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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第十五章第三节 ...

  •   两天两夜过去了,叶嘉利仍是没有苏醒。第三天的一早,所有人便因艾尔所说的两至三天聚集在谢志凡与叶嘉利的卧室内。果然如艾尔所料,午后温暖的阳光下,随着清风飘送的淡雅百合清香,长长的眼睫终于在众人的期盼下张开。
      正如每一次长久沉睡后的清醒,首先映入眼帘的必定是谢志凡近在咫尺的一脸倦容。可这次不满足的心在看见他后仍急于去搜索另一张应该也是熟悉的脸。在视线扫过床边所有人的脸再回到他身上时,清醒的神智才清楚方才茫然的心找的是谁。
      “尔呢?尔在哪里?”
      着急地撑着床在他的扶持下坐起来,环视周围的人都没有找到答案后,拨开谢志凡的手要下床。
      “她正过来,你不要乱动,她说了,你的身体在短期内会很虚弱。”
      压着她的肩不让她起来,心中因她的举动有了怪异的感觉。
      清醒后的她找的第一个不是他,而是艾尔;两天前为了救艾尔,她可以放弃自己好不容易争回来的性命,遗忘他们间的承诺;现在又是因为她,竟然连自己的虚弱、他的阻止也不理。如果不是他清楚艾尔只是她的姐姐,如果不是两人都有了丈夫,他绝对不会让她们再见一面。
      “尔没事吗?她真的没事?凡,你不要骗我!”
      没有发觉他阴沉的脸色,叶嘉利一径抓着他的手追问。
      他是不是该告诉她,再问下去,有事的人将会是她?
      “斯!”
      可是这时,门口传来的声音替他解决了麻烦,让他不必继续犹豫该如何回答她的问题,也让他怀中的身体立刻倾向另一个拥抱中。
      “尔!”
      看着两个一摸一样的人抱在一起,而两个人同时拥有的又都是叶嘉利的脸,所有人都觉得感动虽有,可异样感更甚!
      叶嘉浩与她虽是双胞胎,可两人的样子并不十分相像,甚至陌生人并不一定会认为两人是兄妹,因此对在场的人而言,从未想过有看见这个画面的一天,如今却真真切切地出现在面前。
      同样,面对现在的情景,叶嘉利也感到十分不可思议。两年多前艾狄告诉她尔死了时,她也曾怀疑,可掉入宇宙黑洞的人是没有生还的例子的,而且连证据也无从搜寻起,最终只能接受这个让她万分心痛的“事实”,没料到还有能看见她站在自己面前,与自己拥抱的一天。
      “尔,怎么会这样?狄不是说你掉入黑洞,已经死了吗?为什么你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连串的问题全是她心中难解的疑问,只有艾尔一人能解答。
      “斯,所有的经过太长,我现在只能长话断说了。要不雷他很快就会来接我走……”
      “雷?”未曾听见她口中出现这个人名,不禁细问。
      “雷就是卡帕雷•安迪尼奥。”
      “安迪尼奥家族的人,是‘莫落’的王子?”
      这下不禁让她更为震惊。艾尔怎么会和“莫落”的王子拉上关系?!
      “对!那次我也以为我掉下黑洞,绝对是没救了,没想到当时率军队在离黑洞更近地方操练的雷救了我。当时我也受了不轻的伤,加上和他回‘莫落’后,他一直把我软禁在卡叠罗宫里,所以我没有办法通知任何人。后来,我和他正式结了婚——你先别问,听我说完——婚后没有多久,我生下了菲迪诺。雷为了完成我的心愿,陪我去‘亡陵’。可在那里,知道真相的我也身染奇怪的毒,根据记载只有圣女把她的魔力全部传到我身上,才能清除。我知道那等于要你死,可雷却趁我不注意时把我送了来,所以才会有你看见的那一幕。斯,对不起,是我让你现在的魔法全部耗在我身上。”
      “没事的,尔,对我来说,恢复魔力只不过是几年间的事,你不用担心。”
      听着艾尔的话,在所有人以为她必定会激动地落泪时,却只有叶嘉利红了眼。谢志凡奇异地看着绝对比她坚强许多的人,没发觉自己的专注让看向他的叶嘉利瞬间闪了神。
      “尔,你刚刚说的真相……是什么?”
      收回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叶嘉利调整心情,先问清楚刚才最让她的心擂动的词。听到她的问题,艾尔也立刻激动地抓着她的肩。
      “斯,诅咒没有了,不存在了!又或者说,你最担心的那一部分永远不会实现!”
