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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决绝 ...

  •   佳人在前,却亲近不得,相信在眼下此等时刻,没人会比美作玲体会得更为清楚彻底。
      这样说,或许还称不得准确,因为那正闷在家中的花泽类,也未必能比他好得了多少。
      明知她在日本,明知她在东京,明知她就在那间威尔逊宅第,却或人为或天意,终是缘悭一面,难以相逢,怎不让他们倍感挫败?
      唉……
      “喂,玲……你觉得这样做如何?”
      “嗯?什么?”美作抬起头,却是茫然不解。
      发问的西门同学也就此清楚,敢情这位根本就在神游太空,把他的话愣当耳旁清风,吹过就算啊。
      “我是在问你,庆祝宴会应该在那里举办?”
      宴会?美作愣了愣,这才记起西门曾经提议为道明寺和杉菜开个庆祝PARTY。
      ——也不看看时间,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开什么宴会?宴会,宴会……美作突然有了计较,也不答西门问题,径自问该邀请何人。
      美作玲表请迫切,神情紧张,西门又焉能不知其中究竟,却故意慢慢说道:“有英德的同学,杉菜的朋友小优,还有好事的大河原滋……”见伙伴的眉毛越拧越紧,这才不疾不徐地笑着说道:“还有,我已委托那位大小姐邀请她……”美作心情略微舒展,唇角也微微翘起。这时,西门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来不来,我可不能保证。”话一说完,成功让其唇边笑意再次消失。
      至于西门言及的她,自然就是代指这位正刚刚搬迁完毕的妮可同学。
      “好舒服啊……”她躺在那块纯白色长毛地毯上,心满意足地蹭了又蹭。
      “有那么好吗?”赠与人小滋同学冷眼说道。
      将双手枕在脑后,她眯起眼睛,完全是一副陶醉于此的模样。
      “小滋啊,太感谢你了,果然还是你了解我的心意。”她伸伸手臂,抻了抻身体,十分满意那柔软触感。
      “啊……太好了,不必再看到那些大柱子,不会再为那些小姐小姐的问好声而局促,不必再时刻担心会失礼于人,而且还有这么漂亮舒服的地毯,我真是太幸福了啊……”
      “还真是容易满足的人……”小滋摇头感叹,随后就拉她起来:“快点起来,难看死了……我饿了,你答应过我的……”
      妮可只有无奈起身,忙和了片刻,终于弄出一餐家常饭来。
      “嗯,不错不错。豆腐很软,很有味道,这又是中式做法?”
      “当然,不错吧……”
      “哦,对了。妮可,我上次告诉你的那个邀请,你考虑好了吗?”见她略显迟疑,小滋看穿她心思,便说道:“不想去也没关系,我会帮你转达。”
      而事实上,妮可的确很是为难。
      去,怕自己会手足无措;不去,却又忍不住唾弃鄙视自身懦弱。
      况且逃避毕竟不能解决任何问题——躲得了一时,难道会躲得了一世?
      “看看吧,也许会去。我还有我的生活,不是吗?”
      第二天晚上,宴会如期召开,地点则定在西门最常光顾的那间俱乐部。
      一时间,门前好车云集,盛况空前。
      而本就英挺出众的美作玲更是按照未来喜好,将自己细心打理了一番。虽然笑容依旧,视线却不停溜向门口,明显有所期待。
      时间一分一秒滑过,他逐渐失望,等到小滋孤身出现时,更是失落沮丧到了极点。
      “咦,那是谁啊?”
      周围明显的惊呼令他抬头望去,待看见那人时,却是惊喜参半。
      “她怎么会来?不是英德的聚会吗?”
      “是啊……”
      “可是,她旁边的那人是谁?”
      是的,骤然出现引起瞩目的的确是妮可同学,只见她笑容款款,黑色裙装得体大方,而手臂却放在另一人臂弯之内。高高瘦瘦,英俊阳光,或许五官及不上花泽类完美,或许举止及不上美作玲风流倜傥,但眼神清澈澄静,笑容暖暖,再加上异国容颜 ,所以比之场上的F4竟毫不逊色。
      美作神色疑惑,那边的花泽类,表情也大略相同。二人对视一眼,心中竟同时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莫非,他们……
      “他是谁?”小滋早已将妮可扯到一侧,压低了声音问道。
      不远处,正与一干英德女生谈话的那人,虽然日语不甚流利声调也甚为奇怪,但那犹如水晶般透明纯净的笑容足以弥补了一切,吸引了众多人的目光。
      “吉尔•勒布雷……”
      “谁?”
