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手》空谷 幽兰

13、情生

　　她不说话，只是看着远方，心情有些复杂。当初是抱着死了的心来到这里，后来明白天意如此，便安心在这里生活，甄老爷和夫人视自己如己出，且甄老爷的作风和眼神又像爸爸，便将他们当成自己的父母，听他们安排。可此刻，婚期将至，良人也在眼前，她却不敢再信真爱，如果自己要嫁他，那嫁便嫁了，她警告自己别再爱上男人了。
　　他心里有许许多多的疑问，她为何失忆后判若两人？究竟是同一人还是其他？他摇了摇头，即使她不是甄云，他也只要她，不论她是谁，她都是他的，他坚信。抱着她的手更紧了些……

　　她转过身，手抵住窗口，问他：“为何‘衣阁’生意会那样好，而我们甄家的裁缝铺却无人问津呢？”
　　“云儿，这便是我找你来的目的了。我听甄伯父说你打算对裁缝铺改造么？不妨和我说说你的想法。”他道。
　　惊讶他的消息灵通，更明白他有着商人的敏锐。反正自己毫无头绪，不如和他商讨商讨。便说：“只是觉得裁缝铺现在太不景气，爹爹太忙，觉得裁缝铺无所谓，况且‘衣阁’生意那样好，爹爹也怕做起来会影响到你们的生意。”
　　他笑道：“如果云儿有此本事，我倒觉得是个很好的主意呢！你是甄家的独生女，而你我两家又将结秦晋之好，两家便要成为一家了，我何乐而不为呢？云儿大可放手一搏！只是不知云儿现在有何计策？”
　　她点了点头，他说的的确很对。爹爹百年之后，产业不都是自己打理么？“我打算将现有的衣服做些改良，料子都要用上上乘的好料，做一批高档又新颖的衣服，只是怕宣传做的不到位，加上裁缝铺本就没名气，没有人敢尝试。而青楼女子胆子大，青楼又鱼龙混杂，各类层次的人都多，因此想另外制作一批更独特的衣服，拿去推销，让大家都知道我们的东西好。”
　　她见他眼神中流露出赞许之意，便放心下来。
　　他点了点头，道：“青楼女子衣服的款式最好和良家女子有所区别，良家女子自然不愿穿和青楼女子同样的衣裳，不然大家肯定以为裁缝铺专门对青楼女子。”
　　“嗯。我也正有此意。只是爹爹不容许我经常出门，怕我招摇，你认识的达官显贵也多，不如下回同我一起去青楼？”她心里不确定他是否会同意，古代的男人哪个会同意自己的妻子去青楼逛？大多数人都是不允许别人有新思想、捍卫旧道德思想的卫道夫罢了。
　　他仔细的看了看她，确定她不是在胡闹后，深深的思量。“云儿要去也行，但必须跟在我身后，不必要时不出声，不能太过招摇让大家都注意到你，并且打扮上要更像个男子，我便带你去！”
　　她见他思量过后依然面带微笑，知他是同意了，点了点头，打趣道：“只要你肯带我去。大不了我下回粘两撇胡子，并弄个满脸胡渣，装一回粗旷的北方人，可好？”
　　“云儿娇小的身材，就是想装粗矿的北方人，恐怕也不行呢！不如就做商人，胡子还是要的。”他知道她在打趣，便笑着说道。
　　她知道他同意了，心里很是欣慰，幸好自己遇见的不是个粗俗的男子，幸好还有共同语言，幸好他不是卫道夫。她满脸笑意，虽然此刻还分不清对他的感觉，但好感油然而生。

　　“慕容二公子，现在可好？”她突然想到这个救命恩人。
　　他迟疑了一下，道：“云儿认识二弟？他才回家没几日。”
　　“不瞒你说，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便把那天差点被疯马撞的经过告诉了凌。“如若不是他和石公子，恐怕我现在已经作古了呢！”
　　他迅速的伸出手盖住了她的唇：“不许云儿胡说。这次多亏了二弟了，那天他让涛飞带出去走走，没想到竞然阴差阳错地救了你们。”他看了看她，心里顿起愧疚，信誓旦旦的说道：“云儿，对不起，都怪我前阵子一直太忙，没有空闲的时间来陪你，不然你也不会遭遇这样的事情。以后我一定多抽出些时间，再也不让这样的危险发生在你身上了。”
　　她见他说的动情动理，很是感动。说道：“命里注定的劫难，如若那次逃掉了，必定还会有其他的劫难在等我。何况大难不死，必有後福么？！”她看他专注的眼神，嘴上便打趣道：“何况爹爹说你们兄弟二人一文一武，那么你必定是文的那位了，又怎么救我？”话一出口，便后悔不迭，这不是在刺激他么？
　　他并未觉察到异样，眯着眼说：“甄伯父说我不会武功么？一定是云儿听错了。我和二弟的确一文一武，但二弟并非只会武功，连孔孟之道都荒废了；而我，也并非专注死读书，连武功都没有学！”
　　她脸红一阵白一阵，觉察到自己失言，幸好他也是会武功的，不然一介书生被自己这样损过之后，会不会自卑愤恨起来？
　　“我有一结拜姐妹，下次介绍你认识可好？”她道。
　　“当然好。”他搂着她，开始画起了窗外的湖光水色……

