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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平安夜的风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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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12月24日。
整座S城套在一个巨大的“圣诞专用”玻璃罩中，迷斓的“MERRY CHRISTMAS”喷雾沿天空的罩面滴下汁水，扭成五色迷离的一团，象泼翻了的颜料，无意中染成狂欢的幕景。过路男女偶尔夸张成浓重的顿点，在翻涌似繁花的背幕中一闪而过醒目的亮色，浅浅的声潮，圣洁地喷薄着欲望，今夜无人获罪，以圣耶稣诞临的名义坦然地放纵吧。
天色已黯淡得足够点燃烟花，剑少楠不耐烦地靠在网吧门口张望，我到达目标地的时间比预想中多出了一倍——谁知道呢，传送符里可没有堵车这一说。
“你差点饿死我。”剑少楠看了我一眼，狠狠吸了口手中的烟头，长长烟灰中有一线血腥的泯灭。
“懂不懂规矩，见到老大也不请安。”我将手中的车模盒子递给他，说：“给你的，看我对你多好。”
我总是对剑少楠说：看我对你有多好。
可惜他总不太领情。
果然这次也一样，他接过礼物连谢都不谢，只是皱了皱眉，假装一副草草不在意的样子：“你干吗还花钱？搞得这么隆重？……我想要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
“知道，”我说：“我要的跟你一样，吃饭吃饭！”
就在这时，网吧里面忽然一阵骚动，敲桌子辱骂声响成了一波浪，哄发着就朝门口奔来。随之冲出一个二十来岁的街仔男，黄绿色参差斜立的刺儿头叫我想起了新买的Oral—B牙刷。
“狼哥！”他忿然叫嚣：“那几个龟蛋敢情真来挑场子！你得出手制制他们！”
“操！”剑少楠骂：“挑场子也不看时候，老子现在没空！叫他们有种别跑，吃完饭回来收拾！”
他把手中盒子朝黄毛小子一撂：“给我拿进去放好，摔破了我爆你头！”
说完，他拉起我就走。
“挑什么场子？不会真人PK吧？”我担心地问。
“他们没那胆！……”剑少楠冷笑着说：“前些天我们去另一网吧战遍了那里的CS，他们想乘今天挑回来，还以为今晚没什么人在，好占便宜。”
“你们输了会怎样？”
“输了就输了，有什么要紧，过几天再去挑回来。”他看了看时间：“等我们吃完饭，估摸炙炎也该陪他老婆回来了，再找几个人凑活着上，战一把是一把，玩网游谁也没个常赢。”
剑少楠比我前两次见到时消瘦了不少，脸色苍白，一双黑眼圈鲜明可鉴，平庸姿色中徒然增添了几分冷峻，若不是他清扫了胡子，依稀真能辩出些狼人的味道来。
吃饭的时候我坐在他对面，一边吃一边暗暗扫量着他，我对他说：剑少楠，显然，你还是留着胡子比较好看。
几杯酒下肚，三碗饭填饱，剑少楠脸上的萧瑟也渐渐有了些转暖。
“妖女，有没猜到我怎么统一三国？”他初暖的脸上绽开了桃色。
“猜不出来。”我老实说。
“那你有没想过，我会怎么诱杀你？”
“这我恐怕更想不到。”我放下筷子，语气逐渐冰冷。
“别紧张，到时候我一定手下留情。”他笑了，笑得却不太诚恳，接着又问我：“你为什么不在网游里找老公？你是恨男人，还是怕陷入网恋不能自拔？”
我说，我是一个寂寞高手。
噗！——一口新含入的酒被剑少楠呛得喷了出来，幸好他是侧着身，还不至于玷污到我。
