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甜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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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萱推开仿古的木质店门，一眼就瞧见了坐在大堂中央的肖以茗与何畹彤。肖以茗正一手端着茶盏，不知道对何畹彤说了些什么，惹得她浅笑轻颦。
看来畹彤今天的心情不错。欧阳萱转身合上门，缓步向她们走去。
“难得见你们一起来茶室啊。”
听见室内传来另一人的声音，何畹彤这才察觉到，不知何时茶室里多一个人。她连忙站起身来，对着欧阳萱问好：“萱姐，早。”
欧阳萱走到她的身后，轻按住肩部让她坐下。顺着这个动作，欧阳萱轻轻倚靠在何畹彤的身旁，双手搭放在她的肩头，杏眼含笑。侧转过脸，欧阳萱带着调笑的语气对着坐在一边喝茶的肖以茗道：“以茗，你刚才对畹彤说什么呢，让她这么开心？也说来让我听听啊。”
肖以茗轻抿一口淡茶，对上了欧阳萱的双眼，复又移开视线看向何畹彤，露出神秘的微笑。她摇了摇头，并不回答欧阳萱提出的问题。
而在一旁的何畹彤却红了脸。刚才她们在闲聊着日常，突然，肖以茗戏谑地对她说：“畹彤，最近你的厨艺越发精湛起来，家务也做的更顺手了，看来你很有做贤妻良母的潜质啊。但是唯一不足的是，你对我的管控稍显严格，如若让司晨瞧见了，肯定会笑话我妻管严的。”
何畹彤满腹委屈，她那是为了她的身体着想好不好。不然自己何苦到处搜寻研究食谱，又每日泡在厨房里为她去做营养餐？而且，以茗她开的玩笑越来不着边际了，妻管严这个词，她竟也能说得出来。她们之间，是用不了这个词的吧……
欧阳萱的目光在她们的身上徘徊着，两人的动作和反映皆尽收眼底。她嫣然一笑，分花拂柳的离开大堂，向后方的办公室走去。
待她放好提包，再次走进大厅时，肖以茗已经起身准备离开了。
“以茗，怎么这么快就要走？”
肖以茗点头解释道：“嗯，我上午有课。刚才只是陪畹彤一起来店里，见时间还早就先坐了一会儿。”
“好的，那中午来店里，我们一起吃个饭吧。”
微笑着答应下来，肖以茗将目光转向一旁的何畹彤，轻声软语：“畹彤，那我走了。”
“好，路上小心。”
目送她推门离开茶室，何畹彤却一直站在那里。欧阳萱拍了拍她的肩膀，“不要看啦，人都走了。再过几个小时，中午不是就又能见到了么。”
“萱姐你别取笑我。”何畹彤脸上泛起一片红霞，侧身闪过欧阳萱的身子，快步向堂内走去。
正是秋茶上市的季节，这几日，茶客们为着能品尝到新烘制的佳茗，纷纷来到这里。茶室也因此客聚如潮、频频客满，这可累坏了欧阳萱。虽然店里的员工都没有闲着，但接待一些重要客户还需她亲自上阵，所以难免顾及不到店中细节。幸得今日有何畹彤在，虽然她依旧忙得抽不开身，但比起以往总觉得要轻松了不少。
何畹彤站在柜台前，停下手中正忙着的事情，接起了一旁闪烁不停的电话。听筒那头传来肖以茗的声音，她略带着歉意的说：“对不起啊畹彤，今天临时和王老师调了课，中午需要在办公室里根据他们班的进度稍微准备一下，就不去店里和你们一起吃饭了。帮我向萱解释一下。”
担心她又不吃饭亏待自己的身体，何畹彤急切的寻问：“那你午饭怎么吃？”还未等那头的肖以茗出声，便又接着道：“那我买了给你送去吧，你现在已经下课了么？店里这会儿有点忙，我可能晚点才能出去。”
肖以茗听着电话那端传来关心急切的话语，心中升腾起一片暖意。她宠溺的轻笑道，“畹彤，你不用担心，别忘了我有饭卡，是可以在教师食堂吃饭的哦。”
“可是……”听她这么说，何畹彤稍微安下心来。只要她按时吃饭就好，但是教师食堂的饭菜质量也不好吧？不知道以茗能不能吃的习惯……何畹彤的内心又开始担心起来，但是她忘了，在自己穿越之前，肖以茗一直是在学校食堂用餐的。
“好啦畹彤，那就这么说好咯。我一定按照您的指示按时吃饭，你就不要担心了。不过，店里这几天的确挺忙，辛苦你们了。你和萱注意休息，我下午的课程结束后就立刻去茶室帮忙。”肖以茗站在走廊的落地窗边笑着说。这时，走廊的尽头响起了上课铃声，她温柔的对电话那边的人说：“我要去上课了，就先不说啦，晚点见。”
