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荒记》巫起寒

7、第七章

　　小水蛇走后的几天，本君是再没开过火，这白大人是我从地府讨来的，第一次进家门，着实是张不开这口，胡乱摇了扇子，随他东拉西扯，白大人同本君坐的是一张桌子，我说话，他也不接，只静静的听着，本君越发说不下去了，佯装口渴，准备倒杯清水，他不说话，却是按了本君端茶的手，屋外春风吹的正暖，柳条儿抽的嫩芽十分好看，在本君眼里却是比不上屋里人分毫，他说：“帝君是饿了罢”，本君略尴尬道：“白大人见笑了”。他面上一沉，正色道：“何笑之有，涪陵是自愿来这八荒的，以后帝君若有吩咐，就直对涪陵说罢”。一番话说的我老脸通红。本君心下生疑，好端端的怎么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以往本君在门口拉都拉不进来的人，突然转变了性子，令人好生奇怪，莫不是有人在背后央了他？遂开口问道：“白大人，你莫不是受人威胁了罢？”。他不理，直接岔开了话去：“帝君不是饿了嘛，涪陵做饭去了”言罢便直径走了。
　　本君一向不挑食，白大人怕是让我等急，略做了两个菜就出来了，我这一看，可巧又是本君爱吃的，遂拿了碗筷，与他一同坐在饭桌前，白无常吃的斯文，嘴边含笑，本君见他如此高兴，随口一问：“白大人因着何事这么高兴”，他放下竹筷，一笑道：“只想着与帝君又能坐一张桌上吃饭，心里高兴便笑了”。本君见他神色间满是真诚，不似说谎，可本君今日是第一次同他坐一桌吃饭，这“又”字又从何来。“难道我与白大人以前是认识的？怎么我却不记得了？”。司文也不恼，只道：“帝君忘了便忘了罢，前尘往事也不必再记。”他这样一说本君却是更奇怪了，虽说我年纪大了点，很多事是不再记得了，可司文星君这样的人物，即是只见一面也是忘不掉的，五千年前，他踹了本君一脚，这一脚愣是让本君肖想了几千年，若是以往见过，本君哪里会把他这水晶般的人忘掉，本君越想越觉狐疑，待回了房，差了青鸟去桃花镜送了口信，又足足等了三日才见青鸟回来，本君怕司文星君见着，偷偷摸摸的把青鸟藏在衣袖中带回了房，那青鸟一落地，嘴里说着人话，前一句是紫薇帝君说的，“你合该给涪陵一个解释了”，后头跟着的便是顾十里的话，十分的不中听，本君与他几万年的朋友，他张口就是句狼心狗肺，本君大度不与他计较，而后转头问青鸟，紫薇帝君可再说旁的什么话了，青鸟点头，有句话帝君吩咐了，一定向你带到，本君摇着折扇问：“什么打紧的话这么重要”，小青鸟张着一张小嘴道：“帝君说，青鸾你既已同司文星君再一起了，就莫要再辜负他了”。本君越发不解了，这话又是从何而来，本君五千年前才见的司文，连手都没碰过就被踹到了天河里，怎地就辜负他了？小青鸟见我不作声，开口劝道：“苏先生与天上的麻姑不是交情甚好嘛，你的事她定然是知道点的，不若等麻姑那天送酒来，苏先生问上一问”。小青鸟说的有理，不过麻姑一时半会也来不了，不若我去找她得了，顺道再捎两壶好酒回来。于是乎本君当夜就驾了云彩回了天上，麻姑在酿酒，见我摇着折扇大踏步的跨门而来，见鬼似的盯了老半天，“怎么，不欢迎本君到访”，麻姑一愣，反应过来接话道：“欢迎是欢迎，只是不知是什么风把你从来了”，“东南西北风呗”。麻姑一嗔:“就你嘴贫”，说罢便引了本君与桃花树下坐下，童子们机灵，知道贵客盈门，便端来了好酒。“今日不是来吃酒的，向你打听个事？”，她秀美一挑道：“天上地下，还能有你青鸾不知的事？”而后神色狡黠说：“你且说来听听”。本君拿了扇子遮了半边脸问：“这万八年来，我可是辜负过什么人？”麻姑一听，也不顾左右童子，哈哈大笑起来：“你辜负的人可多了去了，怎么着旧情人找上门了？”，“我同你说正经的，你莫要再打趣我了，我且问你，天上的司文星君你可还记得，就是那个顶美顶美的人儿”。麻姑道：“自然是记得的”，“我是不是同他也……也有过一段尘缘？”麻姑接话道：“是有过这么一会事，你不提我还真忘了，不是我说你啊！你那时候也贼不是个东西了，这孩子被你伤的可不是一般的惨，今后你且积点德罢，给他留条活路。”而后本君惊得手中折扇都落在了地上。“你怎么不早些告诉我”，麻姑淡然道：“你也没早问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