他抹了抹嘴说：“寂寞高手？……你有多厉害？跟我真刀真枪地战一回，输了你就嫁给我如何？”
“不战。”我说：“既然把你当兄弟，我就不能违背原则来吃掉你。”
“奸诈！”他鄙视。
我则不以为然：“奸诈是一个帮会老大的必备素质，无论你表面装得有多厚道。”
“你该看看对手是谁！”他的不诚恳干脆变成了讽刺：“记不记得我说过，你再狡猾也斗不过男人的残忍？”
“小气！”我反鄙视地瞟了他一眼：“你为什么非要跟我斗？……你是个职业玩家，应该有职业追求，……玩网游是体验网游的乐趣，老公老婆软绵绵的肉麻腔根本就不适合你，……再说了，一个帮会老大能有多少时间属于自己？你要是跟了我，充其量也就是个独守空房的小白脸……”
“瞎扯！”他满脸不乐意：“我要是做你老公，哪还容你胡来！”
“这么厉害？”我暗暗偷笑：“那你怎么混了半天，也没混到个网游里的老婆？”
“以前有过，还不止一个，不过年纪都不大，小妹妹们心血来潮玩玩网游就闪人了，有时候我也嫌烦顾不上，后来干脆就不找了。”
“你看，我说得没错吧。”我端起酒杯来：“为寂寞高手们干杯！”
剑少楠一干而尽，直辣的目光却盯着我近乎放肆——
“天若兮，”他说：“从今往后，你就只喝我的狼血吧，我能喂饱你。”
“呵！”我不诚恳地笑道：“做奶妈是狼族的传统副业，但吸血家族绝不兼职当宠物。你要养宠，干脆去找只专职的金丝雀！”
……
正说笑到这里，剑少楠的手机响了，他低头扫了一眼没有接，直接切断了。几秒钟后我的手机跟着响了起来，我一看，原来是炙炎猪头打来求救。
“美女，帮帮忙，把狼人给我拽回来，这死家伙竟敢不接我电话！我这儿可是救场如救火！你帮兄弟一把，你说的话他准听，拖也把他给拖回来，这份人情我记着了……”
——炙炎君的口气亲昵得不得了，好象他从来就没为难过我，我说：“这不太好吧，他还没吃东西，总不好叫他饿着肚子赶回来……，我，尽力帮你说说看……”
对面的剑少楠终于诚恳地笑开了，他拿起筷子来点了点我，随后摇头叹息。
“别学蝎子虚伪的那一套。”他告戒我。
“他是个恶魔，是吗？”
“差不多算。”
“但他好象对你不错……”
“我跟他交情有几年了，有时免费给他当当网管，帮他镇镇场子。”
“原来是这样，”我恍然大悟，转而好奇地问：“听说你是个掌门人，什么门派？有什么绝招？怎么我从没见你使过？”
“我的绝招叫做与狼共舞，只有遇上强敌时我才耍，你会有机会见识的。”剑少楠站起身来结帐：“走吧，赶回去，算我给足你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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炙炎君的网吧叫做“冰炎网吧”，门面并不大，里面倒也不算小，大约总有二百多平米的地方，摆着九十来台电脑。
由于圣诞节的缘故，几面墙上都张贴着彩纸，纸上喷画着一只只千姿百态的母鸡，每一只都作生蛋状，旁白曰“生蛋（圣诞）真的好快乐！”。
门口，花枝招展的拉客广告正好与之交相辉映——“上网来生蛋（圣诞），全场八折。”
空调吹出的风儿根本不带热气，好在风不暖人人自暖，此时几乎满座的网吧里气氛异常火暴，低喝声辱骂声不绝于耳，键盘敲打得一个比一个狠，打字聊天都憋足了吃奶的劲儿，更不用说从一张张嘴里喷出的烟雾，无一例外，貌似开火。
有一拨人正围聚在最内侧的角落里，剑少楠却不让我跟着去观战，他招呼我在收银的小姑娘那里坐下，说：“你就在这里等我，我去杀一盘，马上好。”
说完他大步流星走向战场，那神色就象网游ID一般冷然。
“奶奶的，你才来！”——我听见炙炎君一声怪喝，紧接着，一哄而上的嘈杂如滚油，在剑少楠没入之后沸起冒青烟。
