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之芬芳(流星花园同人)》阮那那

79、照片与答案

　　“杉菜，让我看看你小时候长什么模样？”懒散坐于杉菜家中的小滋，笑嘻嘻地提出如斯要求。
　　“啧啧，原来杉菜小时候这么漂亮啊……”小滋抱着相册，一个人看得津津有味，成功引起了某人好奇心，也凑过来看个不停。
　　“说起来，我好像没看过你小时候的照片呢……”
　　“噢，起了火灾，烧掉了。”这可是官方说法……
　　“这张，应该是国中时期吧。”小滋一边指点一边转向杉菜打量：“越来越漂亮啊……”
　　“的确很美。”妮可连连点头称是，然后捉住小滋越动越快的手，“喂喂，等一会儿，我还没有看完呢。”
　　“谁让你那么慢……”
　　“是你太快，你这哪是在看照片啊……”
　　两个人挤来挤去，还像小孩子一样不停吵闹。杉菜觉得很是好笑，刚想开口，却发现那翻动相册的纤长十指不约而同的停下来，细一思量，不由得暗叫糟糕，正欲收回相册，那边原本静坐的女孩子却已经率先开口：“嗯，我还有事啊，我要先走了。”
　　刚说完，那人已如受惊的兔子般，仓皇离去。而小滋端详了许久，才指着那张照片，缓缓抬头问道：“杉菜，她就是浅井未来吗？”
　　照片上，那俏丽少女，正依偎着杉菜亲昵站立，两张如花笑颜，足见感情甚佳。可那容颜，任谁都可以看出，与妮可是多么的相似。
　　“是……”杉菜似乎刚从回忆中苏醒，眼眶里也隐隐有泪花闪动。
　　这光景，小滋才终于清楚，那传说中的“浅井未来”是何许人也，也不枉费她刻意去接近英德的那些大小姐们。
　　可惜那些人只说出这个名字，只说很相似，却都没有照片。好在她聪明，知道来杉菜这里察看。
　　但妮可却在这次凑巧看见，倒也凭空为她省却许多烦恼。要不然，直说或者不说，她都十分难做。
　　感情这档子事，绝不是外人可以插手。但眼睁睁看着妮可做什么替代品，她不可能做到。

