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不周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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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后，炼妖壶内。
天高云淡，鸟语花香，忽略这里稀薄的灵气，炼妖壶算得上是相当不错的地方，徐夫人一度想过，其实在这里颐养天年也不错，他抽起鱼线，一条肥大的青鱼猛劲晃动着身体，甩了徐夫人一脸水。
高山流水青鱼肥，真是个颐养天年的好地方，要不是为了他那宝贝徒弟……
徐夫人回头看了一眼百米外的老槐树，只听“砰”的一声，一朵巨大的黑色蘑菇云顶开了槐树上的竹棚，不断升高扩大，直到遮住了半个天空，徐夫人眼皮狂跳，掐了个诀瞬移到已经歪倒在地的老槐树旁。
呛鼻的黑烟和满地的狼藉中，徐夫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忍不住老泪纵横：“哎哟，我的宝贝徒弟，还没你夫人我尽孝，就这么翘辫子了，呜呜，我的竹棚，我的材料……”
焦黑灰烬中，一只乌漆麻黑的手伸出，裹着的黑炭咔嚓咔嚓碎裂，莲藕般白嫩的半截小臂斜斜的插在一地黑漆漆的残骸中。
徐夫人嘴张的能塞下拳头，眼见着那半截小臂探出整只，徐夫人赶紧一巴掌捂上自己的眼睛，心里：哎哟，好污！
五根手指悄悄嵌开个缝，徐夫人抻着脖子叫：“快点，男女授受不亲，我可一把年纪了，经不起你们年轻人的刺……”
“激”字还没说出口，徐夫人直接被飞扬起来的灰尘掀翻了跟头，等他能睁开眼睛时，一个少女正聘聘婷婷的站在他跟前。
好一个冰肌玉骨的少女，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黛,下颚微尖,杏眼迷离，三分娇嗔，三分灵动，剩下四分……
徐夫人咽了口唾沫，直勾勾的看着白玺腰身以下覆着银白色细鳞的，拍打着地面的迤逦蛇尾……
剩下四分，全是股神圣悠远又诡异的气息。
“神兽白玺。”
黛眉微蹙，白玺点点头算是回答了徐夫人的问话。
她看了看自己的蛇尾，默默的囧了：原来化神会变成原形……到底是灭了师傅的口呢还是灭了师傅的口呢？
徐夫人擦了擦嘴角，眼睛冒光的爬起来：“宝贝徒弟，真是想不到啊，我徐夫人竟然有幸能见到传说中的神兽白矖。”
然后，他恭恭敬敬的朝白玺作揖，脸色凝重：“老夫早年间游历九州，得女娲庙荫蔽，曾在女娲神像面前发誓，守候息壤并将之交给补天之人。”
息壤？
“息壤，在炼妖壶内？”
徐夫人倏地脸红了，慢吞吞答道：“没，没有，在……外面，我藏了个特别隐秘的地方，无妄深渊的杜宇墓里。”
信息量太大，白玺一时有点无法接受，无妄深渊是魔修聚集的地方，常年阴云密布，是鸟不拉.屎，龟不生蛋的不毛之地，有着生生不息之力的息壤，还被藏在一座墓里，搞不好墓主人早就诈尸了。
光想想就够让人心颤的了，白玺安慰自己，还好我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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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三大仙门的势力划分最近发生了巨变，昆仑开启护山大阵，宣称整个仙门要闭关百年，常羊则对外称将并入不周山，臣服于腾蛇神君。
半天之内，一直神秘莫测的莫问天从九州修仙界消失，同时，腾蛇神君昭告修仙界各仙门及家族：通缉莫问天褚渊，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滕之初看着手上的名册，最近一年内，与褚渊有来往的并不多，只有四个人：萧衍，宇文夜父子和望帝。
萧衍同褚渊之间的交易显而易见，一个谋.国，一个抓人；宇文家主更多的是想在复杂的形势中自保，而宇文夜则是单纯的想知道要去谁家门前吼上两嗓子；至于望帝，古蜀国国王杜宇曾号曰望帝，早已羽化几千年，这位敢自称望帝之人，不是和杜宇有着莫大的联系就是自认对九州修仙界的影响，可与将九州修仙界及魔修聚集地划界而治的杜宇媲美。
滕之初念出两个字：“望帝？”
伏天真人脸上腾腾冒汗，他小心翼翼的答道：“查出来的确实叫这个名字……”
放下帛纸，滕之初沉思了会，说道：“去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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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夜听说叔父伏天真人要去蜀道，死乞白赖的非要跟着一起走，伏天真人气的直吹胡子，却架不住宇文夜撒娇卖萌，只好半推半就说，给个理由吧。
“叔父，神君心情不太好，我陪着，不说能调节气氛，促进下你们上下级间感情，最不济万一你犯错误了，我还能顶上不是。”
伏天真人心说，你小子真顶上了，你父亲就得把我给挫骨扬灰了。
旋即还是摇摇头，也罢，就随他去吧。
伏天真人没想到的是，滕之初根本没在意队伍里出现了宇文夜这号人，一路上都没正眼看过谁，基本不是郁郁寡欢就是陷入沉思，总之看起来不太好说话。
他那个不怕事大的侄子还悄悄说：“叔父，你说神君是不是傻啊，这样容易憋坏，有什么不开心，说出来，大家聊聊不就开心了。”
伏天真人眼角狂跳，总觉得这次带着宇文夜来要发生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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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妄深渊并不是一个纯粹的深渊，而是一片广袤的土地，也有山川平原和日夜更迭，只是大多时候天气都很差，经过索道的刘念卿向下看了一眼，脚步也跟着虚浮了些，一颗石子滑下索道，掉入灼热的岩浆中，悄无声息的被吞并成岩浆的一部分。
一只纤长的手扶住了他，耳边褚渊沙哑的声音响起：“快走，待会望帝城的城门就关了。”
“义父，你可以自由出入蜀道和无妄深渊。”
平铺直叙，没有任何的起伏和质疑，褚渊拖着他的手继续前行：“你该猜到了。”
“义父是魔修。”
褚渊点点头，两人一路无话，直到索道的尽头，刘念卿忽然挣开褚渊的手，后退了几步，不徐不疾的说：“母亲也是么？”
“她只是凡人。”
“可你是她的姑父！”
“那又怎样，我褚渊何需在乎那些俗世里的伦理纲常。强者恒强，弱者只有被征服的份。”
刘念卿眼神晦暗，索道上空的闪电不时映照着他的侧脸：“义父收养我是因为我像母亲么？”
过了许久，褚渊才说：“曾经是，现在我也不知道了，走吧。”
十几年相依为命，看着他从孩童成长为少年，轮廓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相似的眉眼，却因着各自的性别气质的不同而差异巨大，褚渊自认正是鼎盛之年，眼不花，脑子不糊涂，没有人比他更分得清楚玉和眼前的少年。
在九州修仙界早已成熟的势力版图中争得一片天的男人，这时却像孩子一样，有些无助的低着头，时光模糊了太多人的脸，比如当年求而不得的挚爱，比如眼前倔强叛逆的少年；但漫长的岁月里，人总会更清楚的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没有人可以忍受一生孤寂，有的人选择忘却旧事，在漫漫红尘中择一道侣，携手仙途；也有人选择开宗立派，将自己过往中的遗憾一一耳提面命的告知徒子徒孙；然而这些都是别人的道，褚渊一生，不会有道侣，也没有一颗大济天下的心，他的道，仅仅只是圆满自己的当下。
他的当下，就是带着他的义子回到阔别已久的故乡。
并不是只有落叶才会归根，压弯枝头的成熟果实也会归根。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不周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