“狼哥来了！重新开局！”，“给狼哥让个位！”，“杀开杀开！正规来一盘！”——同时好几人叫嚷。
“……狼人你总算肯伸头了？老子XXX等到现在，就等爆你！”有人骂。
“XXXXX！老子专门赶回来叫你爆！”剑少楠回骂。
“卖血的！今天爆爽了你们这帮XXXXX！”
“打不打？妈的没空废话！一盘定输赢！打完就滚！”剑少楠提高了嗓门。
“重开局！爆个大满贯回去！”
……
一堆人推推搡搡此起彼伏也看不清形势，好不容易安定下来，又静成了一阵扼在嗓子眼儿里的窒息。这时，网吧里有一半客人都被不自觉地吸了过去——
有人伸长了脖子成一只大虾状；有人呆愣作比木头更僵的一截；有人握着啤酒罐，嘴里的那一口却含着咽不下去；有人烟头快烧到了手指依旧浑然不觉。
……
我也伸长了脖子探望，可惜隔得太远，探不到一点儿内幕。
“喝水吧。”收银的小姑娘递给我一杯热水。
“谢谢。”我接过后问：“经常有人来挑场子么？”
“天天有。”她漠然的双眼朝那边扫了扫，回落到我身上时竟变得古怪——道道目光直射向我的敏感部位，小小年纪的丫头竟用一个男人的眼神看我！
“狼哥每天要打好几场，他都习惯了。”她收回了目光说。
那一边，叱喝叫骂声中已高潮迭起。
“换枪！”
“妈的会不会埋包！”
“拆了它！……操！”
“上！……蹲个屁！”
“把门！盯住了！”
“GOGO！磨蹭个鸟！”
“爆！……爽翻！”
啪！——恨恨砸鼠标的声音，观战玩家们闷闷地起哄，几个学生模样的已耐不住骂骂咧咧指手画脚起来。
“A门！这都看不穿！残局！”
“我靠！甩雷的有病吧！换人换人！”
……
“看的都他妈闭嘴！”有人喝止一声，几分钟后，空气重新凝成了窒息。
“你打CS么？”小姑娘问我。
“我的水平很臭。”我说。
“叫狼哥带你嘛，等下你们到里面那间屋去，那里没人，很安静。”
“哦。”我诧异地看看她，不知她究竟何许人也。她也看我，说不出的狡颉。
啪啪啪！——一片砸鼠标的声音，人群沸然炸开，一帮人气势汹汹地走来。他们把上机卡往收银台上一拍——“结帐结帐！”，嘴里嘟噜着最恶毒的辱骂直到推门离去。
小姑娘见惯了阵势，甩都不甩对方的嚣张，她验卡收钱还顺带朝他们白了白眼，回过头来对我说：“他们打完了，该你去了。”
她的表情诡异得不得了，叫我暗觉不妙而突生警惕：……该我去了？……
一转眼间剑少楠已溜了回来——
“外面人太杂，我们到里屋去。”他说着看了看表：“九点，差不多正好，来吧。”
我跟着他朝里走去。
网吧在这一战后炸开了满场的雄性荷尔蒙，一帮大大小小的男人被挑起了血性，叫嚣着抢位加入新一轮对擂。炙炎君正穿梭在人群中大力窜唆：战起战起！是男人就天天来战！于是就有人起哄：老板，天天来免费么？
免！你们谁战到最后不倒下我就免他，还外带奉送当日晚餐！炙炎君老奸巨滑地周旋着，他看到了我，贼笑着走来。
“呦！天老大，我说狼崽昨天这么勤劳收拾屋子，原来今晚你要来。”他客气地招呼：“里面请里面请，到了我这儿，你们俩爱怎么玩就怎么玩，不要拘束。”
我走进里屋，一间十多平米的屋子，一块大大的花纹毛玻璃嵌在和大厅相连的墙面上，临窗排放着两张电脑桌，上面各有一台电脑，靠里的墙边有一张休息用的沙发床。
“简单是简单了点，不过基本设备都齐了，你们还需要什么尽管说。”炙炎君瞄着我说。
“需要你快滚。”剑少楠不悦地扫了他一眼：“叫他们今晚别再烦我。”
“有数有数。”炙炎君点着头，识趣地就要带门退出去——
“不要关门。”我微微一笑，说：“我喜欢透一点气。”
“天老大，这儿可是狼窝，我是怕你被分食。嘿嘿，随你便。”炙炎君将门开到最大，略带讥讽地扫了我一眼，才转身离开。