      她的话成功吸引了所有人高度的注意力,可却让一向对诅咒深信不疑的叶嘉利反应不过来。
      “什么叫不存在,没有,不会实现?尔,我听不懂你的话……”
      “利利,你不要作声,让她说!”
      听到这里,连谢志凡也忍不住拉着叶嘉利的手臂,示意她别再开口。着急的话带有些许喝止的语气,一下子把她斥愣住。
      “你还记得娜馥吗?弗吉恩,那个第四王国的创始人,也是‘艾尔菲斯’第一百四十七任护国圣女,传说中把所有的亲人关在宫殿内烧死后便不知所踪的第二个被诅咒者。我在‘亡陵’找到她的尸骸和一段她写下的文稿。原来当年的她本也想把自己烧死在大火中,可她不甘心自己的一生就按着他人的摆布所走,于是去了‘亡陵’,用她的力量破解了诅咒的一部分。如咒语所言,被诅咒的人仍是会体弱多病,以及其他一大部分都保留下来,可却不会再是‘世人之祸’。只要付出真诚的爱,便能得到祝福,便能拥有美好的人生。所以,你关心的人根本不会因你而死,因为咒语的这部分已被解除,你懂吗?”
      “你说的是真的吗?”难以置信的她愣了许久,才讲出那么一句,又接着直摇头。
      “不,没可能的!奶奶、外婆、盈姐青姐,还有孤儿院中的人全部都是最好的例子,诅咒又怎么会已被解除?”
      “利利!”喝止她一味把所有的过错都往自己身上揽的话,谢志凡扳过她的肩,让她面对自己。
      “那些全都是巧合!巧合,你懂不懂!你奶奶和外婆都是年事已高的人,而其他的人,与其说因你而死,倒不如说是商罗一手设下误导你这样想的布局。只要艾尔说诅咒解除,就是已经解除了,毋须再多想。”
      “对啊,斯!难道你认为我也会骗你吗?”以笃定的微笑获取她的信任,与她垂泪的脸形成鲜明的对比,让谢志凡再次对她投以异样的目光。
      “可是,即使那些不算,还有小时的车祸,以及我弟弟的死……”
      “叶嘉利,你要我说多少遍!那些都与你无关,为什么你总认为所有事情都因你而起?你以为你真的有那么大的能耐让全世界都绕着你转吗!”
      直呼她名字的喝斥及在不知情的人耳中听来带有轻蔑的责骂,把她的眼泪也喝止住,脸上更是被他拭泪的手略嫌粗暴地弄得又红又痛,心中不由得再浮起他看向艾尔的奇特眼神。
      是否……连他也开始对这样的她感到厌恶?
      “斯,你弟弟的夭折只是意外,至于那一次车祸,将心比心,如果先发现有不妥的人是你,必定也会不顾一切地保护叶嘉浩,对不对?”
      看着仍是以温和的微笑安慰自己的艾尔,眼中没有一丝的不耐烦,溢满的是自信与坚韧。一丝酸涩感在心中泛开,她清楚自己向来能吸引其他人目光的,只有那张倾国倾城的脸蛋。可当拥有同样一张脸的艾尔与她并肩站立时,更引人注目的,必定是艾尔自信的风采吧!想必,他形于外的气势与艾尔也会更加相配……
      “可是……”脑海因心中泛起的念头而无法组织更多言语反驳。
      “没有可是。”赵冬妍截过她的话,走到她面前跪在床边,从谢志凡手中拉过她的手。
      “利利,我从来不知道那一次的难产会让你记忆至今。也许是你也发现了,从那一次以后我在有意无意地让你少和嘉浩他们接触,甚至在车祸后,把他们都送到寄宿学校里去,只留下你一人在家中。那两次的事故,让我对诅咒更加深信不疑,是不是这样的我对你产生很深的影响,让你连今天的事实也不愿意相信?”
      再拉起她的另一只手,渐渐让她靠近自己,赵冬妍用心感受着从不曾与她有过的如此亲密的接触。
      “在我告诉志凡诅咒时,他义正词严地跟我说过一番话,让我渐渐明白,一万多年以来,与其说诅咒推动了后世悲剧的发生,倒不如说是相信诅咒的人让悲剧一再地发生。正如志凡所说,以我对你的所作所为,即使你真如娜馥他们那般对我报复,也是我自作自受,半分怨不得人!还有,假若娜馥的父母待她能像对着普通的儿女一样付出真心与关怀,而非最终因惧怕诅咒而先对她动杀机,又怎么会造就让一切灭亡的悲剧?娜娜公主的诅咒,与其说是要后世的人与她同悲,倒不如说是要每一对父母牢记,只要是自己生下的儿女,就必须为之负责。这才是诅咒的真谛!”
