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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乌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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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岚一脚刹车,下车就奔到姨父跟前。这条路有些偏僻,一时半会都不会有什么车经过,看姨父满头热汗不知道在这里拦了多久了。席岚赶紧从后备箱的小冰箱里取了一瓶冰水递过去。
姨父没等说话先咕咚咕咚喝了半瓶水,这才深吸一口气,摆摆手道:“别提了我迷路了。”
席岚:……
原来姨父半夜出发,心急火燎之下走错了路,今早上才拐上正道,谁料刚走了没一会儿,车子就没油了。
姨父气够呛,摸出手机找拖车,谁知道屋漏偏逢连夜雨,拿出手机一看才发现,手机也没电了。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鸟不拉屎的地方,姨父在这里站了两个小时就过了一辆大货车,结果人家连停都没停。
“那你这又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姨妈没联系上我着急了?”姨父简直料事如神,一语中的。
“说来话长,先上车,我慢慢跟您说。”席岚拉开副驾驶的门,打算先把人请上车再说。
不然,待会姨父听完前因后果一着急上火非厥过去不可。
她可不能冒这个险。
“车上还有朋友啊?”姨父见言铮睡的香甜,忍不住在心里羡慕,年轻就是好啊,他都快失眠半个月了,那种辗转反侧的感觉真是够了。
席岚呵呵一笑打哈哈,“对啊,他们跟来一起玩的。”
一路上席岚都不敢跟姨父说实话,就顺着他的话题,企图插科打诨的糊弄过去。
又开了大约一个小时左右,远远的就看见吴家村的影子了。
巍峨高耸的山脚下的一丛小村落,房子稀稀落落的分散在山前的那一片空地上,村子里最显眼的要数那座山字型牌坊了。
姨父终于欣慰了一把,总算没有再次迷路。小丫头总算很上道,比他强。
车子拐上进村的土路上开始颠簸起来,言铮睡了一路,被硬生生的颠醒了,车轱辘连着压过两块凹凸不平的石头,就见熟睡中的小白兔在他胸前颠了两颠叽里咕噜的滚了下去,掉到了脚踏垫上,即便如此,兔子先生还是睡的醉生梦死。
言铮趁空一把把小兔子捞起来掀开衣服扔了进去,廉贞在后面看的眼热,但是车子里太颠簸他又怕磕到言铮的头,把人一抱,就不敢轻举妄动。
真是特别想把小玉扔出去!
连续又颠了几下,言铮晕车的毛病犯了,在后面直叫停车,再不停下就快要吐了!
言铮连滚带爬的下了车,弯腰站在路边干呕了几声,咳嗽的脸红脖子粗,一双眼睛里全是水雾。
廉贞在一旁给他轻轻的拍着背,见他不咳了马上又递上水,特别的勤快,把席岚看的目瞪口呆。
她观察了一路,这两人相处模式除了两情相悦就是心有灵犀,简直不能更契合了好吗?
为她大哥点根蜡,您老这是没有机会了。
言铮用水漱了漱口,又抹了一把脸,洗去一脸粘腻的汗液,这才觉得清爽了一些。他抬头望向前面的吴家村,眉头轻轻皱起。
整个村子笼罩着一层淡淡的薄雾,因为有山遮挡的关系,那雾气并没有因为烈日的灼晒而散去,反而若隐若现的笼罩在周围。远远看上去简直就是妖氛横生。
“我不坐车了,剩下走过去。”再坐下去一定会吐,言铮宁可顶着大日头跑过去也不去遭那份洋罪了。况且这么颠簸的路况,开车的速度和走路已经不相上下了。
一番讨论下来,姨父也要跟着走路。席岚只好自己开着车子往前挪,眼睁睁的开着前面几个人大步流星的赶在她前头。
言铮下车的时候就将T恤的下摆扎进了裤子里,这会儿小兔先生被兜在里面显得肚子上鼓鼓囊囊的。言铮倒是觉得很有趣,兔子柔软的皮毛挨在皮肤上感觉特别好,尤其是快靠近翠屏山,山风很大,怀里揣着一个纯毛肉球也不觉得热。
如果要是冬天揣着就更好了,一定会很暖和!
只是没等他感受一会儿,变身大醋坛子领主大人不满自己被忽视,上前将媳妇截住抓住他衣摆往上一提,小兔子应声滚落,言铮猝不及防惊叫一声,下一秒一只大手在兔子落地之前稳稳当当的接住了然后往自己头上一放,臭着一张脸轻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言铮一个人站在那里风中凌乱,眼睁睁的看着廉贞坚毅的背影,以及头上顶着的软趴趴的小兔子垂下来的四个小爪。
粉色的,超想摸!
这个人怎么会这么小气?还能不能行了?连兔子的醋都吃!
席岚在车里看的津津有味,开车路过言铮身边的时候甚至还降下车窗故意咳嗽一声,抛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简直不能更闲。
姨父急着见表姐,所以一马当先的走在最前面,他是知道女婿家位置的,也不用人说,就脚步生风的把众人抛在身后。
言铮打进村子开始,眉头就没舒展过,村子里安静的不像话,好像一座荒村。
廉贞拉着他的手,低声道:“不太对劲。”
“嗯,小心一点儿。”言铮招呼席岚跟紧自己,三人一同追上前面的姨夫,直奔表姐夫吴山家。
“师傅,您怎么看?”
