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国公会》仙灵儿

3、RO仙境的过场

　　这是一个很奇妙的世界：宽大的街道两旁，高低错落的石头屋子象一副副乖巧的积木，在厚实的石子路面上拉出了犹如怪兽的影子。远处，朦胧的山角在柔和的绿色中包裹着魔法师们的隐秘城堡，绵延自海洋的宁静的港湾，象一尾美人鱼的睡姿，温柔地翻腾着，喘息着，睡眼迷蒙间，打量着岸边辛勤忙碌的小人：
　　甜美的卖花姑娘，放荡的流浪艺人，笑咪咪的市井商人，世故的酒店老板娘，来来往往的骑士、牧师、盗贼、舞姬……象一首欧派风格的温馨小诗，隐匿在一个清新靓丽的童话世界中。

　　“怎么样，天若兮，这就是我的王国，神奇的RO仙境！这里有堪称一流的PK系统，江湖传言：不经历RO风雨，怎么见PK彩虹！”

　　翱天明一路乱弹，带我巡视在中央之城普隆德拉，他无比自豪地炫耀着，仿佛脚下的每一寸土地都已烙上了他的名字。在默不作声的跟随中，我总结所有路过的玩家对他归结的两种情绪：一是被凌虐得麻木不仁的恭敬，二是很想冲上来一顿狂扁的敢怒不敢言。

　　“我是个暴君。”翱天明平静地转过头来——“不过，我也是个很真诚的暴君。”

　　他咧嘴一笑。

　　其实他的样子相当滑稽，一个满脸稚气的卡通小人披着类似童装的盔甲，一把拖地的长剑也不晓得他拿不拿得动，大大的瞳仁里装满了憧憬，摇摆的身体象充气玩具。

　　光从Q版造型看不出他“暴君”的内涵，看上去他倒象个勤劳的处男。

　　“咳咳，”他尴尬地打断了我的注视：“我好歹也是个夕阳武士，虽然扮相比较幼稚，你也不该以貌取人……”

　　我微微一笑，没敢将真话说得太直接。

　　“这就是众神殿的城吗？”我指着普隆德拉城的土地问。

　　“不，我的城市在它的底下，帮会的基地都在地图城的下面，这座普隆德拉只属于真正的骑士。你呢，可爱的女法师，你的城漂浮在海上，在西北方的魔幻之都，吉芬。”他说。

　　是的，我现在成了一个夕阳法师，一顶我看了就想吐的“粪便帽”，一件在所有童话中都同一款式的破斗篷，假如我再骑上个扫把……我想了想：…….我一定在扫把的最前端上挂个大猪头。

　　翱天明把我和法师们丢给他的首席大法师默耳，自己则走到骑士们中间去展示他高超的剑术了。

　　我们在默耳的指点下熟练法师的PK，雷鸣术、冰箭术、火球术，一个个法术在键盘和鼠标之间，让我感受着攻击的节奏，我调整着快捷键，将法术与丹药摆到令我顺手的排列位置，游走，停顿，施法，手指在游弋之间击打出一波波攻击的高潮。

　　红综色头发的默耳一动不动地站着，他傲慢地玩弄着手上的权杖，任凭我们指尖的法术在他身体上绽开一蓬蓬的花。

　　“慢慢琢磨吧，”他说：“RO的PK系统比较复杂，法术攻击尤其如此，不是一下子可以掌握的，这里的PK高手通常觉得其他游戏比较白痴。”

　　他的口气中有种毫不掩饰地傲慢。

　　默耳阴郁而敏感的眼神注视我时总带着敌意，当我向他讨教，他会爱理不理，当我用法术击打他时，他会下意识地挥动权杖，好象我的出现挑衅了他某种地位，他对我戒备而随时准备着发镖。

　　奇怪，我想：他干吗这么敌视我？难道他曾几何时也被某个妖女摧残过？看他仇视的程度，恐怕受摧残指数还不低于四星……我摇摇头，出于同情，没有跟他计较。

　　不远处，翱天明和骑士们纠缠作一团，正在演练着单手剑、双手剑、如何双手剑加速，如何使枪，如何切换装备。

　　“不错啊，天若兮，”他又腆着卡通脸走过来：“你的手下还有几个高手嘛。”