      说得头头是道的话说服了所有人,也成功让她的心防松懈下来。
      真的是如此吗?诅咒的用意只为了让所有人疼她爱她,而非视她如同恶魔般避之唯恐不及?那么她这些年来走的岔路,对他的避而不见都成了些什么?
      “利利,你能原谅我吗?原谅愚蠢的我一直看不清事情的真相,不公平地待了你那么多年,从来没有尽到做一个母亲的责任。你能原谅我吗?能吗……”
      心被赵冬妍的话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从未想到竟有一天她会跪在自己面前祈求自己的原谅。
      如果……如果诅咒已不存在,那是否也意味着,即使她不原谅她,选择恨她,也仅是她们两人间,或是她与叶家人间的问题,不会危及更多人的性命?
      她可以吗?可以吗?
      “我……从来没有恨过你,没有恨过任何人。还不知道诅咒的时候,我以为是我的病让你们对我日益远离,所以一直对自己说,一定要好好读书,记着奶奶的话,养好自己的身体,即使不能为你们做些什么,也一定不能成为其他人的负担。直到……在‘艾尔菲斯’,尔告诉我一切,我才明白无论我多么努力,你们都不会有接受我的一天。可是,我仍是没有恨任何人,因为是我拥有这样的命运,才会让其他人那样待我……”
      “利利,你怎么会这样想!”赵冬妍终于忍不住心痛,把她抱入怀中。“你的命运是我的过错,对你造成伤害也是我的过错,甚至让婆婆对你说出那一番话,令你日后为叶家吃了那么多苦,也都是我的过错!所有人里,最无辜的是你,可遍体鳞伤的也是你,怎么还能让你如此自责!”
      “妈……”
      赵冬妍声嘶力竭的痛呼声也让她动容,伸手抱着她的背,同样的称呼注入了以往没有的感情,看得众人感动之余也觉欣慰。
      “我一直都知道,也许没有叶家,不会有我那么多年挫折的生活。可是,没有叶家,也不会有叶嘉利这个人存在。没有疼我爱我的爷爷奶奶和父母,也没有许多对我照顾周全的兄姐,更不会有爱我至深,对我呵护备至的丈夫。正因为有你们,才能多年来一直照顾我的病,关心我的生活。假若我只是一个贫穷人家,或者普通人家的小孩,可能早已因为家人无力负担我的医药费而夭折,根本不会有今天仍健健康康坐在这里的我。我不能因为我所受的一点点伤害而抹杀你们养我育我多年的恩情。这些我一直都懂!”
      她的话听得所有人万分心痛,内疚更甚。他们为她所做的,连她话中的万分之一都没有!可她能把这些话说出口,也意味着叶家最大的心结终于因此而解开。
      “王妃殿下……”
      动人的哭泣声中,突然插入了一声不协调的称呼,随着两阵黑色旋风过后,那天曾出现的两个身着黑色盔甲武士出现在室内。
      “三天的期限已到,少主在外面等候你启程回‘莫落’。”
      室内的人经过近一段时间与不同人的接触,已没有因突然出现的人而受到太大的惊吓,反而是叶嘉利反弹性地把所有人往身后护。
      “黑甲兵?你们在地球干什么?”
      抬手拭去脸上的泪痕,不把自己柔弱的一面呈现在其他人面前。
      “我们是奉少主之命……”
      “尔,你究竟要不要走!”
      两个武士的话还没讲完就被从房门外走进来的高大身影打断,此时的卡帕雷仍是一身银色盔甲加绣上独角兽的黑袍,只是面上多了一个银色的面具,遮住面部上半截,长发束在背后,腰间也挂了一把套在黑色剑鞘里的长剑。
      “尔不会再跟你走!”