翠屏山外,一个老道士打扮的五旬上下年纪的男人正看着走进吴家村的几个人捻须不语,脸上表情看不出喜乐。
他旁边跟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男孩,穿着简单的衣裤站在老道士身边轻声询问。
仔细一看,这年轻男孩正是之前在望京堂监视容深的那一个。
“嗯,”老道士也就是张真人看了半天,终于开口道:“既然这里如此热闹,那贫道就在助助兴。”
张真人说完从怀里摸出一块巴掌大小的玉牌,他将那玉牌擎在手中,另一只手掐着指决嘴里喃喃念着咒语。
须臾,一缕缕绿色的光晕从那玉牌中逸出,那闪电一般的光晕慢悠悠的飘散在空气中。
张真人笑眯眯的低头看着眼前一片大大小小的坟包,眼里闪出一丝得意来。他看着天上的烈日嘴角一勾,抬手一挥,指间夹着的一枚符纸瞬间脱手而飞,飘在半空中呼啦一下自燃了起来。
随着那符纸燃尽,天空中忽然聚起一团铅厚的乌云。
那黑云越聚越大,转眼间就铺天盖地的袭来,半边天空都给罩了起来。
呵呵,那言家的小子,不知道这份大礼你能不能接收?
廉贞紧跟着媳妇身后,行走间,就觉得身后方弥漫着一股熟悉的力量。让他不自觉的站住身向后望去,连他头上趴在的小兔都睁开了眼睛,一双血红的眼珠晶莹剔透比那红宝石还要耀眼上几分。
一人一兔都看着那翻涌上来的乌云沉默不语,那不祥的气息真是让人胆战心惊。
“廉贞!”言铮走了几步发现身后人没跟上来就停住脚步叫道:“怎么了?你在看什么?”
“没。”廉贞摇摇头,那股熟悉的力量又消失不见了,他魂不守舍的收回注意力,拉着媳妇的手追上前面的席岚和姨父。
“这鬼天气?怎么还阴天了?”言铮皱眉看着身后西北角上遮天蔽日一般涌上来的乌云,前后不到一支烟的功夫,天色就暗沉下来。他一把拉住廉贞的手,道:“快走!要下雨了!”
说话间,狂风大作天色一派阴沉,刚刚还烈日灼灼的大晴天,转眼间就黑了。
整个村子一片死寂,被风卷在半空中的草屑,废纸,羽毛等杂物随风沉浮。在村子当中的牌坊最高处赫然立着一抹鲜红的人影,掀翻的裙摆在狂风中猎猎作响好像一幅血红的旌旗。
纷飞乱舞的长发下,一张惨白堪比金纸的脸孔面无表情的看着闯进村子里的几个活人,冰冷毫无感情的眸子里闪过一股浓重的恨意。
言铮后背一毛,忽然间就觉得头皮发炸,他满脸不安的停下脚步回头看去,除了漫天飘舞的枯叶草屑,什么也没有。
难道是他的错觉?
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恶狠狠的盯着他似的。
而此时,藏在井底的几个人也被这忽如其来的变天吓得惴惴不安。
麦子文又往席航身边靠了靠,中午日头最烈的时候,席航在他的帮助下到外面找了一些食物和水,甚至还在赤脚医生家里翻了一个药包。
几个人吃饱喝足等着援兵,这天忽然变了,大家都有些不安。
“队长?下雨怎么办?”麦子文担心的问道,这井底干燥不冷不潮湿,还算过得去,但是一旦下雨可就不妙了。
席航也有些担忧,看着天阴的架势,雨可不能小了。这井底就像是个瓶子,大雨倾倒下来,这井底就万万不能待了,不然非被泡了不可。大人还好说,他那刚刚满三个月的外甥女可是经不起这场大雨。
可外面的凶险一点儿也不比井底少,原以为昨天看到的那女鬼因为不知名的原因不能靠近这口井,他们躲在这里没有问题,可都被这场大雨给打破了。
“小航~”表姐显然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担忧的看着自家表弟,将女儿抱的又紧了一些。
这进退两难的境地真是让人骑虎难下。
“先上去再说吧!”席航算计着时间,言铮也该到了,他决定只要雨点落下来,他们就出去。
几个人商量妥当,席航蹲到吴老太太身旁想看看她的状况。中午的时候他出去在赤脚医生家里找到半截老山参。他试着切了一片给老太太含着续命,也不知道参是几百年的老参,吃着倒是有些效果。最起码老太太的脸色好了不少,甚至还清醒一次喝了不少水。
席航将吴老太太扶起来,老太太被人一动就打了个哆嗦,像是受到极大惊吓似的,嘴里胡乱的叫喊着。
“妈?妈?你醒醒!”表姐上前轻轻推了老太太一把。
吴老太太好像在恶梦中忽然惊醒一般打了个寒战,看清面前的人后,脸上一片灰败,“报应啊!报应啊!”
表姐看了席航一眼,席航微不可查的冲她点了点头,表姐会意又看向婆婆道:“妈,你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