　　而当杉菜和小滋详谈时，那个仓皇出逃的妮可，却浑浑噩噩地游逛在街头。
　　如此想着，如此走着，脑海里却如播放电影般一幕幕播放着过往……
　　“类，你说我好看吗？”
　　“嗯，不错。”
　　“需要修改哪里吗？”
　　“当然不需要，这样最美……”
　　…………………………
　　“妮可，永远都这样笑，可以吗？”
　　………………………………
　　“这么长，真讨厌……”
　　“笨蛋，过来，我帮你擦干。”
　　“哼，哪天我一定要把它们统统剪掉。”
　　“嗯？长发多好看……”
　　那个阳光美好的下午，他膝盖上的软软毛巾，温柔仔细的擦拭，专注的眼神，醉人的嗓音，甜蜜的情话，足以令当时的她醺醺然，然后就此沉沦。
　　可惜……
　　今日照片里的那个女孩子，相似的五官，璀璨的笑容，直直的三千发丝……
　　妮可不由得自嘲一笑，呵呵，傻瓜，不是早就清楚吗？他，花泽类，怎么会无缘无故接近你？……
　　于是，东京人外人往的街头上，她慢慢蹲下，痛哭失声。
　　在此刻，那过往越是温馨甜蜜，那痛楚就越发尖锐凶猛，如潮水般将她彻底淹没，令她呼吸困难，浑身无力。
　　“这位小姐，你需要帮助吗？”
　　“谢谢你，我没事。”
　　抹去眼泪，她回以好心路人一笑。而大肆发泄过后，脑筋也随之活络许多。
　　那张照片，不过是证实了曾经的推测——
　　“因为你让我觉得亲切。”
　　他早就如是说过，只是自己未曾在意，所以，严格意义上讲，根本称不上欺骗。
　　至于后来，她相信，所有的一切并不会是虚情假意。
　　那今时今日，她到底该如何做？——思考好一会儿，她拿起电话：
　　“杉菜，是我。可不可以帮我个忙，今天的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嗯，谢谢你。”
　　得到肯定答案以后，又拨通小滋电话说了同样的话，结果，对方沉默了半晌，复又问道：
　　“不需要个解释吗？”
　　“我只想向前看。”
　　“好吧，我答应你。”
　　谢谢你，小滋。可是我无法就此放弃，想再努力看看——妮可默默说道。
　　不用说，这一夜，对于妮可而言，自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翌日，她理所当然地顶着一对熊猫眼去了学校，脑子里翻腾的都是她那点破事，哪里有空理会四下的窥探眼神和窃窃私语。
　　浑浑噩噩中，上午课程已经过去。
　　按从前规律来讲，她应该出发去英德或者回家。
　　可这次，她选择了漫无目的地游逛于街头。和昨天一样，身旁行人如织，内心空空落落。
　　即使确定无法就此结束，但今天，明天乃至很久的以后，该如何面对类和这段感情，她左右为难。
　　努力啊，坚持啊，谁都会说得容易，可真正实施起来时却成了难题。
　　装聋作哑？就此挑明？……
　　烦闷的她，再看见街边一家店铺时，眼睛一亮，随后咬咬牙，直接冲了进去。
　　“好可惜，小姐，您还是单纯修修好了……”面对这长度手感色泽都堪称上品的乌黑长发，手握剪刀的发型师一脸惋惜。
　　即使不舍到紧闭双眼，妮可仍旧坚持：“我要剪短。”
　　“呃，好吧……”发型师基本上已经猜测出与情字有关，“那想要什么发型呢？”
　　“短发，随便！”大声回答过后，她又小声补充了句：“不要太丑。”
　　冰凉的剪刀经过之处，三千烦恼丝缓缓坠落。不心疼那是假的，毕竟跟了她那么久。可是，她想看看，那些甜蜜的温馨的醉人的一切，是否仅仅基于那份相似。
　　“好了，大功告成。”
　　妮可睁开眼，镜子里的她，果真象变了一个人。极有层次感的短发，少了几分娇美，却增了几分清爽宜人。
　　带走了几束长发作纪念，她就离开了这里，身后的发型师却突然说道：
　　“其实，你短发时也很漂亮。”他希望这夸赞能让这个快哭出来的小女孩快乐一些。
　　“谢谢。”她回以灿烂一笑。
　　虽然头发没有多少重量，可身上的负担竟似少了许多。她调皮地向上吹了口气，发丝随之飘舞，露出了光洁的额头。
　　室外阳光正好，她也打定主意。
　　试一次吧，如果事实真是如此。那没说的，再辛苦，她也要放手。
　　无论如何，替身，是万万不能做的。

　　妮可再次见到类，是在剪短头发的第二天，他正和道明寺、美作、西门还有杉菜坐在餐厅里。
　　“大家下午好……”她竭力保持常态，一一打着招呼，见对方都睁圆了眼，就笑嘻嘻问道：“怎么样，看起来如何？”心中却是捏了把汗，生怕类的反应太过剧烈，验证那不堪的推测：她不过是他过去的一个延续，现在的她，并不曾放在他的心中。
　　西门一如既往的微笑：“还不错。”
　　道明寺撇撇嘴：“差不多。”
　　美作恍惚中……
　　杉菜了然，但仍旧说道：“还好啊，很漂亮。”
　　他们的反应，妮可并未太过留意，只是凝神关注着类的没一丝变化。果然，他明显心怀恼怒，拉长了脸，皱着眉，干脆答道：“不好。”
　　短短的词语，却令妮可整个人如坠冰窟，从内到外，凉了个彻底。任由类拉着她坐下，一言不发，眼神都有些呆滞。

　　“天气这么冷，为什么要穿成这个样子？”类盯着她的衣服，继续冷言冷语说道：“而且很难看，下次不要再穿。”
　　虽然突然剪掉长发让他很惊讶，但远比不上她今天的装扮让他来的意外。
　　怎么搞得？为什么要穿成这个样子？
　　白色衬衫，ok；白色小领带，ok；黑色迷你马夹，ok；黑白色的平跟鞋子，ok；可为什么要配一条这么短的短裤？虽然那白皙双腿纤长笔直几无瑕疵，自己的女朋友如此美丽他很喜欢，可是他就是讨厌这样的穿着，极其特别非常的讨厌。
　　那些自觉或不自觉瞟上去的视线，都令他十分恼火，一想起这一路上有多少人曾经盯着她看不停，更是不满到了极点。
　　捕捉到了话中重点，力气逐渐回归到妮可身上：“你是说这条短裤不好看？”
　　她的音量，足以让其他人听得清清楚楚，当下了然：原来不好是指的这个……
　　类面皮微红，沉默不答。
　　“知道了，我下次不会了。”她附在他耳边轻轻说道。内心却瞬间欢腾雀跃：原来那些都是无心说出的话，他并不是故意缅怀过往种种。

