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涡小小安在否》墨家小淡

12、沐家千金

　　南飞滕在水榭中招待已经到了的各方武林人士，因为沐小小赖着不肯起，导致他们去的晚了。

　　小厮引着他们往前走，沐小小牵着白千言的手，很尽职得充当会带路的拐杖。

　　他们的位置在左首的第二个，两人落座后，沐小小照着之前的样子将菜的位置一一告知白千言。

　　因此等她抬头后，才后知后觉出无数道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她从未被这么多人同时盯着，有些杵了，僵直得身子往白千言身边靠了靠，偷偷拿眼瞧上座的南飞滕，可后者一副不知发生了何事老神在在的样子。

　　她想，他或许是生她气了。

　　小心得把目光收回，却又撞进一双幽深的眼中，她莫名抖了一下，不动声色得再往白千言边上挪了挪。

　　白千言看不见此时席间的情景，先入为主得以为沐小小是因为见到了叶云嫣而有些害怕，就伸手拍了拍她攥着他袖子的手，沉声道：“有我在，别怕。”

　　沐小小的那句“我才没在怕”都在了唇边，可却没出口，因为有人先她一步。

　　“白神医这是怎么了？”

　　白千言失明的事在下午南飞滕给他诊治过后就传遍了整个南风堡，有些脑子的人都不会在这个时候在大家都心知肚明时提这一茬，由此可以看出，说这话的人明显不是有脑子的人。

　　沐小小抬眼看向那个自说完那话后就洋洋得意得想要看白千言出丑的人，见他鼻孔朝天不可一世的样子，生平第一次这么快就把他跟爹爹小册子里的人连成一条线。

　　杜门掌门人杜在天。

　　是一个名符其实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代表人物。自接任杜门掌门那天起就信誓旦旦得要让杜门挤进江湖四大家族之一，可惜时运不济命途多舛，好不容易盼到云老庄主过世，可云家现任庄主云飞却是兵不血刃得接管了当家之位，既然如此，他便盼着叶家出点事，而叶枫叶也没让他失望，明目张胆得表示家宅不宁让叶云两家的联姻彻底失效，但是谁能告诉他，叶云嫣这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哪来的本事接管这么大的家而且还管的井井有条！

　　四大家族便罢了，他们根深蒂固，他比不得他们，可白千言又算是什么东西！

　　初出武林便声名鹊起，在江湖中占有一席之地。医术高武功好相貌佳，多少姑娘家削尖了脑袋想跟他成百年之好，但在他看来，一个没有半点背景的人就算手能通天那也是一点用处都没有的，可他那不争气的女儿非吵着闹着嚷着要嫁他。

　　他实在拿她没法子，想着要是让他当上门女婿也是可以的。

　　拉下脸跟他谈这事，可这个不知死活的臭小子竟然拒绝了他！

　　他真是死也没想到有人会不愿意做他杜在天的女婿，为了能让她女儿满意，他可是连喜帖都发出去了的！

　　杜门的脸面着实让他丢了个彻底，他也着实恨上了白千言。现在看他坐在自己的对面的位置上，更是怒火中烧，江湖一向以左为尊，白千言坐在左首不是明摆着他的江湖地位超过他堂堂杜门掌门了吗？

　　这口气，他怎么咽得下去，他要是不好好奚落他一番，简直对不起自己，对不起杜家的祖宗十八代。

　　沐小小自然是不知道他的弯弯花肠子的，爹爹对他的评价是，不想当庸才的庸碌之才。这句话的每个字沐小小都认识，可偏偏这几个字组合起来的一句话让她看不明白。

　　但这并不妨碍沐小小隐约感觉出对面这个穿着藏青色衣服的年过半百的人的不怀好意。

　　沐小小此刻已经完完全全把白千言当自己人看了，既然是自己人自然是要护着的，她清了清嗓子，代替白千言回答：“他中了毒，暂时看不见了。不过马上就可以治好的。”

　　杜在天的本意是想白千言说出他被暗算的事，然后借此冷嘲热讽告诫他日后要尊重比他有更多江湖经验的武林前辈。是以由沐小小开口说明，他准备好的话竟是没法说了。

　　心里憋得慌，当然要找个人撒火，身为出头鸟的沐小小自然首当其冲，“本掌门在问白神医，你是哪位？”

　　“我是沐小小啊。”沐小小很理直气壮得自报姓名。

　　杜在天被她生生噎住了，谁要知道这么个臭丫头叫什么名字啊！

　　他气得胡须一下一下得颤，好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时脸涨得通红。

　　好在，此刻所有人的心思都不在他身上了，因为有人走进了水榭。

　　知晓天机子的人都知道，他的身边总会跟着一个中年人，帮他打理各项事务，得人尊称“顾管家”。

　　南飞滕率先反应过来，起身离席走到他身前，毕恭毕敬得喊了声，“顾叔。”