剑少楠拉了把椅子让我坐到另一边，自己则熟练地开机连线上网游，他说：“我好了叫你，先不要看。”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显然，我的“不关门”叫他不高兴了。
“狼哥，”我试着逗他：“你刚才好威风！简直是这方圆几百里群狼们的偶像，赐几根你头上的狼毛给我作留念吧。”
他说：滚。——真粗糙，好无趣。不过我不在乎。
我在转椅上转了几个圈，又问：“收银的小姑娘是炙炎君的亲戚吗？是他妹妹？”
“那是他老婆！”他回头鄙夷地看我一眼，似乎认为我很愚蠢。
——笑话！我怎么知道谁是谁的老婆？民政局的硬戳又不盖在脑门上！……不过看她身材，的确是炙炎君要的类型。
我从转椅上又转回了几圈，发现剑少楠正铁青着脸在那儿噼里啪啦地打字狂聊，时而又顿住，象是在等待什么，这周而复始的动作一直持续了半个来小时，而他每一次无声的皱眉都令我无端地害怕，我怕他忽然转过头来说：对不起，看来，还是不行……
我会恨死他，哪怕他确实尽了力。
我已不在乎他的手段，我在等待一个结果。来S市的路上我有个奇怪的念想，仿佛是庄言在天之灵要借剑少楠之手送给我圣诞礼物——“老婆，咱们夫妻同心，一定能在三国世界一统中原！”
……他遗留的壮志雄心终于等到了兑现的一天……为了这个缘故，我不介意将剑少楠越看越顺眼。
剑少楠转过身来，白板脸上终于有了吁出一口气的表情——
“搞定了，来吧。”他站起身，招呼我坐到他的转椅上，摆正了位置让我直面屏幕——此时，另一个剑少楠正独立在都城江陵高高的了望台上，放眼望去，是一马平川的疆土和烁烁生辉的河山。
他凑近了我耳边说：我的礼物用金钱买不来，送给你，冷血无情的天若兮。
说罢他坚决双击下了地图。
泼翻了的水墨横扫过山河，天地间，惟有一色灼烈地刺痛了我的眼！——那是无常宫的旗帜，血色而冰冷的气质，飘飘洒洒扬过了疆土，所到之处，一地的朝拜——十三州郡三十六座城池，齐刷刷一片俯首归顺！
改朝换代，年轮重生！江陵城下NPC百官万民叩首，铁血雄师八千里路的一兵一卒，浩荡荡一声——
吾皇岁万岁万万岁！
气吞乾坤。
数朵烟花腾空，百响礼炮齐鸣，这磅礴的阵势惊得所有在线玩家们目瞪口呆！
“大家快看啊！开国大典！有人统一天下了！”
“是无常宫！势力属性不再是诸侯了！是国！大家都是它的臣民！”
“我们是所有服务器中第一个统一版图的！快截图！发去官网和17173！让他们都看着眼馋！”
“这算不算圣诞礼物啊！大家都到都城来照相留念吧！”
……
公频炸开，口水四溢，ID奔走狂呼一片。
是谁被赋予真命天子？……是谁独享这一朝皇权？……正是你啊，天若兮！
此刻你金口一开，全服务器都遵从你颁下的法令；你怒目一瞪，各个城门将拒绝你斥责的玩家。苛捐杂税，人丁口粮，交易买卖，工艺技能，条条规矩由你来定！你说一不二，谕旨一下君无戏言！
含笑巡视这脚下的社稷吧！你是这一方虚拟至尊无上的皇！
我闭上眼，百感交集，不知庄言在天之灵是否也能看到……
“你不用激动成这样吧？”剑少楠在耳边低声说。
当我心潮澎湃盯着屏幕时，他正用目光咄咄勾勒着我脸上敏感的线条。他的嘴唇靠得很近，我觉察到了加重的呼吸，我朝外挪了挪，避开了他试探的轻薄。
“你是怎么做到的？”我问。
“我劝他们投降了，把城都吞并了过来。”他懒懒地说：“我一到三国就知道靠国战不可能统一，所以在我杀他们的时候手底下留了情，……你去传三时我开始劝降，给了他们不少好处，口水也说干了，……好歹我是做过老大的人，还懂点儿门道……”
“他们那么恨我，怎么可能？”
“有时候，男人对男人更好讲话。”