挂了电话，何畹彤的心里隐隐觉得失落。她愣愣的盯着手机屏幕的时间，明明才分开两个小时，为什么自己就这样迫切的想要再见到她？
下了课，肖以茗依旧微笑着同学生们告别，才在最后离开了教室。她回想起刚才何畹彤在电话里明显关心的话语，心情变得愉悦起来。来到她最喜爱的绿荫小径走了几圈，肖以茗这才缓缓向教师食堂走去。
随意点了几个清淡的菜式，肖以茗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细细的吃着。正午的阳光，绵延柔软。阳光透过窗子斜洒在桌上，清新的气息混杂着饭菜的香味在空气中散发出暖暖的香。肖以茗不再看向窗外，打开手机插上了耳塞，听着那里传出的舒缓音乐。
婉转舒缓的钢琴与不同的乐器交汇着，肖以茗跟随着耳中传来的细腻轻缓的旋律，就像看着一部温馨感人的电影。浪漫的琴音混着午后明媚的阳光，缓缓浸|润着她的心田，那种细腻的感觉，触碰着她内心最柔软的那一部分，牵扯出她久未出现的悸动。
A Day With You……
肖以茗上扬起嘴角，她放下手中的筷子，滑动着手机屏幕。看着那张她与何畹彤合影的背景，心里回想起与她相处的那些细腻与温暖的情绪，缓缓吐出：“与你相伴……”
室内灯光昏暗，武沫眼神中闪烁着迷离的神色，独自坐在吧台边的高脚座椅上对着玻璃杯中的褐色液体发呆。
这是一家幽静雅致的清吧。由于还未到开业时间，偌大的厅内就只有她一个人。室内放着忧郁伤感的纯音乐，吧台的灯光从她的头顶映射下来，看不清她脸上的模样。
把|玩着手中的玻璃杯，武沫仰头将杯中的Long Island一口喝下，冰凉的感觉顺着咽喉缓缓滑下。她摇了摇头，晃着杯中的冰块，微笑着轻嗤：“小七，你能换种烈性点儿的酒给我喝么？”
吧台后，站着一个身形纤长的人。乌黑柔润的短发，白|皙的肌肤，配着阴柔清秀的面孔，从侧面看，竟让人分别不出她的性别。
“你都已经喝了多少杯了？”那人摇了摇头。从她发出的声音听来，可以断定她是个年纪不大的女生。小七静静看着有些醉意的武沫，清澈的嗓音带着些许担忧：“沫沫，你别喝了。”
“呵……”武沫将杯子摆在台面上，在两只手之间无聊的滑动着。“喝酒嘛，就是想要开心，你这么管着我，让我怎么开心？”
小七停下手中正在擦拭杯子的动作，转身看向她。从她的方向看去，武沫的侧脸忧郁哀伤，让人看着都觉心疼。
“阿武他们不是在那里调试乐器呢么，想要开心的话去唱一首不就好了。反正你也算主唱。”小七对着武沫，冲着舞台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
武沫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放下手中的玻璃杯，她慵懒的伸了个懒腰，“好久没有唱歌了，那就玩玩吧。”
阿武见武沫缓步向他们走来，吹了个口哨算是打了招呼，“沫沫今天准备唱什么？”
“还是老样子吧。”武沫双手插在口袋里，扶住支架调整话筒，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她）不爱我
牵手的时候太冷清
拥抱的时候不够靠近
他（她）不爱我
说话的时候不认真
沉默的时候又太用心
……”
迷离低沉的嗓音透过话筒传了出来，小七僵住了身体，抬起头看向坐在高脚椅闭目唱歌的武沫，眼神中的情绪复杂。她摇摇头，暗自叹了口气，便转身去做自己的事了。
武沫闭着双眼，往事的一幕幕又在脑中闪现了出来。
这是一个很老套却又很现实的故事。那个时候，武沫刚与前任女友分手，心情郁闷到极点。她独自坐在吧台边，一杯杯向口中倾倒着杯中的烈酒，希望能麻痹自己的神经。
“靠，怎么那么吵！”武沫重重的将杯子卡放在吧台上，情绪有些激动。那时候，她还只有二十岁左右的样子，性格张扬。周围吵杂的环境让她变得十分暴躁，连杯中的烈酒都压抑不住心中的那团恼意。
她蹒跚着脚步，跌撞着拨开人群走到了舞台前。一把推开正在唱着摇滚的主唱，武沫带着些许朦胧醉意，对着话筒说：“Everybody，总是听high的歌曲精神也会累，下面我就为大家带来一首歌换换心情吧。”
被推到一旁的乐队主唱愤怒的看着她，而原本在舞池跟随着嗨歌舞动着身体的男男女女也都对着她发出了嘘声。
武沫抓出裤子口袋中的钞票，一把甩在了键盘手的键盘上，邪魅一笑，“这样可以么？”
