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元及第》三十一天冬至

35、第 35 章

　　贺大学士整夜未眠，只拿着夕雾的文章来回品读，越读越觉惊叹。这般直到次日天亮，才洗漱歇下。哪想到一觉醒来，就得知徒孙绑了个人回来了。
　　他又惊又怒，连忙叫来池昭龄，责备道：“那是书院学子，还有功名在身，你怎么这般急躁，竟把人给抓回来了？我知你查案心切，但此时绝非一时意气可为。快快，立刻把人放了……”
　　“师祖，我这么做，自有道理。”
　　“你有什么道理？”贺大学士气急：“科举之事关乎朝野更关乎江山社稷，你以为没人察觉没人想动么？还不是不敢贸然出手。你呀，还是太年轻了，既然知道此事非同一般，就更不能不小心行事。若一个不留意，不仅危及自己，还要连累家族，那又该如何是好？池家百年基业，可不能陪你冒险。”
　　凡事三思而行，乃是智者智慧，池昭龄明白这个道理。然而这世界上，到底还有一句人算不如天算的话，有些事，太过小心，其实未必有利，毕竟时间不等人。
　　池昭龄心意已决，直到自己所作所为会连烈家族但自他重生，又见了夕雾便毕文武选择了。此时此刻，听着贺大学士一番好心的言论，心中感动，却也只能对不起他了。

　　“师祖所言，徒孙明白，然而现在，我却顾不了那嚒多了。”说着在他面前跪了下来：“还请师祖待徒孙写一封信往京城，告发庆阳舞弊一事。”
　　贺嵘皱眉：“我若不呢？”
　　“那就只能委屈师祖了。”
　　贺大学士又惊又怒：“你准备胁迫于我？”
　　“待事情结束，徒孙自愿以死谢罪。”
　　没有想到他居然这么固执坚决，不惜欺师灭祖也要把事情揭发出来。想到去世欧年的白文素，又想到前夜刚刚用文采经验了自己的夕女郎，贺大学士沉默了。这个世上，总有一些东西要坚持，身为读书人，怎么能因畏惧强权，而任由小人当道呢？如果不然，会有多少才学出众者被埋没啊！于是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老夫这一把年纪，也就陪你闯一回吧。”
　　“多谢师祖。”
　　“起来吧。”贺大学士叹道：“只是你家中，还是应当先修书一封，免得到时候应对不及。”
　　“舞弊一事，池家不会插手。修书回家，不仅无用，说不定还会立刻插将我们拦住。”
　　看他的样子，简直是破釜沉舟，连池家前程都不顾了。贺大学士不明白，他为何对此时这般看重。毕竟，不论是谁忠心朝廷，也会不会连自己的家族都算进去，他这样子，到像是受了什么刺激。
　　“既然你心意已决……但愿日后不会后悔。”最终，贺大学士也没有再逼问他什么。

　　当天下午，贺大学士修书一封，秘密送往京城。
　　夕雾回到家，赶紧把池昭龄抓了季燕行的事情跟哥哥说了。
　　夕宾沉默半晌，终于说到：“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但不管怎么说，对他个人，却是好事一桩。夕宾想了想，也写了一封信派人送出去，但愿皇上看了密信之后，能早作准备。
　　十月，一封血书外加一个铜质铭牌，被秘密送到了皇帝手上。其状告庆阳舞弊之猖獗，字字泣血。
　　皇帝盛怒，当天早朝，便将礼部官员罢免了一半。若不是有首辅劝着，恐怕还会有人当场掉脑袋。之后连下三道圣旨，任命了钦差大臣，专门彻查此事。
　　雷霆骤降，庆阳官员被捉了一大半。
　　庆阳学子季燕行是原告，在池昭龄的的支持之下，准备上京打官司。
　　原本应该在这件事中起最大作用的夕宾，忽然就被摘了出来，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人留意到他。
　　压在身上的一座大山忽然被池昭龄抗走了，夕宾一下子轻松下来，又有一点不习惯。
　　夕雾也感觉有点奇怪，好像百米长跑，她刚刚热了个身，就有人告诉她目的地已经到了，这种感觉，就好像一脚踩空，从半山上掉了下来，非常不踏实。
　　当然了，不踏实的原因是，哥哥会不会觉得危险解除，就又要管着自己了。
　　好在十几日过去，这件事他再也没有提起。

　　夕雾又回到了书院，继续学习，为来年的春闱做准备。
　　与此同时，跟着先生去京城拜先生的宁含烟也终于回来了，她成了柴先生的关门弟子，这原本是一件好事，可非常倒霉地，她刚拜入柴先生门下，后脚柴先生就被抓起来了。
　　现在京城风声鹤唳，宁含烟心惊胆战的，生怕柴先生当真获罪，最后因自己的身份而被连累。
　　因此回到书院之后，她便越发小心谨慎了起来，除了读书，几乎哪儿也不去。
　　又过了一个月，京中传来消息，科举案告破，被抓起来的庆阳官员一半被砍了脑袋。还有一半，虽然被放了回来，但是前程却没有了。
　　庆阳的书院，也被测查，好几家直接关门大吉。
　　庆阳知府由于余下不严，也被把了关，收拾了东西，回家养老去了。
　　大部分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儿的平民百姓，日子倒是跟从前没什么两样。只有书生们听到了风声，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个个心惊胆战被吓得不知如何是好了。
　　直到新的知府走马上任，发现朝廷并未对书生们动手，大家这才喘过一口气儿来。

　　这个时候，寒冬已至，眼看就要到新年了。
　　山长提前给他们放了假，临走前叮嘱他们道：“年后就要下场了，这些年来，你们一直在为此做准备，该说的，书院的先生们已经说了不少，再多的也已经没什么可说。只有一句话要嘱咐你们，若来年高中，必得记住，不论是在京当值，还是为一方父母，切记天下黎民与浩荡君恩。最最重要的，是不可古俞圣人教诲。”
　　“是。”
　　学生们躬身应道。
　　山长轻叹一声，摆摆手，送他们离开。
　　夕雾回了家，又过起了从前懒散的生活。只不过比起从前的安逸，这会儿她有些无聊，一无聊，就想池三公子了。
　　那人自从捉了季燕行之后，就回京了，走的时候一句话都没有给她留。
　　哎！真是用心良苦，大概是想着这次的事情麻烦太大，他不想连累自己吧？
　　夕雾按照一般言情小说的脉络，猜测出了池昭龄的想法，然后满心感动，并发誓，一定要过了乡试会试，然后进京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