　　“过奖过奖。”我谦虚地说。

　　“嘿嘿，都是拜倒在你裙下的吧？”

　　“其结果是一样的，”我眨眨天真的卡通眼：“对外我只承认四个字，以德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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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我对兄弟们的表现并不满意。

　　来RO前我说过，到了别人地盘上要保持低调，锋芒不要太过招摇。可他们一到这儿全忘了，跟众人殿的高手们一切磋起来就是不死不休的血拼，临到要走的时候，我喊了三遍“走人了”，居然没人搭理我！

　　这要让炙炎君看见，还不让他笑死？……回去后一律帮规伺候，我冷冷决定。

　　“谁记得我去RO前说的话吗？”回到三国后，我问。

　　一群人关于“仙境”的热烈讨论嘎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阵窃窃的偷笑。

　　“我们亲爱的老大生气喽！”K仔率先打破沉默，嬉皮笑脸地撒娇说：“人家都是第一次嘛，难免会控制不住，兴奋一点。”

　　“我是看K仔兴奋得不行了，做兄弟的总要帮他一把……”欣龙鱼替自己开脱。

　　“我也是，”阳天说：“K仔一兴奋，我就想配合……”

　　“靠！你们都拿我当GUY！”K仔抱怨。

　　只有九命猫比较明白我的意思，他说老大，我们没守规矩，是不是要帮规伺候了？

　　“不错，”我正色说：“无论在哪一个游戏，只要你们是无常宫的人，我们就是整体，我就是你们的老大，你们必须要服从我的指挥。如果我指挥错了，我来承担责任，如果你们不听从指挥，……无论是谁都要受到处罚！”

　　“这一次要罚什么？”欣龙鱼小心翼翼地问。

　　“每人上缴五十万三国币到帮会金库里去！”

　　“明白了……”大家冒着汗，双目呆板地说。

　　一周的战事是冷酷的，越是在这样一个温馨浪漫的卡通世界里，死亡的冰冷越发显得无处藏身。虽然攻城战看上去象闹哄哄的“玩具总动员”，但无论是伟大的骑士精神，还是宽宏的教廷则条，都仅仅适合于做和平幕段的背景，Q版的仇杀和所有网游中体现的一样，两个字，残忍。

　　大叔，菲尔斯，剑少楠，炙炎君，他们带人轮番上马，但一套上支援ID就绝不出声，只有翱天明一个人主持大局，而我带着兄弟们就套了一周的低级ID，低头做人。

　　我再也不敢笑翱天明是“勤劳的处男”了，我得承认，他是一个“勤劳的暴君”，就象他的绰号，一条凶残无忌的鳄鱼。

　　我很庆幸，他我的盟友而不是我的敌人，他是只有在战斗中才能生存和强大的人，绝对的好战分子。在RO中和他对杀的，是服务器其他帮会的联盟，是翱天明自己挑起了联盟之战——我猜想，他在杀跑了有点象样的对手后觉得无聊了，换了是我，会觉得没必要一下子招惹所有的帮会，但翱天明觉得这才是他的价值所在，他需要整个服务器的挑战来忖托他的成就，这样，他才是独一无二的王。

　　他常站在普隆德拉城的最高点上振呼“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他说你们不用再问我谁该不该杀这么无聊的问题，只要不是众神殿的我通杀，想要活命就归顺我，不归顺就等死，老子天生就一暴君，就摆在这儿等你们来推翻。

　　他回过头来对默默无语中的我说，我对MM也一样，不顺我，奸完就杀。

　　我点点头表示了解，心想难怪你游戏里还是一条光头鳄鱼。

　　有时翱天明心情好，他会满脸真诚地邀请我：“天若兮，来吧，咱们俩去幽会，顺便杀几个人。”

