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二个年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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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个年头
迈克罗夫特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一楼的窗户里没有透出灯光。他的父母早就睡下了，但夏洛克还醒着。他独自坐在一楼的餐桌前，正对着大门，以及推门而入的迈克罗夫特。桌子上铺满了零散的笔记和细菌培育盘，遮掉了母亲选的那块桃粉色桌布。夏洛克坐有一搭没一搭的摆弄着自己的显微镜，大半张脸都隐没在黑暗里，只有显微镜片折反射出的荧光，映了一抹在男孩的颧骨上，一片冷冷的白。
黑灯瞎火的他这是在看什么看？迈克罗夫特心想，但是没有说出来，脑内刷过一片“弟弟的智商今天也令人堪忧”和“我就静静地看你装逼”的弹幕，然后伸手打开了客厅的壁灯。
夏洛克拧起眉，浅色的眼睛微微眯起来，目光像刀子一样扎在迈克罗夫特脸上。
迈克罗夫特对他说：“妈妈要是发现你在熬夜，肯定会没收掉你的实验器材。”
夏洛克没有上钩：“你不讨厌她。”他突然说道。
迈克罗夫特不可置否挑了挑眉，走向楼梯。
男孩儿的声音却追了过来：“你不讨厌她，迈克罗夫特。你竟然不讨厌除了你自己以外的另外一个人类——另外一个女人。”
“恭喜你，我的弟弟，你终于在全世界都意识到这件事情之后的第三个月发现了这个事实。”迈克罗夫特停下来，朝对方露出一个微笑：“你别忘了，我与你不同——我从未立志要终生都做一个处男。”
仿佛突然对实验失去了兴趣，又或是对迈克罗夫特所表现出来的讽刺感到恼怒，夏洛克突然推开了手边的显微镜，露出一个笑来，三分费解七分讥讽：“你不会也被她的外表给骗了吧，迈克罗夫特？难不成你以为她是一个娇柔可爱的小姑娘？看到蜘蛛就会尖叫的那种？”
夏洛克飞快的语速逐渐慢了下来，语气里的讽刺却半分不减：“她可不是一般人，你的那位希尔维娅·罗切斯特小姐。你见过她被打的时候的样子吗？她那副样子可以让任何人屁滚尿流的离开，你真该看看。她不像个女人，不，别说是女人了——她根本不像一个人类。”
迈克罗夫特终于扭过头，看向他的弟弟。
你根本就不了解她，不像我一样了解她，夏洛克浅色的眼睛里明明白白的这样写道。
男孩儿的嘴唇绷成薄薄的一条线，肩膀处的肌肉紧绷着，竭力撑起足以与兄长匹敌的气势。他最近开始飞快的长高，不知不觉中脱去了婴儿肥，浑身上下都是棱角。但是在迈克罗夫特看来，他永远都是那个矮矮胖胖的、被别人抢了糖果会忍不住眼中泛泪的小不点儿。
“别这样看着我，夏洛克，希尔维娅可不是一块糖果；你掉再多的眼泪妈妈也不会让我把她让给你。”迈克罗夫特说着，终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的天，你要是真的那么想见她，只要给她写一封邮件就行了。她肯定会回复的。”
有一瞬间，夏洛克露出了被雷劈的表情，看上去愤慨难当，恨不得从窗户里跳出去——但是他没有反驳。
“晚安，夏洛克，晚睡的孩子长不高。”见状，迈克罗夫特和颜悦色的说，转身走上楼梯。
他的确不了解希尔维娅。
但是没关系，时间还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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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迈克罗夫特和希尔维娅有了第四次，第五次，第六次约会。
然后是第七次，第八次，第九次。
第十次，第十一次，第十二次。
逐渐的，他们开始一起去上早课——起初迈克罗夫特会带着两杯咖啡到希尔维娅的单身公寓楼下等她；后来，他会被女孩请进家里，与她一起在厨房里烤吐司、煎鸡蛋，互相给对方的拿铁拉花，然后急急忙忙的奔向各自的课堂。
他们时常并肩走在校园里，或是寻找样式独特的建筑、鲜有人知的小巷，或是寻找一片阳光充足、温暖干燥的草坪，好让他们就着阳光吃完那个难吃但是低脂的黄瓜三明治。他们有时候谈论哲学，有时候谈论物理，有时候谈论天气，有时候什么都不说。
更多的时候他们忙于自己的研究，好几天都没空坐下来好好聊天。那种时候，迈克罗夫特会抱着厚重的法理学课本和《中东政治发展前景》从法学院绕远路回家，途经芭蕾舞社和物理实验室。希尔维娅本科毕业的第二年就开始带与自己一般大的本科生，整天泡在实验室。
回想起来，迈克罗夫特总是记得她穿着白大褂，架着一副粗框眼镜，在比自己高半个头的本科生之间穿梭的样子。
偶尔，仅仅是偶尔，迈克罗夫特会撞见刚从芭蕾舞房里走出来的希尔维娅。那时候她身边往往跟着好几个高挑又明媚的姑娘，她们往往都还没换下闪闪发亮的芭蕾舞裙，随意披着件夹克就出了门，芭蕾舞鞋随意挎在手臂上，一边叽叽喳喳的互相说笑，一边懒洋洋的解开紧束成髻的长发。
希尔维娅总会注意到他，然后冲他浅浅的微笑。她的眸子微微眯起来，被阳光染成金色。
她会挣开自己的同伴们，像一块绸缎方巾挣开少女的手指。她像绸缎一样轻盈，在阳光下散发着柔和的光。她会走向迈克罗夫特，仰头叫他的名字，仿佛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们会一起走完剩下的路程，有时候一起吃晚饭，有时候在路口分别。他们有时候谈论芭蕾，有时候谈论晚餐，有时候谈论政治，有时候什么都不说。
他们从未向对方吐露过自己的过去，也从未谈论过未来。
他们甚至从未向对方说过‘爱’这个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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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希尔维娅相遇后的第二年，迈克罗夫特以全学院最高的分数毕业。
毕业典礼过后，在法哲学教授的盛情挽留下，他申请了牛津的法学硕士，并且很快就拿到了录取通知书，外加一份全额奖学金。其实迈克罗夫特没必要留校——大学理应只是他的一块跳板，硕士学位对他来说更是可有可无。但他还是留下来了。
在留校的一年里，他不仅读完了自己的硕士学位，还熟练地掌握了阿拉伯语和韩语，并且收到了MI6抛来的橄榄枝。
于是，在二十二岁那年，迈克罗夫特决定加入MI6。
希尔维娅的人生轨迹却没有丝毫变动。她继续留在牛津做研究，从十四岁到十八岁，似乎完全不知疲倦。
迈克罗夫特没有刻意向她提起自己新的职业方向，希尔维娅也没有过问。
在课业结束之后，迈克罗夫特在牛津停留了一个月。他有很多很多时间与希尔维娅待在一起——他们一起做甜点和意大利面，一起手挽手走在街上，一起在叹息桥下徘徊，一起读《哈利·波特》。与此同时，迈克罗夫特慢条斯理的收拾好自己的行李。
六月中旬，他独自前往伦敦。
希尔维娅推掉了一个研讨会，到火车站去为他送行。
他们像普通情侣那样拥抱，亲吻，然后分开。
当时他们都太年轻，又全然缺乏经验，以为所谓的爱情就是这么一回事儿，风花雪月，你一招我挡一下，轻飘飘的，脚不沾地。
他们都没意识到哪里出了错。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二个年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