      “法国人,出色的点心师,中泽绪一的好朋友。”
      小滋仍旧摸不着头绪,而妮可则开始娓娓叙述她是如何与他们在法国邂逅,如何在东京再次见面,他又是如何自告奋勇充当她的男伴。没说的是,中泽第一次与她搭讪的原因也正是他。
      “他想了解所谓的贵族学校究竟如何。”更重要的是,英德是中泽所就读的学校。这句话,妮可仍旧没有说出口。
      “他?你?中泽?”小滋看看那位英俊的异国男孩,再看看面前的妮可,灵光一闪:“你们……
      莫非在交往?”
      “是朋友,而且以后,将来,都只是朋友。”
      如此答完,察觉到那边的吉尔明显已招架不来,妮可让小滋稍等片刻,便匆匆向那边赶去,将他拉出了热情包围圈。
      “天啊,妮可,东方人不是很含蓄吗?”明显心有余悸的他,额头上已隐隐有汗水沁出,“她们太热情了……”
      “没办法,谁让你这么讨人喜欢?”见他如此,妮可自包中取出手帕,塞到他手中,笑着示意道:“喏,擦擦。”
      “谢谢。”他粲然一笑,魅力指数又上升了不少。而妮可微笑回应,再加上举止亲昵,自然成功吸引了某些有心人的目光。
      她仿若未察,拽着他就去找小滋,准备介绍他们认识。刚说了一句,却发现那几人也走了过来。
      “吉尔,这几位就是被称为花样男子的F4。”依次介绍了姓名,她又看似丝毫无恙地笑着继续:“这位是我的朋友,吉尔•勒布雷。”
      待互相打个招呼,她便以要品尝点心为借口,拉起吉尔的手,快步离开了那个让她心慌的地方。
      待到达食品区,这次,吉尔却并没有如同平常般进行品尝点评,瞥了眼格外关注这方向
      的两个人,笑吟吟问道:“妮可,你喜欢的人就在那里,对吗?”
      ——我喜欢的人就在这里,对吗?
      妮可的目光自那二人身上依次掠过,低低说道:“那些都不重要。”
      “那什么算作重要?”
      “吉尔,如果明知前方就是沼泽,你还会往下跳吗?”妮可收回视线,迎上吉尔略带探寻的视线,坦然说道:“我不会。而且我是女人,所以有资格选择软弱逃避。”
      “不论是沼泽还是其他……”吉尔微笑,“妮可,最重要的是——每天都要开心快乐。”然后微微弯腰,伸出右手,掌心向上:“这位美丽的小姐,可以和我跳支舞吗?”

      有何不可呢?妮可微笑着伸出了手,吉尔轻轻一带,二人携手滑入了舞池。
      在悠扬的乐曲中,妮可尽兴而舞,那些斩不断理还乱的烦恼也逐渐抛之脑后。
      至少在此刻,舞姿婀娜的她大为欢畅,心情也豁然开朗。
      而一曲又一曲,她与吉尔的配合越发默契,兴致也越发高昂,有说有笑,乐在其中。
      与这边的欢声笑语相比,那边自有人气闷难消恼火不已。
      “小滋,他是谁?”
      “她不是说了吗?朋友,旅行时认识的朋友。”
      朋友?真的只是单纯朋友吗?那人虽然爱玩爱笑,但决不会与一面之缘的人如此亲近。美作玲想了又想,终于按耐不住,欲向那个方向行进。
      可惜,又被人抢先一步。
      正值一曲终了,花泽类也来到了妮可的面前,语声温和,眼神却流漏出几分固执坚决——
      “可以跳一支舞吗?”