      迈步下床想把艾尔也护到身后,不料虚弱的身体反而要艾尔与谢志凡一人一边扶着她。
      “艾斯,你以为今天的你还能斗得过我吗?”话仍未说完,手已迅速抽出腰间的剑,晃着银光的剑尖本要指向叶嘉利,最终却只停在挡在前的艾尔眉间。
      “放下剑,否则我不会跟你回去。”
      僵持的场面最终在剑入鞘后缓和下气氛。艾尔回过身,将叶嘉利一直抓着她衣袖的手也放在谢志凡掌间,托付意味深浓地对他说:“以后,斯就靠你照顾了。你一定要好好带她。”
      看着这张熟悉的脸对他讲着永远不会是利利的对白,异样感又在心中升起,想别开的眼因忆起方才的情形,也忍下来回了她一个感激的眼神,而艾尔看他的眼也似有了不同。
      “尔……”把一切都收入眼内的叶嘉利此时也顾不上莫名的心酸,只抓着艾尔仍握着她的手不愿松开。
      “你一定要走吗?”
      艾尔强行从她手中抽回指掌,像长者般地拍了拍她的头,顺着黑亮的发滑至脸颊,替她拭去又溢出眼眶的泪。
      “菲迪诺还在‘莫落’,我非回去不可。你放心,我会没事,有空时还会来地球看你……”
      没说完的话因卡帕雷上前拉开她仍在替她拭泪的手断掉,试了几次仍挣不开后便放弃,趁身影随同他消失前说出最后的话。
      “斯,你一定要保重身体,记着我对你说的话,知道吗……”
      “尔……”
      在谢志凡的搀扶下跌撞地跑向模糊的人影,伸手刚要触上还隐约能见的身体时,卡帕雷、艾尔以及那两个武士就像从未出现般消失在室内。
      谢志凡楼回重心不稳的身体,任由她靠在自己胸前喊着另一人的名字痛哭,使了个眼神让其他人都离开房间,只剩下他们两人。
      在她的泪把他的衣衫浸湿了大半,并且她要大口大口地吸气以供呼吸时,谢志凡把她抱回床上坐着,从床边的柜子上抽出一大叠的面纸堆到她面前。
      “不要哭,你哭得丑死了!”
      与话语中的不耐烦不一样,他手中的动作极为轻柔,深怕质地柔软的面纸还是会擦痛她细致的肌肤。
      一个“丑”字让她的灵魂惊吓得一跳,倏地抬眼看他,连泪水也忘了要落下。
      他……说她丑!是她现在真的很丑,还是他已对她觉得烦腻的话语?
      被她惊惶的眼看得心喜,她的全副注意力终于又放到他身上。
      “不要用那样的眼神看我,没有一个正常的男人会认为自己深爱的女人哭着会必笑着好看!什么‘梨花带雨’,都只是存在于唯美想像的画面中。”
      丢开手中那团湿透的面巾,口中边低喃着,边以手轻触她眼下仍是被纸巾的粗糙磨得通红的肌肤,注意着她因痛感不自觉地躲避他的指尖。
      “你以前从不会动不动就流泪哭泣,结婚后却总是哭个不停。让别人知道,还以为是我在欺负你。”
      他不喜欢她流泪,不喜欢她哭,那么他是喜欢尔那自信的笑容吗?
      “凡,你觉得尔怎样?”
      抓着他弄痛她脸的手,不由自主地问出回旋在脑际的问题。着急于知道答案的心令她的手劲有点大,抓得他也看出她的专注与不妥。
      “为什么这么问?”
      本想不着意地拉开她的手,不料他的动作仍是让她发觉自己的失常,垂下眼不再直视他,在心中编织着掩盖心酸的理由。
      “因为……因为我和尔拥有一样的相貌,很多地方我们都很像……”
      “你们一点都不像!”渐渐能从她的神情语气猜到她在想什么,内心的喜悦不禁翻成汹涌的波涛。
      “艾尔是外柔内刚的人,看起来似乎很柔软,内心却比你坚强十倍百倍,起码不像你,动不动就流泪。”低头轻吻她仍有泪光的眼,因她闪烁的眼神笑意更深。
      “而你呢?打个比喻,就像冬季里一条刚被覆雪的河流。一眼看去,是松软的白雪,不知道雪下是冷硬的冰,更不知道冰下是比雪更易动的潺潺流水。每一次看着你为了保护他人把自己装扮得冷硬无比,我的心都会愈加怜惜你。”
      他的话,是在赞同艾尔,还是倾侧于她?他对她,除了怜惜,还有喜欢,还有爱吗?
      “那么……如果能让你选,你是喜欢尔多一点,还是喜欢我多一点?”
      “你为什么认为我会喜欢艾尔?”