乐队的人看着她拿出的钱，面面相觑。这个数字，是他们一周赶场子都不能赚到的。键盘手在队长的示意下，一把将钱塞进了口袋，“你要唱什么歌？”
“他（她）不爱我。”
音乐很快响起。武沫闭上双眼，慵懒低沉的嗓音配着歌曲的旋律缓缓传至酒吧的每一个角落。舞池内原本嘘声一片，在她开嗓的那一刻，全部都变得安静起来。一曲终了，武沫睁开眼睛，眼神清澈透明。她扔开话筒，双手插着口袋向自己的座位走去。台下的观众还都没有从哀伤的旋律中缓过神来，直到乐队重新换上了一首DJ歌曲，才又随着节奏律动着身体。
随意的晃到座位上，武沫准备喝掉杯中的酒就离开，却发现一旁的座位上不知何时坐着一个泪流满面的女人。
“怎么，听我唱歌好听到哭了？”武沫打量着眼前的女孩，她白净的面庞上施着淡妆，配着一袭素白蕾丝连衣裙，一看就不是经常来酒吧的那类人。
那女孩听见身边有人对自己说话，连忙抬手擦干了脸上的眼泪。她侧过脸对上武沫的眼眸，竟发现那人是刚才在台上唱歌的人，没好气的道：“你少自恋了，谁听你唱歌听哭了，我刚来好不好。”
武沫轻笑，“好好好，那你是为什么哭呢？总不能是你泪腺发达没事哭着玩吧？”
女孩的脸色又变得暗淡起来。过了一会儿，当武沫以为她不再想搭理自己准备离开的时候，才听见她低沉的声音：“我失恋了，就在刚才。”
“嘿，那么巧，我也失恋了。”武沫对着她，露出好看的笑容。
就这样，武沫与她认识了。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她发觉自己爱上了这个女孩儿，但她却是个直女，对LES的世界一无所知。武沫留在了她的身边，始终以着朋友的身份默默的为她付出，看着她身旁换了一个有一个男人。她以为自己可以一直以这样的身份陪着她，只要她幸福，就可以了。
直到有一天。她被夺去了处子之身后，又被那个男人狠狠抛弃。武沫彻底愤怒了，她不顾她的阻拦，找了很多人狠狠地修理了那个男人。她下的手很重，像是为了发泄自己心中长久以来的所有的愤怒，也是为了教训他不该伤害自己最心爱的女人。那一天，武沫抱着她，相拥而泣。
她陪伴着她度过了那段最难熬的时期，让她忘记了那男人给她带来的伤害。但是，她对她的感情就像是即将破茧而出的蝴蝶，越来越难以压抑。终于，那些蝴蝶冲破了层层包裹飞了出来，武沫向她告白了。那女孩先是十分惊讶，却在武沫的呆愣中点头答应了她。
在一起的日子总是甜蜜而美好的。武沫深深的爱着她，倾注自己了所有的感情。她甚至想，这一生，只要与她长相厮守，便足够了。她们在一起七年，却终究抵不过现实。
她对她说，对不起，我要去结婚了。
她对她说，我还深爱着你，但是我没有办法。
武沫终于还是放开了她的手。她不忍心让这个自己深爱着的女人痛苦的在自己和家人之间作抉择。武沫参加了她的婚宴，远远地看着她站在新郎的身边露出不自然的微笑，心口麻木到感觉不到疼痛。
她扫过台下满座的宾客，忽然发现了坐在远处的武沫。当与她对视的那一刻，她哭了。众人皆道新娘子是喜极而泣，只有武沫知道，她眼泪中的含义。她没有哭，一直保持着微笑，她要让她记住自己的笑脸，要让她记住她们在一起的最后时刻。
武沫离开了那个城市。和她一起走的，还有酒吧里被她推开的那个叫做小七的乐队主唱。这么长时间，她和小七早已混成了死党。在她向她告别时，小七立刻收拾行李，对着她说：“正好姐们儿也不想在这里待了，我和你一起走，我们一起去闯天下。”
临上飞机前，武沫给新婚燕尔的她发了一段音频。那是她们在一起时，她最喜欢自己唱的一首歌——《他不爱我》。闭上双眼，眼前闪现出她听自己唱这首歌时脸上的甜美笑容，耳边似乎还盘旋着她撒娇的问自己会不会一直爱她的话语。武沫抽出电话卡扔进了机场的垃圾箱中，向冲自己微笑着挥手的小七走去。
“他（她）不爱我
尽管如此
他（她）还是赢走了我的心
……”
一曲终了，武沫睁开双眼，眼神再次恢复成清澈明亮的样子。酒不醉人，人自醉。这首歌，是她和她的开始，也是她和她的结束。她以为，换了一个地方，时间可以治愈一切。
但那些，都只是她以为。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甜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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