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国之殇》清清幽然

15、舞剑的少年！

　　小文的愤怒和不甘每个月的这个时候都会发作一次，单看她手里少的可怜的物件和银两，就知道这个月的俸禄又被扣的所剩无几了。
　　小心地收起碎银，虽然少的很，但是这对以后的她们来说，还是很重要的。
　　看着丫头红红的眼圈，她有点感动，也有点心酸。
　　“走吧，”她拉起小文的手，笑眯眯地把她拖向小小的餐桌，“奶妈今天给我们做了好吃的寿桃哦，就等着你回来开饭了。”
　　她不想在今天，让气氛变的很压抑，所以她笑的很甜。可是那丫头却突然抱着她放声大哭了起来。
　　小主子要真的是个放纵跋扈的妖孽就好了，至少她不会觉得心酸。可是主子越是懂事，她就越难过，想起主屋的富丽堂皇热闹非凡，再看到这里的冷冷清清，小文哭的更大声了。
　　虽说一个是圣女，一个是妖孽，但是毕竟两个人都来自一个爹一个娘啊，为什么差别就要那么大呢？有生以来第一次，小文忠心耿耿的思想意识里泛起了对王爷强烈的不满。
　　眼泪，就那样不受控制地流下了小小的脸颊，琥珀色眼底流泻的哀伤让奶妈也哽咽了起来，其实，不是一点都不在意的吧？
　　也好，哭就哭吧，也许泪流的多一点，血液中天生的眷念就会少一点，等到哪一天她再也流不出泪来了，也许，就可以走的了无牵挂了吧？
　　于是，轻尘三岁生日的这一天，清风小筑里的三个人，抱着哭成了一团，凄楚的哽咽声在竹林里呜咽，却被隔绝在人声鼎沸、圣眷正浓的主屋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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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月凉如水。
　　轻尘瞪着琥珀色的大眼，点数着屋外的更漏声，已经子时三刻了吗？
　　自重生后每一年的今夜，她都难以入眠。无法忘记，三年以前的那一天，也是她的生日，也是这样的清秋夜，也是这样的如水月，哥哥绝望泣血的眼睛，端木森狂怒惊慌的表情，耳边那呼啸的风声，头顶璀璨的流星雨…………….
　　原以为，重生后她会潇洒的忘记这一切，让生命重新开始，可是命运之手却偏偏让她错过了孟婆汤，而随着年龄的渐长让这一切的印象越来越清晰。
　　心底涌动着一股闷闷的压抑。
　　她掀开锦被坐了起来，侧耳细听，外堂的奶妈和小文已经睡熟了。她披上斗篷，悄悄地出了门。
　　既然睡不着，就让她出去静静地缅怀吧。
　　披着斗篷，她无意识地走着，午夜的竹林在如水的月光下静静地宁立，很有“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的幽雅和高远。
　　偶尔急速而过的秋风抚过她的小脸，觉得有些冷，蜷缩的单薄的小身子便显得更加的落寞和凄凉。
　　不知不觉中，她漫步到了竹林深处的一个小阁楼上，这是一个用竹子搭成的二层小阁楼，有点旧了，蒙着淡淡的灰尘。
　　曾经听小文和奶妈说过，她的娘亲---王妃生前爱竹，于是王爷便为她种植了这片竹林，这个小楼据说是用竹林第一年的新竹盖的，是王妃闲时过来纳凉弹琴的好地方。
　　心里突然地就升起了一股仰慕的情怀，她推开竹门走了进去，这是她娘亲生前最喜欢的地方呢！
　　就着淡淡的月光，依稀可见屋里的摆设清雅洁致，屋里的竹桌上摆着一尾古琴，听说娘亲生前琴艺高超，鲜有人及………
　　她轻抚着琴身淡淡的灰尘，仿佛是握着一双慈祥的手，感慨之余，目光却被墙上一幅画给勾去了心神。
　　画上是一个美丽的女子，正端坐在竹林中抚琴，眉目清远，雍容华贵。虽然容貌不尽相同，但是却和她那前世的母亲的相片一样的美丽。直觉地，她觉得这应该是她这世的娘亲。
　　双膝一软，她直直地跪了下去，对着画像端端正正地磕了三个头，泪水，就那样毫无预期地流了下来。
　　对于这两个身为她的娘亲的可怜女子，她的心底，始终都藏着深深的内疚。
　　如果不是因为她，她们也许都不会死！
　　也不知道跪了多久，耳边却被一阵奇怪的声响惊回了失落的心神，像是狂风扫过竹林的声音。她揉了揉发麻的双腿，慢慢地踱了出去。
　　奇怪，是刮大风了吗？如果是，为什么刚刚一点征兆都没有？还是，有人进来？如果是人………….自从她这个“妖孽”搬进清风小筑后，又有着竹林做屏障，主屋的人更是能不靠近就绝不会主动靠近一步。更何况这么晚了，又会是谁呢？
　　该不会是小偷吧？毕竟亲王府在现世绝对算得上是富贵人家了！
　　她不觉打了个激灵，有点惶恐，但是又敌不过心底的好奇，终是掩了衣服，小心地摸上了阁楼的顶端，掩进房里，站在凳子上，对着半开的窗子就着清朗的月光向发声处望去。
　　虽然说是身体弱了点，又莫名其妙地生了一对被称之为“妖孽”的琥珀色眼睛，但是很久以前她就发现，她的眼力还真的是蛮好使的。
　　但是这一看，却是把她吓了一跳。
　　如水的月光下，一位长身玉立的蓝衣少年正在竹林中仗剑飞舞，时而腾挪跳跃，时而剑走偏锋，重重剑影中，但见衣袂翻飞。
　　因为动作太快，竟是看不到人的容貌，只觉得剑气如虹。而那奇怪的声响，应是他的剑气催动竹林的声音。然虽速度极快，剑风却是沉稳刚毅，手起剑落，每一招每一式都果决利落的紧。饶是她不懂武艺，却也看得出少年应是一个狠历的高手。
　　她的心不觉又突突开始跳了起来，虽然距离那么远，但是看他的身手，还是很担心会被发现，如果被神秘少年发现她在这里偷窥，怕是会手起剑落直接再送她去见孟婆吧？恩，如果再见到孟婆，她一定会记得先喝掉孟婆汤………………
　　正在胡思乱想间，少年一套剑法已然练完停了下来，背对着她怔怔地站在那里动也不动，似乎在沉思。
　　许久，忽然逸出一声轻啸，似是想通了什么，剑尖一抖，重新舞动了起来。轻尘眼尖地发现，他这次的招式中有了几个小小的变动，但是同上次相比，剑法的连贯性更强，破绽更少，气势却是比刚刚不知提高了多少了。
　　轻尘看得暗暗心惊，神秘少年能在顷刻之间找到剑法的破绽并迅速地加以完善演练，这种心智城府也端的吓人了。
　　思忖间，少年一个利落的收势已然停了下来，光影消失，竹叶飘落。
　　漫天竹叶飞舞中，少年颀长的身影沉稳而坚毅。
　　慢慢地收剑回鞘，他似是想走了，自始自终，都背对着阁楼的方向。
　　轻尘暗暗地吁出一口气，无论如何，走了就好，和这样的人共处一地还真是蛮危险的。
　　少年疾步前行的身影突然停了下来，顿了顿，忽然转身，向着阁楼的方向遥遥地看了一眼，深深的瞳眸中，泛出的感情复杂而难懂。
　　轻尘蓦地屏住了呼吸，如水的月光下，少年沉俊的五官竟是刀削斧凿般的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