　　那些厚厚的账本，像是梵文般，纠扯着方颜的心，让她头皮发麻。但是越难办的事，越能激起她的好胜心，毕竟有过几年管理公司的经验，也不是没有看过财务账本，只是这些有太大的区别。每天看账本，她已经能理出些头绪了。
　　待弄清了基本后，她便有一套自己的打算了。古代的账本确实是太过烦琐，没有电脑，没有现行的总体数据表，只是一些清单，笼统的记着些帐，如果有人偷偷的转移资产，要查出些东西来，还真的是颇费气力。她打算做些改动。虽然没有电脑，但可以用数据表的形式来反应，清单要分门别类，条条框框明理清晰，并且将每个月、每年的数据用曲线的形式表示出来，并做对比。经过她几日的改动，便简单明了起来。
　　她伸了个懒腰，只觉得背脊酸、脖子酸，决定起来走走。正逢苏掌柜进来做报告，是她规定苏掌柜每日都要汇报收入情况。待她听完报告后，满意得点了点头。
　　“小姐，天色不早了，该回去了。轿夫已经在门口等了许久了。”苏掌柜看得出她的疲乏。
　　“嗯。我这就回去了。”她道。
　　每天这个时候都会有轿子来接她回府，她晓得他的用心，也感激他的细腻。他很忙，她知道，没有很多的时间陪她，他的世界也只剩下了工作和她，她不会怪他。男人当以事业为重，如果一个男子心里只剩下女子了，那么这样的男子便只会花言巧语，只会油嘴滑舌，只会安逸享乐，那她会看不起他，即使他再重视她。
　　轿子四平八稳地停在了甄府大门口，仍然一席男装的她由小梅搀扶着下了轿。晚膳时间尚早，她便回房先去换了身衣裳，娘亲不喜欢她着男装，总是说她缺失了女子该有的柔气。待穿完女装将头上的束发绳拿掉后，一头青丝倾泻而下，柔柔而服帖的披在肩头直达腰际，她拿着梳子缓缓地梳着发丝，总是对这一头乌黑亮丽的青丝爱不释手，在前世，她便和某位明星一样对美容有着发狂的地步，尤其是这一头青丝，可以说是发展到了变态的保护。
　　小梅知道她的脾性，只是将一撮头发分成几路绾了几下，插了几朵她最爱的雪梅。

　　此时的她已经化完了妆，她从来不喜欢小梅给她化妆，小梅的化妆技术她实在是不敢恭维，夜幕降临了，她画了个淡妆，肤色本来就白嫩，只是略施粉黛，在颧骨上施了一层薄薄的胭脂，眉毛处勾勒出柳条状，然后挑了层最淡的唇红纸轻轻地抿了一下，淡淡的唇色便立显出来。一个清丽的出尘女子便在铜镜中凸现，她满意的扬起了唇角。
　　“小姐，我们该去用餐间了，刚刚夫人的丫头已经来催了呢！”小梅道。
　　她点了点头，的确不该让爹娘等，遂站起身从门口走去……
　　远远的就听见一阵欢声笑语从餐厅传出来，是什么让爹爹这么高兴呢？她狐疑极了，脚步就变得快了起来。进了餐厅，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心猛的一窒，竟然是他！怎么他来也不通知自己呢？莫非是想给自己一个惊喜么？
　　甄夫人见到她来了，站起来拉她入席：“云儿，怎么今天这样晚呢？慕容贤侄已经等了多时了。你看他，每次一来就把你爹爹逗的那么高兴。”示意她坐在凌身边的那个空位上。
　　她不置可否，看着凌浅浅微笑的脸，乖顺地坐了下去。刚刚才坐下，手便被他捉了去抓在手里，幸好衣袖宽大，还不至于被人发现。她挣了几下，他反而越握越紧，她知道自己挣脱不了，索性乖乖的不动了，他的手好温暖，任由他在自己的掌心里摩挲着。
　　热菜一盘盘地端上来，餐间欢声笑语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