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
-
唐瑾年觉得奇怪,很奇怪。
眼前的万花拎着自己的领子,一脸变幻莫测的表情,那张漂亮的脸面近在眼前,带着一股清新馥郁的药香;对方的吐息温柔地洒在自己的脸上,带着一股滚烫的触感从皮肤一直到心坎。
于是,他抬起手,搭到江浸月头上,面无表情地揉了揉。
江浸月一愣,随即整个脸都扭曲了。
“你!丫!在干什么!”
噫,还炸毛,小哥面无表情地想了一秒——
那就拍拍。
所以这就是唐小哥被扔在外面的理由,连着他的半成品轮椅。
次日。
小哥get到了新坐骑。
江浸月看着这个害了他在卧榻上睡了一夜的玩意,恨恨地咬了咬后槽牙。
说实话,这轮椅看起来摇摇欲坠的,其可用性值得怀疑。
但看到这玩意竟然载着这么个大男人晃荡到东又晃荡到西,只晃荡不散架,江浸月沉默了。
这失忆怎么不失干净点呐魂淡!是不是药下少了。
磨牙。
于是裴元来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两人这个大眼瞪小眼的样子。
裴元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终把视线停到了江浸月身上,若有所思:
“败类师弟。”
江浸月闻声回头,一拍脑门:
“魂淡师兄。”
传说中的访客,是万花谷的另一大特色——活人不医裴元。
所以说药王也端的是倒霉,门下弟子就俩,一对奇葩。
满门壮烈啊。
“师弟的宅心仁厚让师兄汗颜啊。”
“师兄的领悟能力让师弟惶恐啊。”
“师兄里面坐吧。”
“师弟客气地不比寻常啊。”
……
“说好了,许喝不许拿。”江浸月把一个天青色的小壶放到小几上,又摆了一碟子小菜做下酒物,在裴元对面坐了下来。
“师弟何必如此见外。”裴元顺手接过酒壶来给自己斟满,托着下巴,说。
“应该的。”江浸月抢过酒壶,也给自己斟了一盏,抿了一口,又咂了咂嘴,继续说:
“十年份的这可是最后一坛了,我这可还有一年要捱呢。”
“不过师兄,你那个……恩?那个纯阳宫的,洛道长,搞定了没有?”
“咳咳,不可……操之过急啊……”
“这都十几年了,这样下去羊肉都老了”
“唔……老羊肉炖汤喝。”
“嘁——要我说,一壶合欢散灌下去,啥事都结了,何必在这儿磨磨唧唧的,出了啥事全算我的。”
“……”
裴元沉默了一秒,继续端起杯子:
“师弟可莫要忘了今天这句话。”
“?”
“没什么。”
当然,当日后江败类腰酸背痛地醒过来,看着桌子上前一夜裴元以恭贺为由送来的酒水,指天破口大骂时,有没有想到是应在这句话上,就不得而知了。
所以人生最可怕的不是神一样的对手,也不是猪一样的队友,而是——
神一样想坑自家的队友。
一壶酒将尽,这两个人在这里借着醺意,已经开始胡扯了——
搞得跟不醉他们就不胡扯似的。
一个说师父的实验室,恩,丹室又炸了,另一个就说其实他以前经常向丹里加料可惜现在没机会了;一个说你知道吗你家道长底裤是蓝色的哈哈哈另一个就说我知道我见过……
酒意正酣时,裴元倒没有怎么样,江浸月倒是把他喝的那点子酒全写在脸上了。其人一张脸上红晕遍布,唇角水泽点点,眼睛也是半分水润,半分迷离。
当真是风情无限。
两人似乎完全把另一个活人给遗忘了,这也无怪,毕竟这个鬼地方好久都没有其他人来。
而且,唐锦年的存在感也不咋的。
但是这次一沉默就是一整天的小哥不沉默了,他忽然摇着轮椅来到近前,用袖子遮在了江浸月脸面前,慢慢地从自己为数不多的词语储备中挖出了一句话:
“师兄不可以。”
语惊四座。
……
裴元饶有兴趣地看了唐瑾年一眼又一眼,说话时几乎每个音节都绕着舌头转了十八圈,仿佛生怕谁听不出来他是意味深长似的:
“便宜师弟。”
江浸月把自己脸上的爪子拂开,抓起还有一点剩余小菜的碟子,往唐瑾年脸上就是一糊:
“让你师兄。”
其实唐瑾年很冤枉嘛,不是你叫这人师兄的吗?那他的名字就是师兄啦。在他的认知里,江浸月这麽讲,就是万分正确的,所以说他现在是真真搞不懂情况。
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呢?
江浸月表示,人与人之间不需要这种东西,只需要互相伤害就好了。
而且,唐瑾年面无表情地掀开糊在自己脸上的碟子,去看看一脸迷蒙醉意的万花。
其人双颊绯红 ,眼底波光微微漾开,说是撩人也不辱没这个词。
唐瑾年顿觉脸有点小烫。
恩人这个样子,怎么能给师兄看嘛……
应该,应该是……
藏起来自己看的嘛。
这桃花谷内本来单他们两个,天天在一起,这很好啊。
结果被这个叫师兄的人横插了一杠子。
如果小哥词汇量充足以及并非扑克脸死面瘫的话,估计一句“不解风情”就会脱口而出啊。
如果可以的话,果断拉黑这厮啊。
“咳咳师弟,今年你这谷里桃花开得真好。”
“师兄啊,或许你更应该管管你后院的那颗不开花的老树吧。”
……
同门何必同室操戈。
下午唐瑾年被打发去后山砍桃木。其实依江浸月本来的意思,是让唐瑾年连着给他把床做好来将功补过的,可是一想到那架畸形的轮椅,气质三十年的花哥就妥协了。
算了算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给他一点简单的活计让他自己玩玩吧。
感觉简直像养了一个傻儿子。
江浸月在内心深处有着淡淡的卧槽之感。
书房。
“老规矩,谁输谁执黑子。”
“……那师弟你要小心了。”
……
所以说已经好强到这个地步了吗,同门何必同室操戈。
两位花哥此时脸上一片肃穆。
“两只小蜜蜂啊,飞在花丛中啊,飞啊,飞啊,piapia~”
不出所料的弃治。
最终还是江浸月执了黑子,裴元在这一道上鬼地很,从小到大江浸月就没有赢过他,所以回回如此根本意义不大。
可谁江败类让人倔呢,十几年都不死心。
此刻他正不情不愿蔫了吧唧地拈了一枚黑子,泄愤似的扔在棋盘上,以示不占对方便宜。裴元落下一颗白子,笑着看自己师弟十几年如一日的性子,摇了摇头:
“师弟啊,今天师兄来,其实是有一样事情要跟你说的。”
“说。”江浸月依旧没有从蔫了吧唧的状态中脱离。
“师弟,最近江湖上不太平啊。”
“这么婆妈不像你啊师兄。”江浸月抬了眸子斜睨了裴元一眼,对方只是笑。
“你的黄泉,又重出江湖了。”
裴元的笑容逐渐变成了苦笑:
“号称九死黄泉。“
“……“江败类难得地沉默了,是真的沉默,一张好看的脸上平淡地看不出喜悲,如同木偶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