说到“男人”二字，剑少楠口气都硬了几分，他猛然将椅子旋过了一百八十度，让我正对着他挑衅的眼。
“我没蒙你吧，你要的东西我已经办到。”他盯着我，脸上却越笑越坏：“大将统一了天下，君主该有什么表示？……我要点儿特殊的赏赐也不过分吧……”
“你想要什么？”我冰冷而警觉地问。
“我要报你上回□□我的一箭之仇！”
话语刚落，他竟一屁股坐到我腿上，整个人都压了过来！刹那灯光熄灭，整间屋子沉入了看不清五指的昏黑！……我以为停电了，但外面大厅明明亮如白昼！——原来他们设计好了机关来阴我！
“没想到吧……”剑少楠贴着我的脸，得意地窃笑：“你以为，不关门就没事了？……”
贱人。我心中怒骂。但不知为何，我的愤怒却显得麻木而迟钝，就连“贱人”二字从脑海里蹦出，也缺乏了点儿咬牙切齿的快感。
“剑少楠，你终于出手了？”我冷冷开口，口气中是轻蔑与失望参半：“原来跟我猜想的一样，一统中原只是个诱饵，闹了半天你还是玩诱杀……”
他却再没空说话，探过嘴，一口吞下我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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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吻，强硬而粗暴，舌如铁杵撞开城门，追截堵杀肆虐卷扫。
谁！……是谁闯入我坟墓横冲直撞？……我在水晶棺木中安憩，憎恨一切断扰的无礼！……不要惊醒我……沉眠着的是千年妖祸，一旦睁眼噬骨穿心！……不要企图唤醒我……我仍在睡，我仍要睡，……一棺沉香幽梦中，但愿长睡不愿醒，翻身来，覆身去，乐不还魂……
我一动不动，生怕激烈反抗会挑起更血腥的猎杀，但这消极的不抵抗又似乎便宜了他，眼看剑少楠一步步得寸进尺，……真叫我在挣扎与不挣扎之间好一番犹豫！
这个下流狂徒！
假如我有十足的把握，倒还可以尖叫两声“非礼！”，但现在，我真不敢说这喊叫会招来什么后果……
“放手！”我厌恶地甩开他，脸上冻成了一片冰。
“不要动！”他喷着大气，粗重的手势翻扯起衣物，探入揉搓成凌乱的一团：“炙炎那个贼胚可能在偷看！……谁叫你不关门！”
他瞪了我一眼，好象还全是我的错！
我狠狠打开他的手，左躲右闪，但被堵死在椅子上，我无法回旋。
他见我挣扎果然更来了劲，伸出舌头在我脸上一舔，兴奋的手力又加重了几分。
“你越反抗我就越喜欢，有什么本事都使出来！我今天就替衰男们办了你……”他坏笑着，贪婪无比，右手峰回路转竟沿着腹下滑去！——“来试一试，桃花流水……”
“够了！”我冒出冷汗，死死拽紧他的手，昏暗中目光对目光的乞求，我说够了，……我投降……我答应你，在网游江湖中，我从此是你一个人的……
“你不是在耍我吧？”剑少楠停下手，意犹未尽地吞了口口水，那表情又喜又恼又不甘心，真不知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你这么快就投降了？……真的做我老婆？……”他盯着我。
“是……在网游里。”
“我知道，但还是不信……你要是骗我，绝不会有好下场。”他冷笑着威胁。
“那你告诉我，你喜欢我吗？”我抬头凝望，一瞬间捉住他疑惑不定的眼：“假如不是我先来诱惑你，恐怕你看都不会看我一眼吧……”
“胡说！”他的冷笑渐渐转暖，腾出手来搂紧我：“老婆，其实我蛮想你的……来，叫声老公给我听听？……”
垂下眼，我将蔑恨与诅咒碾碎成末，撒入眼波溶和调匀，再抬眸时，便是两汪含冤带屈的楚楚动人：“老公，你以后，你要对我温柔一些，不能老这么霸道……”