　　顾管家笑着冲他点了点头，手一松，他怀里抱着的飞狐嗖得一下直往一处蹿去，沐小小下意识一接，飞狐顺势就爬上了她的肩膀，厚实的尾巴围住了她的脖子。

　　沐小小见众人的目光又在她身上，知道这次是怎么也躲不过去了，小步移到顾管家跟前，“顾叔叔好。”

　　顾管家笑得眉眼不见，“小小姐近日可好，老爷可是很惦念着小小姐呢。”

　　沐小小讪笑一声，“爷爷应该不知道我……”

　　“这天底下的事有什么瞒得住老爷吗？”笑面虎顾管家残忍得继续告诉她更加残忍的事实，“小小姐，老爷还让我告知你一声，少爷约莫五天后就会到此了，另外少夫人回娘家了，没有和少爷同行。”

　　沐小小几近崩溃，撕心裂肺道：“顾叔叔救我！”

　　顾管家将她拽着他袖子的手挥下，倒退两步，“南飞少爷，我已经把飞狐送到了，我也该走了，老爷这几天迷上破案，四处找着叶庄主失踪的线索，我得去看着他点。”说完，一晃眼的功夫，他便消失不见。

　　徒留下思绪万千的人。

　　在座的个人目光错综复杂得看着沐小小以及叶云嫣。

　　整个水榭陷入沉寂，但总是有人沉不住气，打破沉默的，“叶小姐，顾管家说叶庄主失踪是确有其事吗？”

　　他简直是多此一问，天机子是武林中神一般的存在，顾管家身为他的管家，说出的话也就相当是他说出口的，绝对是百分百无误的。

　　叶云嫣瞒了许久终于还是瞒不住了，苍白着脸点了头，“云嫣此次前来武林大会便是想请各位豪杰帮忙寻找家父，家父已失踪半月有余，一直鸟无音讯，云嫣实在是担心。”

　　说话间便已垂泪，在场的人大多自诩好汉，竟没人想到她已到南风堡半天有余为何迟迟不开口这个问题，纷纷得劝道：“天机子前辈既已出手，令尊定当会无恙归来的。”

　　她这才点了点头，慢慢得止了泪。

　　“小小，你要去哪？”

　　南飞滕的一句话让大家的注意力又到了沐小小身上。

　　偷溜的沐小小停下脚，回头看着南飞滕笑，“小师叔，给条活路呗。”

　　“哟，这会儿知道我是你小师叔了。怎么下午见面的时候，你装着没见过我的样子？”

　　堂堂武林盟主南风堡堡主这么小心眼跟自个儿的师侄斤斤计较！武林在他的带领下一定会走向一片黑暗的！

　　心里这般腹议，脸上却是堆满了笑，“我没有装着不认识你，我只是看你忙，不想打扰你。”

　　“是吗？”拖得长长的尾音，字里行间全是不相信。

　　“当然！小师叔，你是我长辈，我尊你敬你还来不及，怎么敢给你添麻烦呀。我又不是我大富大贵两个师兄就知道在背后偷偷说你坏话，一点也不知道长幼之序。”

　　南飞滕看她站在离他五步距离的地方，攥着拳头仰着头一脸义愤填膺为他打抱不平的模样，实在不好不顺着她的话问：“他们说我什么坏话了？”

　　沐小小惴惴不安得终于等到了他这句话，立刻嘴皮子飞快得动，“去年师兄们不是也参加武林大会了吗？他们回去的时候我问他们有没有当上武林盟主，他们说没有。我问那是谁当了呀，这么厉害，你们都打不过。他们说是你。我说那难怪了，小师叔自然是很厉害的。结果大师兄说，他是因为爱幼才在比试中让二师兄赢的，他根本没有跟你交手，是二师兄打不过你。二师兄一听就不服气了，他嚷嚷道他是怕你输给身为师侄的他没面子才故意输的。”

　　南飞滕的脸一寸寸黑了下来，咬牙切实得说：“他们真的是这么说的。”

　　沐小小忙不迭点头，没错没错，快去找他们算账吧。

　　“各位请自便，在下有事就先行离去不奉陪了。”说完大步流星得离开。

　　沐小小屏着呼吸目送他走远后，才嬉笑着跑回自己的位置，大喇喇得坐下，“饿死了饿死了。”

　　一旁的白千言含笑道：“你把你小师叔气走了。”

　　“对啊对啊。”她舀起一旁的杯子，小心翼翼得嗅了嗅，确定是茶不是酒后才一口饮尽，“我这个小师叔什么都好，就是气性太大好胜心太强。以为自个儿是师叔就一定要处处赢过我两个师兄。二师兄学医，他也学医，大师兄学剑他也学剑，一个人要当两个人用，日子过得辛苦得不得了。”

　　“不过，小白，你想要当武林盟主吗？你要是想当就跟我说一声，顾叔叔已经把飞狐送过来了，你的眼睛马上就能治好了。等你眼睛好了，就上台打擂，我偷偷告诉你我两个师兄和小师叔的弱点。保管你能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