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8、(十五) ...
-
祭惊讶地看着她:“既然如此,那你为何……”
“正是因为讨厌,才更要去了解,对于未知的事物,是无法正确地做出判断的!”话一旦说出口,铃彦反而冷静下来,“我想知道忍者到底是什么,忍者为什么要战斗,忍者又能为世界带来什么……这些问题,只有真正成为忍者,才能找到答案!”
这番话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在祭的印象里,他的小女儿永远都保持着天真无邪的模样,最大的烦恼不过是晚餐吃什么。他不由得迟疑道:“铃彦,这些话……是谁教你的?”
作为一个小孩,她实在太成功了!铃彦发现自己完美的被人看扁,无奈的说:“大人们说的话,我听得懂!我也知道什么是死……”
“你不过是以为自己知道而已!”
她尖声叫道:“请别打断我的话!”
“……对不起。”
“小孩子学什么都很快的,您大可不必因为年纪比我大就看不起我!人一旦出生在世上,就已经凭借本能去学习怎样活下去了,所有挣扎求生的人都能自行领会死亡,在这一点之上,没有大人与小孩之分!”
听到这番大话,祭皱了皱眉,不停的摇头:“假设小孩子一出生就什么都懂了,那还要我们这些大人干什么?初生之人什么都不知道,除了亲身体验之外,人们没有别的途径去认识这个世界。铃彦,别再说这种幼稚的话了!”
“小孩子明白世间一切的道理,他们只是无法说出来,这些道理,反而是人活的时间越长,就忘记得越多。”说到后面,铃彦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说些什么了,她只是感到悲伤。
在学会说话之前,婴儿便先一步学会怎么迎合身边之人的情绪,直到最后人人都会融入普世的价值观里,并且将这个过程称为‘成长’。但是,她的身上已经深深地打上了另一个世界的烙印,对于这个世界的道理,她看得到,听得到,却做不到放下自己去迎合它们。
铃彦深深地吐了口气,仿佛这样就能把多余的灵魂从身体里吐出来:“或许我只是在自以为是吧,但您不也同样的自以为是吗?”
听到女儿有些无礼的质问,祭的内心当然感到十分不悦:“你倒是说说看?”
“不管我是否真正明白死亡,如果您只是一味的阻止我,想让我离死亡远远的,那么我就永远也无法了解!”她这辈子第一次认真对人诉说自己的想法,此刻已进入滔滔不绝的状态,“我想多知道一些关于这个世界的事,还有‘我’这个存在的意义,而不是一无所知的活着。”
“你对平平静静的活着到底有哪里不满?”
“并没有哪里不满,只不过这不是我想要的!”
“那你想要什么?存在的意义?”祭冷冷的哼了一声,“小孩子不要总想着追求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把长辈的人生经验视为老家伙的罗嗦,然后有一天撞得头破血流、悔不当初!”
“后悔又怎样?自己做下的选择,当然要由自己承担!我绝对不会让我的人生留下后悔,这是我一贯的主张!”铃彦不由得提高了音量,“谁没有经历过小时候,你们这些长辈的人生经验难道是凭空飞来的吗?那人类干嘛还要年轻?一出生就是老头老太不就好了么!”
“你,你这是对父亲说话的态度吗?不孝女!”
“呵呵,道理说不过,开始摆家长的架子了吗?”
这对父女一开始还能好好的交谈,结果到头来还是升级为争吵。无非又是那些老一套的理由,父母认为儿女幼稚鲁莽、不切实际,儿女则指责父母古板固执、不尊重孩子的思想。和恶意的争执比起来,这种出于爱的争执,更是让对峙双方的心中都充满犹豫和苦恼。
没过多久,祭和铃彦同时意识到,吵架是毫无意义的行为,于是两人都闭上嘴,扭过头看也不看对方一眼,一言不发的打起冷战来。
房间里诡异地陷入长时间的寂静,直把门外走廊上关注着动静的御火前给急得团团转。
每到这时候,率先妥协的通常都不会是为人子女的。祭用余光观察着铃彦,她充满防备的坐姿,清楚的显示了打从内心的抗拒。他无声的叹了口气,缓了缓情绪,平静的说道:“作为一个父亲,不想让儿女去战场送死,又有哪里不对!”
“既然您也有体恤亲人的想法,为什么又非要我独自一人留在家里呢?”她回过头,一脸的愤愤不平,“我不管别人家的女儿是怎么想的,总之我做不到那样,在远处安静地等着,父亲兄弟踩着别人的尸体回来,或者他们自己也变成尸体回来——这种事,我才不要!”