　　可惜这种欢喜，也终是短暂。
　　接下来的日子里，妮可陷入了更大的困扰，她发现，她找不到了自己。
　　不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什么是过去什么是现在。
　　就比如说，她喜欢那双琥珀色双眸中盛满迷醉，那种虚荣和满足令她难以言喻。可是，现在，那种感觉只有一瞬，剩下的只有焦躁和疑问：类是不是把我当成了她？
　　于是，她想可以分开彼此，拼命思索类无意中发表过的见解，然后仔细辨别，斟酌该如何面对类以哪种形态才能区分开自己和她。
　　可是——这样费尽心机的她，还是她吗？她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有心向类挑明，却终是无法开口；有心寻杉菜问个清楚，却又怕再生疑窦。

　　她疑惑焦虑不安，明知自己是在作茧自缚画地为牢，却寻不到出路，只能苦苦憋在心底。

　　就这样，她食难下咽寝难安枕，短短两个星期，就瘦了一圈。
　　而类，最初并未察觉，但后来，女友越来越尖的下颌，标志着休息不好的淡淡黑烟圈，终于引起他的疑问。
　　“能有什么事，我很好啊。”尽管心情阴郁，面对类时，她却依旧笑得灿烂，伪装的恰到好处：“我最近在减肥，骨感美啊……”
　　然后，在她的插科打诨转移话题下，类也并未深究，哪里会猜得出一如往常的她，其实心中想法早已是千回百转凌乱不堪。
　　人前欢笑的一如平常；人后苦闷的抑郁难平；这种伪装让妮可苦不堪言，所以不再像往日那般四处活动，除非有约，否则绝不会与别人主动联系，就连小滋都不例外。
　　更多时候，除了如常和类约会，她都独自闷在家中。
　　偌大空间，独自一人，无从倾诉，无从解脱，更何况心中还藏有一个独属于自己的秘密，情况之糟糕，可想而知。所以，种种疑虑焦躁愈发严重，逐渐形成恶性循环。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她在男友面前费尽心思遮掩，佯装无事，却瞒不过暗自留意她的美作玲。所有异常，俱落进他眼中。
　　事实上，从见到短发的妮可那刻起，美作就隐隐觉得不对。未来有多爱惜那乌发青丝，她最是清楚。再往后的几次相见，眉宇间的淡淡轻愁，眼底的几分无奈……这样彷徨无奈的表情，他见过，而且永远不会忘记——那人看似头脑灵活，善于见风使舵，其实很多问题上执拗的要命，钻牛角尖的时候比谁都厉害……
　　这一切的一切，都证实了他的推测——她有心事，而且一定与感情有关。
　　想直接约那心烦之人出来，他却碰了个不硬不软的钉子。于是，他唯有使出最老套也最实用的计策——守株待兔。
　　等了一个小时，那熟悉身影果真出现在门口。
　　憔悴……瘦削……恍惚……
　　说老实话，类与妮可之间出现缝隙，最高兴的人的确是他。
　　但再看看那越发憔悴的小小面庞，更多的却是难以遏止的心疼。恨不能像从前那样立刻拥她入怀，拭去那上面的所有愁绪与烦恼。
　　而妮可见到他，却觉得别扭，竭力忘记的事情又重新涌上心头。一时间，情绪更是不稳。
　　“真巧啊，又来见你的朋友吗？”她撇撇嘴，不无讽刺地如此问道。
　　彼此都心知肚明，何必绕什么圈子？虽不知道过往究竟为何，但她也清楚一点，美作的所作所为，与类的出发点必有共同之处。
　　对方却神色未变：“去哪里？我可以送你。”一边绅士地打开车门。
　　哼，免费的顺风车，为什么不搭？更何况，坐这高档车，总好过挤地铁巴士。
　　“麻烦您，超级市场。”
　　赌气说完这句类似搭计程车的话，她不再说话，头也扭向车窗方向。
　　一路无言，到了下车时，道了声谢，妮可便拍拍屁股下了车。
　　但逛完超市，拎着袋子出来以后，她才发现，某人正站在身后不远处，似乎一直跟着自己。
　　假作未知的走了一会，怒火突然越燃越旺：真是阴魂不散啊，她到底惹到谁了，要落到这样境地？
　　“美作玲，请你不要再跟随我，可以吗？”她气冲冲跑到美作身边，杏眼圆睁，柳眉倒竖，再无平时半丝温和。
