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番外 寒冰之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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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真的啦，我真的看到凤凰了。”
“骗谁啊，凤凰很早以前就不在了。”
“对啊对啊，鹿边是个大骗子。”
……
耳旁是其他小伙伴戏谑的嘲笑，鹿边垂头丧气，低着脑袋往回走。
如今神炎国正处于安定时期，以朱雀为皇，在五凤的统治下，百姓和谐生活，万物繁荣。
对，他所生活的国家，叫神炎国，而神炎国的名字，据传来自传说中凤凰的天赐能力——神炎。
哪怕现在神炎国里并没有凤凰，但事实上，以前在他还小的时候，神炎国的统治者就是凤凰，虽然他那时并没有见过这位最高的统治者。
鹿边的父亲是一个小地方的领主，但就连他也曾不知道凤凰长什么样，记得那时他还暗暗发誓，长大了要坐上比父亲更厉害的职位。
……然后，应该就可以见到凤凰了。
只是，还没等到他长大，凤凰就从神炎国消失了，再然后不久，五凤的朱雀成了新的神炎之皇。
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停下脚步，鹿边遥望着远方的蓝色山脉，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那座，或者说那条山脉，是某个下雪的日子里，忽然就出现了的。
神炎国根本不可能下雪，因此那场大雪也被所有居民称为“羲和神的赐福”，更神奇的是，那条冰山系形成以后，居然从不消融，简直就是神迹。
原本还有些靠近山脉的居民，会偶尔从山脚敲一些冰块回去，待融化后作为水源。然而，当神的说法传开以后，冰山受到了所有人的敬仰，再也不敢有鸟妖随便去开采冰块。
还要奇怪的是，据传那场大雪降临以后，神炎国的环境就一天天好转起来，鹿边还记得，在自己小时候，神炎国的郊区里有着大片大片的焦土。
如今这种土壤已经快看不到了，因为在大雪过后，植被又在土地上重新生长开来。
环境好了，当年很多搬出去的居民也回来了。
明明这是好事啊。
可是……
鹿边盯着那些冰山，再次深深叹息。
凤凰就此不见了。
他已经接近成年了，父亲说，他再过两年就可以去竞选职务了，然而鹿边却没有了小时候的那种期待。
就算当了大官，也看不到凤凰了，又有什么意义。
好吧，至少他又能离子休大人更进一步。
——“只要能帮到鹓鶵大人，粉身碎骨也没关系啦~”
那已经是很早以前的记忆，如今却不知为何在此刻突然想起。
当时的鹿边，确实差点丧命，虽然后来发生了什么才导致他活下来，鹿边一直不是很明白。
不明白的事就不想好了！
鹿边气鼓鼓地撅起嘴，摇摇头，才发现今日自己格外心烦后，于是不禁又叹了一口气。
还不是因为……
“小孩子一个，这么叹气做什么。”
一个清脆的女音忽然自鹿边身后响起，鹿边一个激灵，连忙回头。
“哎？！”发现身后只有一个银发碧瞳的小女孩后——这家伙身高比他矮不少——不禁疑惑出声。
“哎什么。”那个小女孩捂着嘴轻笑几下，“你这个小鬼从刚才起，就一直盯着那个方向不停地叹气，很奇怪啊。”
“我已经快成年了，才不是小鬼呢！”鹿边立马不满地皱眉了，“还有，你这个家伙是谁啊？”
“你这个小家伙很没礼貌啊。”小女孩的表情似乎有些无奈，“在问别人的名字前，总得先介绍自己吧。”
“我叫鹿边。”鹿边皱着眉心，哼哼两声，“现在你可以说自己名字了吧。”
“嗯……我是冰焰，日番谷冰焰。”
“日……什么？”鹿边的脑中反应不过来，不禁抓了抓头，“你这家伙名字好奇怪，感觉一点都不好记。”
“这样啊……但我也没办法，不过日番谷是我的姓，你可以直接叫我冰焰的。”女孩说着，跟着轻轻地笑了起来，“话说回来，鹿边你在这里干什么？”
还真是有够自来熟的家伙，鹿边这么想着，很是无奈。
“我在想一些很伟大的事情，才用不着你管。”鹿边扬了扬下巴，不客气地说。
“很伟大的事？什么事？”
没想到对方出乎意料地追问，鹿边又抓了抓头，想着还真没见过这么八卦的家伙。
“总之，跟你说了也不懂，我在想神炎皇的一些事。”鹿边转了转眼眸，下一句就不受控制地跟了上去，“作为一个领主的儿子，我可是未来神炎国的顶梁柱啊。”
糟了，这种话怎么好跟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说？鹿边刚反应过来，就发现自己已经把该说的不该说的说了个干净。