“你以为我和你哥哥是为了什么去到战场的,家族荣誉还是生性好杀?铃彦啊,虽然你满口都是世界和战争,但是你根本就没有真正见过世界,也没有见过战争,”少有的,祭显得有些意气消沉,“忍者不是那么简单的职业,事物从嘴里说出来总是会容易许多。成长必须要付出代价,一直当个无忧无虑的孩子不好吗?只要你愿意,族里没人能强迫你做任何事,保护家人是男人的责任!”
“可是这种保护只会让我寝食难安!为什么我不能站在你们的身边?只因是女孩子,就连保护家人的理想也不能拥有吗……您说得没错,如果什么都没有见识过,就什么都不会懂;如果不站在同一个世界里,就永远也不能理解对方的想法!”说着,铃彦的口气忽然一软,流露出哀求的神色,“你们都去了忍者那边的世界,只把我排除在外,这样还能算是家人吗!”
“…………”
祭用极其锐利的目光瞪着铃彦,试图吓退她的坚持,同时心里已经做好打算,假若她稍有退缩,他便有借口打消这份企图。这个计划最后理所应当的失败了,她根本一点也不怕他……
过了许久,铃彦才听到父亲用低沉的嗓音说道:“你确定自己真的能够忍受,当一个忍者的痛苦吗?”
“这个嘛,谁知道呢……我会努力让自己过得不那么痛苦的,但若是实在无法忍耐,”她思考了好一会儿,用一双大眼睛期待地看着父亲,“到时候,作为家人,可以安慰我吗?”
宇智波祭的头又开始痛了……女儿真是特别难养哩,又任性,又会撒娇,让人管也不是,不管更不是,简直不知道该从哪里入手才好!
♂♀ ♂♀
御火前把冷菜都摆到卓袱台上,再一次跑到客厅门前转着圈圈。终于,等他下定决心要以用饭为借口闯进去时,父亲已经黑着一张脸,拉开门出来了。
祭瞪了他一眼:“你缩在这里做什么?”
“呃,晚饭已经准备好了,父亲大人……”他眨了眨眼睛回答。
心情十分不美好的宇智波祭哼了一声,转身走了,御火前这才给了走在后面的铃彦一个询问的眼神。铃彦比出“安全”的手势,然后一抬头就看到照火流正揣着手,站在二楼的阶梯上,居高临下的望着这边。
御火前招呼他道:“别担心啦,小照,小铃已经没事了!”
“谁担心她了!”照火流恶狠狠地说,“我只不过是来欣赏她哭丧的脸的,真是可惜啊!”
“好好,就当是这样吧,”御火前摆摆手,“快下来开饭喽,今天给你准备了你喜欢的鸡蛋拌饭。”
他这才满意的下楼来。
“噫,大哥,我不要吃生鸡蛋!”铃彦皱了皱眉,不开心的说。
御火前一脸追悔莫及的表情,自责道:“哎呀,那可怎么办才好,大哥不小心忘记了这件事!”
“没关系,我可以只吃白饭的。”她想了想,大方的回答。
感动得御火前一把抱住她,蹭了又蹭:“我家的小铃实在太懂事了,怎么可以这么可爱啊!”
“大哥,好痒……”
照火流赶紧加快脚步离开,大哥的蠢样实在难以直视!
铃彦盘着腿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了看身边那块空着的坐垫,抬头问道:“二哥什么时候回来呀?”
“如果顺利的话,也就这几天的事,”照火流回答,末了又说,“女孩子不要盘腿坐着,很难看的!”
“有什么关系,别忘记我已经是正式的忍者了,忍者是不分男女的,我爱怎样就怎样,你管不着!”呵呵,她最讨厌听“女孩子不要XX”之类的句式了!
这时,正从厨房端出热菜的御火前发出一声惊呼:“咦!正式忍者?”他震惊地望向父亲,脱口而出道:“不是商量好让小铃假装昏倒,然后以晕血症的理由拒绝族里的安排吗?”
这话又刺激了祭一遍,他索性闭目不言。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铃彦诺诺的说,为此,她还被迫练习了该如何假装昏迷不醒。
照火流也震惊了:“父亲!大哥!你们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丢人的计划?竟然没有跟我商量一声……你们对得起背上的家纹吗!”
没法跟他解释,御火前略带忧虑地看了弟弟一眼。说起来,小照比小铃大不了多少,虽然总是摆出一副装酷的冷淡模样,但身为大哥,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个孩子有多单纯冲动——光是“家族荣誉”这一个词,就足够他热血沸腾了!
“中间出了什么差错吗?是族长家的小子捣鬼还是……”
“不是的!”铃彦解释道,“我是自愿的,我想当忍者!”
听到这话,御火前急了:“绝对不行,太危险了!父亲,您倒是说句话啊!”
“事已至此,说什么都已经晚了!”祭的脸拉得老长,语气里全是恨铁不成钢,“将来她要是后悔了,你们谁都不许管她!”
(待续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