俯身，他再次吻住我，这一回不再粗暴，温存有余。只是双舌在纠缠间依然乏味，我醒不来，无法醒来，躺回棺中继续长睡。
门外传来了暗暗的推搡窃笑声，剑少楠松开了我，侧身怒骂：“都他妈给老子滚！”
他回过头来替我整理衣物，低声说：“不能在这里，今晚别回酒店了，我们一起好吗？”
“不，我们没到那一步，我不玩这样的一夜情。”我摇摇头。
他沉吟了片刻，苦笑：“呵，明知道你可能骗我，还是得信你一次，……居然又放过了你，……你！要是敢翻脸不认帐，我绝饶不了！听到没有！”
他口气一硬又变成了威胁，让我在心里暗暗感叹：只许他胡作非为，不许我设计脱身，……这就是他的江湖规矩？
剑少楠，原来他和我一样，不敢面对自己。
在我应诺之后一切归于平静，灯光重新亮起，我这才发现，原来电脑桌上有一个手摁开关，可以直接控制这屋里唯一的灯。
我很怀疑，这是他们惯用的伎俩。
“怎么啦怎么啦？刚才灯怎么不亮了？”炙炎君大咧咧地跑来明知故问。
他一进门就不怀好意地打量我，想看看我有多狼狈。我一声不吭，这时候要收拾他，根本不劳我亲自出马。果然，剑少楠过去就给他一拳：
“妈的你是不是吃多了？抱自己老婆去！”
“你得了吧！”炙炎君毫不忌讳地扯开：“坐都没坐稳，就成骑士啦？一局都没打通关你就OVER，衰！”
原来我成了情色网游中的目标NPC。我的脸色顿时难看。
“时间不早了，我先走。”我起身，冷冷告辞。
剑少楠送我走出门，路过大厅时，我迎面撞上了“小母蝎”的偷笑和黄毛小子们怪味的探视，于是我的脸色更加难看。
“别生气好吗？我送你回去。”剑少楠在门外拉住我的手，但我断然拒绝了他一番相送的好意。
坐进的士车，锁好门，摇下窗，我朝他招手告别：“剑少楠，你过来下。”
扬起手，顺着他俯下的脸抽出一道狠狠的弧线，清脆可鉴的一记耳光——啪！
然后我摇上车窗，说：“师傅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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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么凶啊！”司机师傅饶有兴趣地叹息着：“你男朋友够惨的……”
“他才不是。”我低头看自己微红的手，心想他的脸皮可真是够硬够厚……
这怪不得我，是他自己先来惹我，我想真心诚意对他他却不要，所以怪不得我。……惹毛了他有圆月之夜而我也一样！挑衅了我他就是一具干尸。
敬酒不吃吃罚酒，剑少楠，不折不扣的贱。
这时，剑少楠开始不停地给我发短信——
“我可以不计较你的耳光，但我要知道你说的话还算不算数！”
“算，还是不算，你给个准信！”
“说话！你能躲到什么时候？”
“我知道你生气，可我最后也没干什么吧，出来给我一个痛快！”
……
他试着给我电话，我没接，我也不关机，只让它一直空响。
整个晚上我都没回他一个字——不说好，也不说不好，这才是折磨他的最佳方式，我知道。
想要痛快？……呵，我可没有出尔反尔，我也不算翻脸不认帐。
我只不过是要涮着你晾着你，掏出你那颗狼心来，将它捣啊捣得捣个粉碎，连同碎末涂满我的周身，为肌肤做一场滋补的血祭。
剑少楠，此仇不报非妖女，你要我身，我要你心，听来十分可笑，比比谁更残忍。——你以为，我就不敢谋杀了“亲夫”？
不能怪我，是你先动的手。
我将手机开成振动塞进另一床的枕头下，自己则睡得格外香甜。梦中依稀有一阵撞钟的声响：当！当！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