这下丢脸丢大了……
“神炎皇？是指凤凰吗？”没想到小女孩出乎意料地追问，更没让鹿边想到的是，既然会从这个小女孩口中听到凤凰的字眼。
“我们现在的神炎皇是朱雀，才不是凤凰！”本能地先顶嘴一句，鹿边才收起脸上不屑的神情，变得有些小心翼翼又好奇的模样，“不过……你怎么知道凤凰的事？”
那料对方在听到前半句后，便陷入什么思考，鹿边把手在她眼前挥挥两下，又“喂”了一声，小女孩才反应过来似的抬头。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我在问你啊！”
“哦。”女孩轻轻点了点头，脸上的依然带着几分若有所思，“因为……以前的神炎之皇，不一直都是凤凰么？”
“那已经是好几百年前的事了。”鹿边皱着眉头，“你看着不像这边的人吧，怎么会知道这些？”
“你怎么觉得我不是这边的人？”女孩不答，反问。
“哈？这种东西看你名字就知道了吧，名字这么奇怪的，不是那个什么尸魂界的还有谁。”
“你这家伙居然知道尸魂界。”女孩的语气说不上吃惊还是感慨，反倒让鹿边更加郁闷了。
明明我的问题还没被回答才对，鹿边愤愤不平地如此想着，下一秒就发现自己已经心直口快地全部说了出来。
自己这脾气真该收敛的，父亲都说了，这样子去接他的班会很吃亏的。
“你如果问我怎么知道凤凰的话……”女孩似乎没发现异样，思索了会才接话。
“这种事不是常识么。”似乎是发现不知该怎么说，女孩只得摊了摊手。
“哪里常识了？”这下鹿边更郁闷了，“现在连神炎国里相信有凤凰的人也很少了，哪里算常识，虽然我上次是有看到过的……”
“上次？”
糟了！猛然发现自己再度多嘴，鹿边的眉头不禁越皱越深，闭紧了嘴不打算说。
“上次是什么时候？在哪里？”哪里知道女孩这次出乎意料地执着，径直追问。
“……反正就是不久以前，我干嘛跟你说？”鹿边鼓着两腮，哼哼两声。
“不久……三天前的永乐城？”
“！”这次鹿边真的惊倒了，他一个不小心音量大了些，“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是三天前才在永乐城那边试着化成凤凰过，我当然知道啊。”似乎是受不了鹿边的音量，女孩立马以双手捂耳。
“什么？化成凤凰？”鹿边不敢相信地睁大眼。
女孩有些疑惑，也只是点了点头。
“你……是凤凰？”
这次女孩却是摇头，鹿边直觉自己脑子转不过来，“你化成凤凰又不是凤凰……什么意思？”
“那个啊……”女孩望天想了想，似乎是略微组织了下语言，才斟酌着说，“我其实只有一半凤凰的血，我的父亲是人类……不，更确切地说是死神，死神你知道吗？”
闻言鹿边点了点头，毕竟父亲是一个小官，这种事情他还是了解的。
“那就好解释了……怎么说呢。”女孩有些苦恼地抓了抓头，“因为我只有一半凤凰的血，所以我已经不算凤凰了，我是一个人类，甚至本来都无法化出凤凰的妖体，不过因为我母亲在我出生时，把她的火焰全部给了我，所以我才能变成凤凰的模样，但我确实只是人类。”
“好复杂。”鹿边听着就头晕，不过他父亲从很早就开始训练他的逻辑思考能力，理解起来到也不难，“你的意思是说，你跟我们从妖怪化形成人类不一样，你只是从人类变成妖怪的样子？”
“是的。”女孩点了点头。
“那……你母亲才是凤凰？”鹿边追问。
“算是。”女孩这次仍是点头又摇头，“我的母亲，也是凤凰和鸠妖的混血，但她的种族确实是凤凰。”
“哦……你母亲人呢？”鹿边拖延着腔调，这次是犹豫了好久，才问出心中的疑惑。
他是真的，对这个曾经是传奇的种族很好奇。
“……问这个干什么。”
“我想见她啊！”鹿边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喊，“我……想见见凤凰。”
“……”
闻言，女孩却是陷入良久的沉默，她碧绿的瞳孔静静地凝视鹿边认真的脸庞，随后忽然笑了起来。
“神炎国还有人记得凤凰啊。”
“唉？！”
无法理解女孩忽然的叹息，鹿边就这么愣住了。
“那就好。”女孩这么说着，笑得又轻松了些。
龙族的诅咒，就是他们可以通过血液，使自己的生命和另一个生物同步，曾经的烛龙焱在嫁给狛村时，婚礼上的一个重要仪式，就是让焱与狛村定下诅咒，以表诚心。
后来，青舜也自愿和八千流定了诅咒，像青凌曾经和亘瑶定下诅咒一样。
他们都用行动来说明，他们所选择的，是自己的唯一伴侣。
凤凰的诅咒，却带有了更多限制。
冰焰知道自己很幸运，她因为体内有着人类血液，本体是死神的她，既拥有了凤凰的力量，又让凤凰的诅咒从她这一代断绝。