      她终于问出内心的想法!虽然他也早已洞悉,可却想不懂,是他的什么举动让她能有这么大的误会。
      被他直点出自己的担心,叶嘉利红了脸低头。他会不会认为这么多疑的她很令人厌烦?
      “因为……你看尔的眼神,有点奇怪。”
      虽然她看不懂他异样眼神所包含的言外之意,不过她知道,对一个人有不同于常人的看法,就是注意那个人的开始。而艾尔,应该也是一个容易让人爱上的人吧!甚至……比她更容易……
      “我看她的眼神奇怪,是因为她是你能为她牺牲性命的人;是因为她是第一个清醒过后的你找的我以外的人;是因为你能为了她推开我的怀抱;还有许许多多你重视她甚于我的事实!”
      看着她难以置信地抬头,大眼中闪动着意外的光芒,似乎从未想过他有那么在意她的忽视。
      “也许我才是应该问你选择艾尔还是选择我的那个人!”
      手臂勒着她的腰把她举高成与他平视,并且使两人的身体契合地紧贴着,让她从他闪动着火焰的眼及身体温度的升高感受他的在乎。
      为什么她看不见,自己才是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的人,而非只有讶异几眼的艾尔?
      “我……我不知道……醒过来后我没有问你,是因为我第一眼就看见你在我身边。可是尔……我从来没想过还有一天,我能与她见面,所以在那一刻,我很害怕一切只不过是我的梦境,而不是事实。直到尔真的出现了,发现你们的眼神交流……”
      腰被瞬间勒紧,下唇也被对她言语不满的他咬了一口,只好改口道:
      “呃……是发现你看她的眼神,我才突然发现尔可能是一个更能吸引他人目光,更有资格和你在一起的人。毕竟,对其他人而言,我唯一的优势只有我的脸蛋,而尔却拥有这一样以外更多更多的优势……”
      这次,唇被不悦的他彻底封住,直把她吻得透不过气来才算惩罚完毕。完全想不懂自己有何地方惹他生气的叶嘉利,只能瞠着无辜的大眼看他。
      “你是非要把自己贬到地底下去任人践踏才安心吗?!”炽热的气息喷在她唇畔,天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忍耐力才让自己没下手把她掐死。
      拥有傲人的才智及惊人的美貌的叶嘉利,与面前这个自卑自弃的她根本无法让人画上等号。他也是在方才才知道,她的自卑不仅源自诅咒,还来自叶家人的忽视,她奶奶的“教导”,以及她长年累积的病。她是否知道,当她运用她的聪明才智解决问题时,那自信的光芒足以折服任何人的心?
      他心痛她的自卑,因为那源自她不幸的过去,让她对未来毫无把握,也不敢去把握。绝望的她看到的,从来只有前路的一片黑暗,而对未来没有希望的人,如何能期盼她相信自己的能力?可她也万不该认为她能吸引其他人的,只有她的美貌,对他犹其不应该!
      “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认为我是一个只看美色,不顾其他的浅薄之人?还是以为我是一个见异思迁、三心两意的卑鄙小人?你这是对我彻底的侮辱!”
      “凡……”更讶异的她直视他飙升的怒火,不知道应该讲些什么地才开口便被他打断。
      “住口!”感觉到怀中的身体因他的喝斥缩了一下,泪水又泛满眼眶,口气不但没有温和下来,反而愈加恶劣。
      “如果我眼中看见的只有你的美貌,我需要为了你等候八年吗?我需要为了你付上我的终身甚至生命吗?如果我不爱你,美人与性命相比,你猜我会选择哪一样!面对你,我根本可以只和你玩玩便足以对外宣称我拥有过这样的一个美人,何必和你结婚?还有,我何必为了你弄得自己断子绝孙……”
      颈项被她紧搂住,响在耳畔的哽咽声及落在肩膀的泪水让他把话打住。知道自己已说得太过火,这才稍微温和语调地哄她。
      “利利,我知道你对自己没有信心,可你也要对我有信心啊!我们那么多年的感情,一路走来经过那么多风风雨雨,你还对我们之间的爱情没有信心吗?不要说其他人,即使是与你拥有相同容貌的艾尔,在我眼中也比不上你的千万分之一。我说过,我爱你,只因为你是叶嘉利。无论其他人如何看待你,无论你日后成了多老多丑的老婆婆,我对你的爱都不会改变。”
      伏在他颈间的头不断点动,深怕频率稍慢便会让他感觉不到她的明了,她的诚意。她不是听不懂他所有的话语中爱她、宠她的含义,只不过她向来没有自信这样的自己也能得到他毫无保留的爱。现在,抛却所有禁忌后的她为什么还要对他有所保留?正如他所说,两人一路走来,所有的风雨都经过了,难道她还没有信心与他共同面对未来吗?
