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手》空谷 幽兰

11、初涉

　　暖洋洋的光绕过房屋透过窗户射进了闺房，照在了懒洋洋还窝在床上的方颜身上。“唔嗯……”，她伸了个懒腰，睡觉睡到自然醒，这无疑是最好的美容品了。只见她脸上红润润的，带着很满足的微笑，露出智慧的皎洁，今天可是争取到的工作的第一天呢，该去铺子里面了。
　　一身男装的清丽公子的形象出现在甄家铺子里，她见苏掌柜并未奉承拍马，仅仅点头示意，心里很是满意，这样务实不跟风的掌柜，让人很是放心。
　　环视四周，一大早的客人还很少。“苏掌柜的，铺子里面一般是那些层次的客人比较多？”方颜歇了会立马问道。
　　苏掌柜想了想，回答道：“一般有两类，一类是富贵人家的女眷，比如夫人、小姐、小妾，这类人要求都会很高，眼光也很挑剔，但甄家绸缎庄的信誉较高，几乎是身份的象征，自然贵族夫人、小姐们都会来光顾；还有一类就是青楼女子，青楼女子很是招摇，要求也更高，是我们客源的一部分。另外的就比较杂乱了，任何层次的人都有的，就是平民百姓，也时常有来光顾的，我们也有一些是针对平民的。”
　　“恩。那一般情况下，这些人会有多少人是从我们这买了布料后在我们的裁缝铺做衣服呢？”她问。
　　“这个就不是很清楚了。甄家裁缝铺是附带产业，再加上生意太忙，实在无暇顾及阿！”苏掌柜无奈道。
　　她呡了呡嘴，想道，如果可以将裁缝铺的生意扩大，那无疑是个很好的生意。“苏掌柜，裁缝铺现在是谁在管事？”
　　“现在是吴二娘在掌管，小姐有此打算？”苏掌柜道。
　　她不回答他，沿着布料台走了一圈，心里已有计量。转头朝苏掌柜说道：“掌柜的，麻烦你请吴二娘明天来一趟。”
　　“好的，小姐。”苏掌柜的眼神明显有一丝疑惑。

　　方颜坐在二楼的小隔间里看着账本，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东西，眉宇不禁皱到了一起。古代的账本可真的是烦琐，也很难理出个头绪，看了一会就觉得头疼，她摇了摇头，闭起眼睛揉了揉太阳穴。
　　“小姐，我把季小姐给请来了！”一听到小梅的声音，方颜立即起身走了出去。
　　“小梅，你辛苦了。”方颜还是不怎么习惯小梅心甘情愿的为自己跑腿，略有些歉意，确实是辛苦她了，“妹妹，你来啦？！”方颜一边对秉怡说，一边拉着她的手朝二楼走去。
　　“妹妹，昨天二公子可否把你送到家了？”方颜随口问道。
　　“姐姐……”方颜看着秉怡欲言又止的样子，又面带娇羞，心里顿时明白了大半，也不好多问，遂让小梅去沏茶了。
　　方颜看着秉怡从脸红到黯然，有些心惊，刚想发问，见她轻起樱唇道：“姐姐，慕容公子他彬彬有礼，昨天下山和你们分开后，就雇了顶轿子给我，虽然一路护送我到家，但他并未坐轿，我们也没有交流什么。”
　　“妹妹，二公子他才貌出众，且并未订亲，若有机会的话，妹妹可要好好珍惜。”依现代人的思维，爱情是需要争取的，女追男已经不是什么稀奇事了，可是在古代，却恐怕是惊世骇俗的。不过还好有唐朝的前卫思想带动着，这个时候的宋朝的人并非很迂腐。
　　秉怡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脑子里已经有了些盘算。
　　两人一起吃了些点心聊了聊心事，就散去了。
　　“小姐，季小姐对二公子有意思呢！你们现在是姐妹，以后可是妯娌哦！呵呵……”小梅打趣道。
　　“小梅，你可是越发蛮糊了，连我的玩笑都敢开了？！”方颜嘴上冷淡脸上还是带着笑意：“八字都还没有一撇呢！”
　　“小姐，公子爷好像很多天没有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小梅停下来正经的说道。
　　方颜愣了愣，不置可否。的确很多天没有见到他了，那双专注而有深邃的眼。他说要带自己去一个地方，怎么这些天都不见了。方颜开始焦虑起来，随即又自嘲，怎么可能会对他有感觉呢？他还是个陌生人。不，不可能！
　　方颜努力让自己清晰些，不再理会了。

