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落师门之艾悯自书》纲手

31、第三十一章 悔婚

　　什么？

　　我的身子陡的一震，蓦然睁大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小弟弟，他的表情淡淡的，连眉毛都不抬一下。

　　不可能！不可能！

　　惊悸与悲愤相加，我狠狠的咬住了下唇，脚下一软，瘫倒在地上。

　　心里大痛，脉搏的跳动渐渐急促，砰砰砰砰直击着心脏，胸口像是有什么即将要迸发开来，心如同坠入腊月的湖水中，那彻骨寒冷激的双手不自觉的颤抖起来，竟是克制不下去，直抖得如秋风中残留的枯叶一般，心中有声音在不断的极力狂呼：

　　“不可能！不可能！······”

　　小弟弟急忙把我架到桌子边，给我倒茶，手止不住的颤抖，茶水撒的满桌都是，小弟弟给我灌了四杯茶，我的身体才慢慢平稳。

　　茶水滚烫，他见我这样竟也是慌了，竟来不及吹散杯中的热气，那股热气便游走在我的四肢百骸，最后重又流回心脏，灼热的，似要把我的内心烫伤一般。

　　屋里寂静无声，偶有风声穿越过窗子，呜咽如诉，和着莫言的伤心，我盯着小弟弟看了好一会，嘶哑道：“太后的意思？”

　　小弟弟无声无息的，只是点了下头。

　　我一闭眼，眼泪生生滑落，“这样。”

　　小弟弟怅然良久，小声道：“或者，赵从湛会以实相争·······”

　　我凄楚一笑，神思哀凉，似乎是已到中午了吧，屋内的阳光大盛，我的眼角酸涩，泪水止也止不住，想是光照的。

　　嘴角蕴着浓重的苦涩：“何必······这也是好事。他所求的不过是人生与家人平稳，我又何必耽误他。”况且，太后的意思，许不是能忤逆的，我恍惚顿了好久，才缓缓道：“他一族人的命运全就系在这上面了······得太后垂青，以后便不用过这胆战心惊的日子，但若为这事抵触太后，他们一家以后，就更难以容身了。他把家人看的最重，我是知道的。”

　　小弟弟看着我，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紧紧的握着我的手。

　　我举眸，此时太阳半悬在天空中，血红一轮如要訫出血来，映的半边天色都如烧如灼一般，直叫人心里喘不动气一般更加难受。

　　窗前供着那棵从湛最喜欢的红葶，此时也像是失了颜色一般，缥缈若无。

　　小弟弟陪在我身边，大气也不敢出，屋里寂静的只听的铜漏的声音，响了一声又一声。

　　良久，我低声道：“何况，即使从湛与我真能在一起，我以后又如何能面对他的家人？”

　　一字一字，字字诛心！

　　小弟弟只是寥落的看着我，说不出话来。

　　我站起来，木然的对小弟弟摆摆手：“你帮我对他说一声，我过不惯这里想回去······所以要悔婚，对不住他了。”

　　小弟弟眉目间尽是难言的复杂神色，看我这么凌厉决绝，终究不敢多说什么，依依走了出去。

　　他走后，我立即把门关上，身子再也站立不住，重重的靠在门上，顺势跌倒在地上，我不知道自己的面孔已经扭曲到什么程度，我只感觉到满心满肺的疼，泪水在脸上肆意横流，长长吸气哽咽了一声，我却终究没有发出大气。

　　地上的灰尘在金色的阳光中飞舞，在我的嫁衣上来来回回，我的发髻已经散乱，沾染了泪水黏腻在衣服上，我的衣服，我的嫁衣，我大红的嫁衣呵。

　　现在，我还要它作什么！

　　我用力的顺着领口使劲撕扯，一阵棉帛的撕裂声，那么清脆的声响，我好想看着自己亲手撕毁了曾经梦一般。

　　门口有人用力的撞开门，原是小弟弟，他并没有走，许是听到声音便撞开门冲进来。

　　见我撕毁了嫁衣，他的神情被冻住，面上戚戚不已，忽而扑过来抱住我。

　　他只是什么话都没有说。

　　是啊，事情都坏到了这个地步，还能说什么呢？

　　我把头抵在他的胸口，终于忍不住歇斯底里的痛哭出来。

　　那一日，从湛没有来，我一夜未眠，眼睛呆呆的看着窗外天边，更鼓响了一趟又一趟，月亮晕了一轮又一轮。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想了一晚上，终是打定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