      那近在咫尺的熟悉容颜,依然俊美无双仿若天神。而做工考究的白色礼服剪裁得体,更衬得眼前人丰神如玉,卓尔不群。
      如果是在几个月之前,面前的这只手,她会毫不犹豫地握住。
      可惜现在,已是时过境迁。
      “真是抱歉,花泽先生。我现在很累,需要休息。”
      尽量让微笑一如从前,尽量让语调无起伏波动,尽量与其堂堂正正对视,无丝毫躲闪。
      利索转身,迈开步伐的刹那,她深吸了一口气,挺起胸膛,暗暗鼓励自己——
      “做得很好,妮可……”
      “……无须躲闪,无须逃避,当他是陌生人就好……”
      “对,就要如此,要坚持,不要犹豫……”
      可惜,未能如愿。
      刚走了几步,胳膊就被人用力扯住,猝不及防之下,踉跄了几步,整个人就跌进类的怀中。
      “花泽类,你要做什么?”怎样也挣脱不开束缚的她,仰起头,满眼愤怒:“我说了我不想跳舞。”
      “我们需要单独谈谈。”
      “没必要,我没有话和你讲。”
      顺口对应了句,她致力于与箍在腰上的手奋力抗争,掰掐拧,无不用其所及,可见仍旧无效果,心中越发烦躁,忍不住嚷嚷道:“喂,花泽类,放手……”
      二人拉扯了片刻,类的耐心也终告用罄,不再试图征求同意,俯身将她打横抱起,就向门口大步走去。
      “你疯了吗?……”
      大叫声在妮可接收到周遭那些愕然目光时及时停止,努力定定神,她的大脑开始快速运转。
      她很清楚,类本就是那种无所顾忌喜欢一意孤行的人,根本不会理睬什么目光不目光,此刻再挣扎不过也是自讨苦吃。而他们之间这场谈话根本就不可避免,差别仅仅是时间而已。
      切,谈就谈吧,谁怕谁?妮可打定了主意,可转念一想竟被人再次如此胁迫,那种郁闷愤慨仍旧无处发泄。她一怒之下,就对准类的肩膀,狠狠咬了下去。见血与否因为隔着衣服肉眼无法观测,可类明显因为吃痛地颤了一颤,却让她暗自畅快,觉得二人对阵中终于扳回一城。
      正当她利用牙齿来报仇雪恨时,身后突然有声音响起:“花泽先生,你要对妮可做什么?”
      原来是吉尔,他见朋友情况不妙,就欲上前阻止,可距离最近的道明寺则正正挡在他面前,瞪着他的眼神更含有几分不善:“喂,你又是谁,敢这样和类讲话?”
      妮可怕吉尔吃亏,连忙松口,然后说道:“吉尔,花泽先生似乎要和我谈些事情,不用担心。”说完,又看向类,尽量维持平静着说道:
      “放我下来,我可以随你去。我讨厌这个样子。”
      “不可以,你的信誉度已经是零。”
      类紧了紧手臂,旁若无人地向门口走去。
      妮可气急,可挣扎喊叫对人家很本毫无作用。她索性闭目养神,思量过会的应对方法。
      出了门,路人增多,落在她们身上的好奇视线也越发增加。
      切,她忍不住撇嘴——和他在一起的好处之一就是,永远不会为无法吸引别人视线而感到忧虑。
      在众人好奇注视下,她不自在动了动,随后瞪圆了眼,低声呼喝道:
      “花泽类,你是无赖吗?……喂……放我下来……花泽类,你吃定了我不敢叫吗?……我真得要叫非礼了……”
      听得她喋喋不休个不停,类则挑挑眉,不疾不许回应道:“是吗?会有人相信吗?”
      妮可明显理解错误,音量提高了些:“你什么意思?莫非又在强调你长得比我好看?”