　　在仙境恬静的小路上，他一柄利剑就可以顺手解决所有不期而遇的敌人，无论是刚出道的菜鸟，还是娇滴滴的MM，他根本不看对手的档次，只要不顺他，一律斩草除根。

　　杀完人后，他继续和我面不改色地谈笑，这时候，我就有种冷飕飕的受宠若惊。

　　“翱老大，你杀菜鸟有意思吗？”我忍不住问他。

　　我倒不是反对斩草除根，我想他堂堂一代暴君何必亲自动手？这种事交给刽子手就行了。

　　“没什么意思不意思的，”翱天明说：“对我来说，这只是个游戏。很多人都在游戏中寻找现实中的不可能，不是吗？游戏中我那么残暴，说不定现实中我相当温柔呢。”

　　他说完开始考验我：“一个礼拜到了，你给我一个答案吧，遇到我这样的对手，你拿什么来诱杀？”

　　“一个敌对的ID，等级不能太低，让你对P得有劲，作一个诱饵，一边游杀，一边把你引到陷井，然后……”我淡淡一笑说：“再将你群P分尸。”

　　“这样也行？”他不信。

　　“行不行，试一试才知道。翱老大，现在的游戏早不再是纯粹的打打杀杀了，阴谋和策略才是主流，游戏是死的人是活的，同一个游戏，可以玩出很多种不同的花样。”

　　我边说边想，你当然不知道我是会主动“顺”的。

　　“我喜欢纯粹的打打杀杀，我好战。”他咧嘴一笑。

　　其实，六国公会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好战的，无论是炙炎君的阴险还是剑少楠的冷漠，就算菲尔斯的睿智多谋和国度大叔的沉着和蔼，在这场虚拟时空的争斗中，也都无一例外地俸仰着“你死我活”的真理。

　　这个残酷的真理，恐怕没有人会比一个帮会老大更有痛彻的体会。对手的活路就是自己的死路，虽然虚拟恩仇，照样也是成王败寇。

　　一周以后，我的无常宫不负众望，终于可以独立完成支援了，而RO中的战事大约又经历了半个来月，也终于偃旗息鼓，以“众神殿”的独霸天下告一段落。这时，除了炙炎君每周一次的沙巴克保卫战外，其他人暂时没什么动向。

　　“各位，我有个建议，”国度大叔说：“天若兮加入以来，公会还没有真人聚会过，这个周末我们碰头，大家有问题吗？”

　　“好主意，我想看看天若兮本人是不是照片上的MM。”翱天明立即赞同。

　　“有一个问题，”我举手发言：“难道你们都在H市？”

　　“我们在S市，离你只有两个多钟头的路程。”菲尔斯笑咪咪地说。

　　“你们是一伙的？”我问。

　　“不算是一伙，进公会的时候需要有推荐人，进入公会后大家才相互熟悉的。”菲尔斯说。

　　“天若兮！”炙炎君恐吓我：“我要是你就不来，我认为菲尔和老翱这两个家伙，对你绝对有不良动机，你要慎重考虑……不过，你不用担心我，我敢说我对你绝没企图，你不是我要那种类型。”

　　“去死吧，炙炎，你喜欢母猪的类型，不需要把我们全变成种猪吧。”翱天明朝他扔过去一个猪头。

　　“你最好别带那个游戏里的老婆去，上回你们两只猪发腻的样子，让我吐了一晚上！”菲尔斯也不甘示弱地反击。

　　“好了，”大叔制止道：“我们去，还是你们来？”

　　“老规矩，少数服从多数，不能因为天若兮是女孩子，就坏了我们的传统！”炙炎君先声夺人。

　　“没问题，我和若兮去S市，你们包吃包住包泡吧，这也是传统，没错吧！”国度大叔爽快地说。

　　“……”炙炎君吐着泡泡，转而继续恐吓我：“天若兮，你真敢来？人生地不熟的，……这儿可是狼窝！而且，狼多肉少！”

　　我莞尔一笑，眼前骤闪过“大话西游”中经典的一幕——：

　　俏艳无双的春十三娘乍露出肩头上绝色的桃花，她对群匪回眸一笑说：

　　“谁是狼，谁是羊，还未可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