人。审讯室内灯光有些昏暗，女人耷拉着脑袋，脸孔隐藏在阴影中连轮廓也看不清。
“名字也没问出来？”
负责询问的警员叹气：“没有。软的硬的都说了，这女道士只说了下山来化善缘的，这都什么年代了还化善缘，真要化善缘就帮帮我们破案吧。”
蒲伽澜转着手上的手机，沉默不语。
而审讯室内一直低着头的人搭在桌板上的手指轻轻动了动，她抬起了头来，眼睛直直地朝着蒲伽澜所在的方向看过来，不偏不倚，和蒲伽澜的目光对个正着。
蒲伽澜转手机的动作一顿，向左一偏头，两人的目光错开。蒲伽澜又等了等，就见那女道士低下了头。似乎刚才那一瞬间的目光相撞只是一个巧合。
只是蒲伽澜不相信巧合。
起身，推门。
女道士在蒲伽澜进入审讯室的同时抬头看向他。
蒲伽澜在女道士对面坐下，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不知塞了多久的中性笔，揭开笔盖：“名字？”
“段琪琛。”
这爽快地回答让观察见那位之前负责询问的警员瞪大了眼，一把摔了自己的板子：“这女道士也看脸？她还俗了吗？”
蒲伽澜眼睛也不抬：“职业？”
“道士。”
“今天为什么出现在现场？”
“卖符。”
“实话。”
“真的只是卖符。”
蒲伽澜笔尖稍顿：“行，那你卖的什么符？”
女道士，也就是段琪琛摇头，双手拢在宽大的道袍袖口中：“也就是能救命的符吧。”
“看来道长功力深厚。”
“不敢不敢，只是为了多结善缘，日后归西也有个好去处。”
男人终于放下笔：“行，多谢道长配合。齐君，带她去隔壁等着。”
齐君：“好的蒲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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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审室内的空调机已经十几年了，维修的次数一个本子都写不下，开着的时候制冷机嗡嗡作响，吵得人心烦，制冷作用还没多少，可不开又热得人心慌。
李显坐在凳子上，守着被带回来的犯人——一个娇滴滴的姑娘。
对面的人依旧视线低垂，紧紧攥起的掌心露出一角亮黄色，边缘有朱砂被汗水濡湿晕开的绯色痕迹。
从见到她开始，她就一直攥着这张符纸，带她回刑侦大队也没任何反应，不哭不闹，连房间里的高温对她也没有影响。
像个活死人。
裤兜里的手机突然一声响，李显赶紧摸出来，屏幕上显示着来自“蒲队长”的一条短信。
【带人出来。】
蒲队长这么快就审完了？
李显一边想一边收起手机，转过身冲桌边的人开口：“跟我走。”
坐进审讯室内，女生依旧低着头，不发一语。齐君坐她对面，正疑惑，蒲队这是要干啥？之前那道士什么也没审出来啊。
门一响，就见蒲伽澜提着证物袋走了进来。
搁在女生面前小桌板上，蒲伽澜双手插兜：“叫什么名字？”
而女生一动不动。
蒲伽澜挑眉，戴上手套，打开证物袋，在里面拨拉半天，从里面拨拉出几张照片来。摆在女生面前的桌板上。
“看看，有没有认识的？”
女生无神的眼珠转了转，落在了那一溜照片上。刚触及相片上男人的面孔，夏之瑶眼瞳里瞬间迸发出浓烈的恨意，开口时几乎咬碎一口牙齿：“他！！！”
扑过去想拿，被蒲伽澜提前抽走。
照片上的男人异常英俊，但是女生的反应让他挑眉：“你认识？”
“你给我！”女生神情癫狂，如果不是面前桌板被卡死，齐君怀疑她会直接冲上去掐住蒲队的脖子。
蒲伽澜再次开口：“所以，你叫什么名字？”
女生红着眼，狠喘两口气：“夏之瑶。”
“你认识照片上的人？”
“我怎么不认识！！！就是他！！！淼淼的死一定和他有关！！”
齐君探头看了一眼，眼睛咕噜一转：“这个男人不可能！”斩钉截铁的语气，让夏之瑶看过来，眼睛血红，恨意浓烈。
“就是他！就是他！一定是他！！！”
蒲伽澜撑着桌板，靠近夏之瑶。
“这个男人，已经死了。”
“在一个月前。”
夏之瑶被恨意充斥的大脑有瞬间宕机，她瞪大眼。
不、不可能！！！
作者有话说第2章 美人首（二）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