　　美作却挑挑眉，同时闲散笑道：“嗯？真巧，又顺路。”
　　那笑容落在妮可眼里，更是令她说不出的火大：“顺路？从我家一直到这里？你当我那么好骗吗？”
　　“我的确顺路。”美作耸耸肩，一幅我说的是实话随你信不信的样子，然后似乎看不出她有多恼怒一样，反而颇为绅士地伸手去接那些袋子：“太重了，我帮你。”
　　“不需要。”妮可闪身避过，言辞一反常态的激烈尖锐：“想帮助我，就请你马上消失！”
　　最好能带着那不堪的事实，都走得远远的。
　　说完，也不再看美作，气呼呼转身向前走去，谁料到，手一滑，袋子突然坠下，零碎物品散落一地。
　　她虽然烦闷之极，也只能蹲下来收拾残局。
　　正忙于捡东西时，一只手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现在看来，你的确需要帮助。”那人依旧不温不火地说道，也不看她，只是手利索地运动着。
　　……这算什么事情啊？为什么就不能顺着她的意让她清静?……
　　妮可烦躁地近乎失控，一把推开他的手，大声嚷嚷道：“关你什么事情？走开，走开……:”
　　叫嚷中，眼泪不自觉地汹涌而出，心底所有压抑的苦闷也似乎因此寻了发泄路径，竟一发不可收拾，对着美作大喊大叫起来：“终于看到我笑话了，你满意了吗？满意了，你就可以走了！大少爷，我拜托你了，离我远一些…………我又没有求你们，为什么要接近我？为什么要认识我？为什么要让我喜欢上才知道这些？为什么要让我变得这么可怕？我究竟做错了什么？我只想好好活下去而已！……我不是木偶，我也有脑袋，我也会思考，为什么要做就不能做得天衣无缝，让我一辈子都不知道也好！……不是什么神通广大的F4吗？就只有这些本事吗？……为什么偏偏是我？为什么我不能在最初时知道？……为什么我要变得这么懦弱？为什么我变得都不知道自己是谁？……”
　　嚷嚷到最后，声嘶力竭的她只能瘫坐在地上，像小孩子一样放声哭泣。
　　见她如此发作，美作却松了口气，然后拉她入怀，没出声，让她有依靠的同时，手也在她颈子和脑后之间轻拍抚摸。
　　妮可推了两下，倒也无法抗拒这副肩膀，索性趴在美作肩上，大哭特哭起来。
　　这场上演在闹市区的哭戏，可当真是昏天黑地。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她倒是舒服了，美作却在众人指责目光下，有口难言。唯有闭上眼睛，安慰自己：没关系没关系，为了她什么都值得。如此亲近，值了值了。
　　很久以后，妮可终于制住泪水，心情好了许多的同时，理智也重新回归，推出美作的怀抱，低着头喃喃说道：“对不起，我今天很过火。把所有脾气都发在你身上，实在抱歉。”
　　躬身施礼以后，复又补充道：“谢谢，谢谢你……”
　　若不是美作，心中憋闷不会清了大半。再偷偷看看美作，简直被她弄得惨不忍睹……肩膀上湿痕累累，衣服褶皱，同时还粘有些不明物体……
　　“没什么。”美作开始弯腰捡那些仍旧散落地面的商品，“那就请我吃饭吧。”
　　“嗯？……好的。”妮可点头表示同意。
　　优雅的西餐厅内，轻柔乐曲缓缓流淌其中，叙说着人世间数不尽的悲欢离合，喜悦与哀愁。
　　而美作凝神思索半晌，再看看对面那双眼红肿得某人，终是放下刀叉，直接问道：“妮可，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嗯？”妮可抬头，却对上异常认真的美作玲。
　　“如果你有疑问，我可以知无不言。”美作紧紧盯住妮可，一瞬不瞬，“只是，你想问吗？”

　　那双如黑曜石般闪亮耀目的眼眸，那蕴含的灼灼光芒和殷殷热切，妮可低下了头，思索半晌，才抬起头回望过去，坚定说道：“我想，我先询问的人，应该是类。”
　　一瞬间，美作失望，但却不感意外，仍旧笑着摆摆手，说道：“无所谓，这个承诺，长期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