      原来这一点,她一直很介怀——类忍住笑,声音明显变得柔软许多:
      “没有,没有,你最漂亮。”
      “这还差不多……”
      这样嘟囔着得她,对阵胜利的喜悦暂时性冲散了原本潜伏的那些复杂纠结,面上也因此显出一丝微笑。
      这样浅浅的一抹笑容,类看了,神色竟变得越发柔和,脚步也随之放慢。
      不为其他,只因为这是她回国后,第一次对他绽放出的真正笑容。
      看着她因为得意而上扬的嘴角,微微皱起的鼻翼,略带狡猾顽皮的眼,他积攒两个月之久的郁闷之气竟然奇迹般消散大半。
      爱情的力量?或许吧。他竟然觉得原来被人所左右情绪,也并非那样不可忍受。至少,至少还可以收获到那份仅仅专属于彼此的甜蜜与温暖。
      想及于此,类一向清冷的眼也渗出几分温柔,笑容更是俊美摄人,看得妮可也由沾沾自喜变得心神恍惚,渐渐的,竟不知今夕何夕。
      直至被塞进车,那张蛊惑人心的容颜离开了视线,她才骤然清醒。一边暗骂自己花痴透顶,一边推开车门,慌慌张张地下了车。
      “怎么了?”类停止了开车门,向她这边走了过来。
      她连忙退后,拉开距离,正色说道:“花泽先生,有什么话就请在这里讲。我很忙,没有太多时间。而且你这种请人谈话的方式,实在没有礼貌,我很不满。”
      一边说一边努力挺直身体抬高头作出副冷淡平静样子,但实际上碍于当下温度,却暗暗不停叫苦。初冬的夜晚本就寒冷,而她的大衣放在俱乐部,只着着单裙。热力不足的她还要分心应付貌似极难缠的前男友,实在苦不堪言。
      类打量下四周:“真的在这里说吗?”
      “嗯。”她点点头:“以我们的关系,在夜晚单独相处并不合适。”
      一边说一边向门口那边张望,期望有后备力量为她送件衣服。可惜惟有冷风缓缓吹过,寒意入骨。她打个哆嗦,一直竭力保持的强悍气势也就此萎靡。
      对面的类本被那句“夜晚相处不合适”点燃了怒火,见她如此可怜,半是无奈半是不忍,就除去外衣披在了她身上。
      她却兀自嘴硬:“我不需要。”
      类不理,替她仔细裹好了衣服,皱眉端详了片刻,似是打定主意,一伸手,就将她揽进怀中。
      残留着类温度得外套,类实实在在抱着她的双臂,近在咫尺的坚实胸膛——这样的多重温暖作用下,软弱的身体先于理智竖起了白旗。妮可几乎并未挣扎,便闭上了眼,安静地任由他抱着。而那些爱或不爱,现在与以后,统统驱逐于脑外。
      “那次在宴会上碰到静,是巧合。延迟回答,是因为我不服气。”
      “嗯。”
      “没去找你解释,是因为正忙于说服我的父母。”
      “嗯。”
      “我没有与静订婚。”
      “嗯。”
      “这两个月,我很辛苦。”
      “嗯。”
      “妮可,不要离开我,可以吗?”
      语声低沉,却隐隐含有期盼。而她终于收起所有眷恋,回到真正的现实当中。
      退出那个暖暖怀抱,凝视着类的眼神逐渐清明,她断然拒绝道:“不可以。”
      “为什么?还因为静吗?”留恋与喜欢,回忆与爱情,他早已分得清楚,“我已经整理好。”
      “是我的问题。”她摇摇头:“在这两个月里,我整理得很清楚。我们,已经分手了。这段感情,也已画上了句点。”
      她脱下衣服,还给直直看着她的类。
      “看来我们应该没什么继续谈下去的必要了,再见。”
      “妮可,这不公平。我……”伸手捉住她的胳膊,类想一想,还是丢掉固有的骄傲与虚荣:“我承认……犹豫不定是我的错,对不起,妮可,我道歉。但这并不能成为分手的理由……”
      她推开他的手:“你犹豫不决我可以理解,这点小小错误也不可能成为分手的原因。你没有错,但当时选择分手的我同样没有错。能怪谁呢?类,时间,事情还是其它?一切都成为只能追忆的过去……我很讨厌走回头路。如果一定要为此找个理由,那就是……”妮可深吸了一口气,手在身侧握紧成拳:“现在,我对你,再没有爱情的感觉。”
      说完以后,再不看类表情,妮可转身就走。被留在那里的类,则拎着外套,呆呆站在车前,脑子里一片混乱——
      “她说什么?再没有爱情的感觉?那是什么意思?是不再喜欢的意思吗?不可能,怎么可以?……”
      而在他处于震惊时,隐身暗处的美作玲同样是一脸惊讶。尽管不知原因为何真相是否如此,却随之轻松不少——类的影响力减少,对他来讲,的确不是件坏事。
      同一时间,走在回家路上的妮可,却在进行自我鼓励——对,做得好。这样说很好,他那么骄傲,应该不会再继续纠缠。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可以的,我可以的。
      ——新生活即将开始,我会过的很好,一定会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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