而且，因为诅咒仍然在她母亲这里生效……
“冰焰小姐——冰焰小姐——”
远方忽然传来呼唤声，鹿边愣了愣，不禁向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发现了几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影正在快速向这边移动过来。
“冰焰小姐——”
“你……”鹿边正想说什么，却被女孩一下子打断。
“虽然跟你交谈很愉快，但是找我的人也到了，那么，我先走一步了。”认出那些十番队的队员，冰焰极快速地和鹿边交代一句，随后转身就要跑开。
“喂，等等，你还没和我说凤凰……”鹿边本能地伸手想要去拉女孩，然而手心里只抓住一片冰寒的凉意。
他怔怔地保持着伸手的姿势，不敢相信地望着那振翅飞起的冰蓝色巨鸟，分明和他不久以前瞥到的高空中飞过的影子一个样。
“凤……凰……”
那一日，继百年前的雪降神炎后，整个塞安山系，从山脚至山顶燃起冰蓝色的火焰，火光幽幽，无数黑色的光点自山体里漂浮而起，又消融于火焰的跃动中。
初代凤凰选择了鸠妖作为自己的伴侣，从而导致了次代凤凰天生的弱小，那是哪怕数次死亡涅槃都无法弥补的差距。
也导致了，神炎国污染的无法净化，只能暂时被封存入寒冰之中。
“现在，你应该高兴了吧。”公墓里，带着“十”自的白色羽织猎猎舞动，银发男子茕茕独立，看起来有那么一些……寂寥。
凤凰的诅咒最终停止于此，按照父亲的实力，冰焰继承了远超初代，甚至强于几乎所有高神性妖怪的可怕实力，当她终于能基本控制体内的力量后——
她选择了回神炎国，用她的火焰彻底净化那些祸害之源。
【……请千万不要恨那个孩子，帮我养大她，如果她愿意，来日她长大后让她回神炎一次……】
一个诅咒生效，另一个诅咒就没有避免的理由。
那封自己妻子不知何时就写好又交给卯之花队长的遗书，如今被日番谷永远封存。
强大死神血脉的引入，使得凤凰一族的诅咒就此断绝……随着真正的凤凰一起消亡。
那日的冰蓝色火焰，被神炎国记载成了“天火”，和很久以前的那场大雪，已经后来不再冰封黑色，却仍挺立大地的塞安山系一起，被神炎国的祭祀认定为羲和神在保佑鸟妖的证明。
而从冰蓝色火焰燃烧又熄灭的那日之后，神炎国至此，无论正史，野史，或是民间谣传里，彻底失去了凤凰的影子。
就好像和那些污染一起，无声无息地离去了。
这个曾经统治神炎国长达数百年之久，神炎国的最高统治者一族，终于退出了属于它的历史舞台。
据后世考证，黑蛟之乱后，黑蛟灭族，曾有一黑蛟被送往青龙族，幸免于难，又有一黑蛟与青龙之子，被天行者所救。
然而，据天行教及静灵庭内部文献记载，残存的唯一黑蛟方冷却是死于黑龙之手，有着一半黑蛟血液的黑龙则是终生陪伴一人类游历大陆，始终未留子嗣。
山海的妖怪种群繁多，却终究有血脉失传的现象，其中以黑蛟为鉴，哪怕力量可怕逆天，仍躲不过命运的洪流。
不过有传言，与黑蛟遭遇类似命运的高神性妖怪中，还有神秘的凤凰一族。
凤凰的血脉虽然被保留了下来，但由于一脉单传，纯血的、真正意义上的凤凰，早已不知何时消亡。
只能从各种数据中，推测大概的一个时间段，最后一只凤凰的死亡年份，约为神炎纪年1190年至1220年间。
再精确的时间，在山海之图中便没了记录。
自此，凤凰和黑蛟一起，成了妖族漫长历史中的一个标志性名词，渐行渐远，只留那些老一辈的妖怪去怀念。
后来，一个新入静灵庭的死神，在静灵庭的公墓里，发现了这样一座墓碑，墓碑上刻着简单的几行字：
【十番队队长之妻，十三番队副队长日番谷██之墓。】
中间有两个字是用汉字书写，也不是很清晰，于是那名死神就轻声问自己同伴，“那是谁的墓啊？”
他的同伴看了一眼，漫不经心地回答，“哦，那个啊，是……”
几乎再也没有人提到凤凰，就如再也没有人提到黑龙，或黑蛟。
黑蛟之乱，天行者，一切都会成为岁月的代名词，终有一天，也许会彻底消失。
“你叫什么名字？”
“冰焰，日番谷冰焰。”
冰焰，冰轮丸和焰羽。
寒冰之焰，碎冰之剑，是为冰焰。
多久以前的当年，有个小小的女孩唱着歌谣，烟花之下，说了一句简单又难以泯灭的话：
我是剑，我是火焰。
——给山海经，及传说的异兽。
冬去春归轮四季，
人间一棋今挥子，
翻云覆雨手中意，
华乐起，
多少岁月愁孤寂，
换过落樱把天逆，
行者不复握世理，
冰轮不改浮生泣，
双子错，
山海岁月山海说。
（山海的传说卷完）
（全文终）
作者有话说
第62章 番外 寒冰之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