      即使她没有自信,也该对他有信心啊!
      从他项间抬起头,和着泪对他漾开一个必定难看至极的笑容,低声地道歉。
      “对不起,我不该这样看待你,对你没有信心。”
      “你也不该这样看待自己,对自己没有信心。”
      把她从腿间放回床上,走入洗手间内拧了条热毛巾敷在她脸上,让她红肿的眼及被纸巾擦伤的脸好受点,也挡着那让他心痛不已的眼神。
      “可是……你从来没有告诉我,你究竟爱我些什么。”毛巾下的声音既低哑又带点哽咽,让他以为她又要再落泪,想扯下她脸上的毛巾却被她用力按住。
      沉吟许久,最终还是抱她入怀中,据实以告。
      “无可否认,在‘白园’和你的第一次见面,吸引我眼神的是当时的你已有的惊世骇俗的美貌,而在以后的十年间,让我念念不忘的也是你的那张脸。可是,当时的你固执地为你奶奶埋花朵的举动,还是让我的心有不少的震撼的。直到九年前,你向天仙般从墙上落在我的花园里,从你惊惧与防备的眼中,我看到了深深的脆弱,加上你的病让我泛开的心痛,从那一刻开始,我就决定把你留在我的身边。往后,你的执着和软弱,你的开朗与忧郁,你的笑容与泪水,都让我移不开眼,都让我心折。”
      低语移至她唇上,隔着仍有热度的毛巾与她的唇相触,体会着倍加柔软的触觉。
      “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是一个错综复杂的矛盾体?当所有人以为弄清楚你的一面时,永远仍有深藏在另一处的一面等待他人去发掘。重逢后,我一直在看你,却越来越看不懂你。以为你孤僻成性时,却发现你一直渴望着和他人接触;以为你是最无情的人时,又发现你的无情皆源自重情重义;以为你是最复杂多变的人时,你从来单纯如一的心又再次让我惊讶。我像走在一个风景美丽的迷宫中,每走一步,看到的都是不同的风光,却相同的让我移不开目光,驻足难行。”
      趁她手的松懈,唇齿扯下覆在她脸上的毛巾,直接吻上她的唇。冰冷的触觉与方才的温热不同,可濡湿的甘甜却更让他心醉。
      “既然是迷宫,就总有走出去的一天。当你看见外面大千世界的精彩时,就再也不会留恋我。”
      带有水气的眼眸直直看入他眼内,与他眼神交流间所饱含的深情连她都不自觉。
      “我这一生还有多长?顶多也不过是那么六七十年,能否走出这个迷宫仍是未知之事。何况,我是一个从大千世界走进来的人,你的美丽既然能让我驻足,在我走到出口时,也必定会折返中心,不再舍得我寻求多年的瑰宝。我害怕的,只有你这座迷宫不再愿意为我开放。”
      她曾把他拒在门外八年,而那八年的辛酸,是无人愿意再次承受的。
      “我怎么会呢?”
      笑着承诺式地搂着他,立刻感受到他圈在她腰上双手的力度。眼中最后一丝水气也褪去,明媚的脸换上了灿烂的笑容。
      “你知道吗?这几天你仍未醒时,偶尔看见艾尔,我会想如果我所知道的芙儿不是你,而是她,那我会怎么选择。”
      与他脸相触的脸僵住,要拉开距离看他,却被他的手搂着无法动弹。
      “哪里知道这个念头还没转完,脑海中已出现这些日子和你相处的情形。每一天不同的你,或是微笑,或是眼泪,都沁进我的心中,让我只想对你说一句:叶嘉利,我爱你。”
      一句话,等于承诺她他的选择,只是叶嘉利,不是与他有“永世情缘”的芙儿,也不是拥有宇宙的艾斯,而是她——叶嘉利。
      “利利,你爱我吗?”
      索求她的诺言,却没有听见回应,只感觉到她的头在肩上轻点,不再松手放开他的背。
      “我想听你亲口跟我说。”
      搂着她腰的手要拉开她的身子,颈背却被她搂得更紧,头在他肩上一个劲地轻点着。
      要亲口跟他说吗?
      他是否知道,早在八年前,她已亲自对他表明——
      她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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