　　方颜觉得现在裁缝铺生意不好的原因，一是因为没有引起重视不去打理，二是因为没有好的式样。
　　看着桌案上那支自己制作的又好笑又无奈的鹅毛笔，方颜就有些忍俊不禁。从小没有好好练习毛笔，中国的精髓都忘记了，只好自己拿了根有空管的鹅毛，沾着墨汁来写。
　　古代的衣服，方颜始终觉得不够美观，回想着曾经学的历史知识。宋代的服装，其服色、服式多承袭唐代，只是与传统的溶合做得更好、更自然，给人的感觉是恢复中国的风格。而唐代妇女服装可归纳为三种类型：窄袖衫襦、长裙；胡服；女着男装。这三种不同特点的服装，构成了盛唐女装的主流。妇女衣胡服、着男装,更是盛唐的一大特点。因此打算做一些改良。
　　人们的衣服都有用连袖，但连袖就等于服装没有肩部，也不能用肩垫，那样肩部就不够美观，所以打算不用连袖；而大家的服装是不收腰的，女士穿着缺乏曲线美，打算把服装都改成收腰的；还有裙子下摆非常窄，走路只能迈碎步，走几步就气喘吁吁，难怪体质那么差，穿这衣服走路都嫌累，就把裙摆做大了，便于活动。
　　宋代的女装是上身穿窄袖短衣，下身穿长裙，均以大袖上衣，长裙、霞帔为常服。通常在上衣外面再穿一件对襟的长袖小褙子，而这件小褙子其实很像现代的背心。方颜突发奇想，想在褙子的领口和前襟，都绣上漂亮的花边，另外画了几张在领口用些玫瑰红的碎布料做成玫瑰花的样子装订上去。
　　脑筋一动，画了几个图样，想让吴二娘带去制作。
　　方颜伸了个懒腰，很满意的点了点头。
　　慢慢地站起来踱步到窗外，已经是深夜了。此刻的月亮没有昨夜的圆，想起苏轼的《水调歌头》，想起了那句：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她有些伤感。走到案几上，拿起自己做的那支鹅毛笔，写下了这首词，想着王菲清晰空灵、静谧伤感的样子，方颜用自己特有的清丽飘渺的声音特质，感觉也渐渐虚无缥缈起来……
　　明月几时有
　　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
　　今昔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
　　又恐琼楼玉宇
　　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
　　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
　　低绮户
　　照无眠
　　不应有恨
　　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
　　月有阴晴圆缺
　　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
　　千里共婵娟

　　……

　　次日，方颜起的很早，心里一直在计划着制新衣的事情，总是觉得千头万绪，有很多的东西都要改良和重新规划。她坐在绸缎庄二楼的小隔间里，盯着桌上那本厚厚的账本，眉宇间有股浓浓的愁绪。
　　“小姐，吴二娘来了。”苏掌柜的带进来一个中年女子，此女子丰满圆润，脸上带着真诚的微笑。
　　方颜讶异她竟然来的如此早，想必是个勤快的人，很满意的点点头，拿起桌上的设计图，递给吴二娘道：“吴掌柜，你看下这些图样可有机会成为潮流吗？”
　　吴二娘伸手接过，看了看，眼睛流露出异样，方颜看不透这是赞成还是反对。吴二娘看了看图纸，又看看她，说道：“小姐，这些衣样新颖是新颖，可是有些另类，我怕制作出来没人买阿！”
　　“你尽管做出来便是，衣料要用最好的，做工也好仔细点，届时拿来给我看看，其它的事情我自有办法。”方颜道。
　　吴二娘点了点头，便退下了。

　　她手搭着头撑在桌上陷入了思量中，苏掌柜不好意思打扰她，但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正逢小梅拿了糕点进来端给方颜，她回过神来抬头见到苏掌柜，便问：“苏掌柜，你说潮流一般都是哪些人带动的？”
　　苏掌柜本对这些设计图有些疑团，见她这样问，便道：“小姐，这些衣服是漂亮的，也很独特，但是恐怕没人敢争第一阿。况且，裁缝铺在宣城是以慕容家的‘衣阁’为最，我们甄府的裁缝铺向来是寂寂无名的。”
　　“苏掌柜，我做事的原则向来就是‘敢为第一、不耻最后’，我们要努力做自己认定的事情，如果我们不尝试，怎么知道我们的裁缝铺不会超过‘衣阁’呢？即使不能，如若能有个地位，对我们而言，也将会名声大振，那么到时候，甄家的裁缝铺不再是附带产业。相反的，如果我们做的很差，我不会觉得丢脸，我会为我们有勇气去努力而骄傲，虽然没有我们预期的效果。”她很是有信心，现代人的观念难道还比不过古代人么？
　　“小姐这么有信心，那么我们定当全力支持。据我所知，能带动潮流的，无非就只有两类人，一是富贵人家的女眷，但这类人平时深居简出，效果可能要长期体现；还有一类，便是上次跟你提到的青楼女子了，这类人走在浪尖上，做派也是大手笔。只是……”苏掌柜欲言又止。
　　她几乎能猜到他的顾虑，但还是示意他说出来。“只是什么？有话不妨直言”
　　“只是良家女子都厌恶青楼女子，如果青楼女子穿的，恐怕她们会嗤之以鼻，那么到时候我们的裁缝铺只能做青楼女子的衣裳了。”苏掌柜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