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刷分了》伍拾捌

17、保安

　　饭局结束。

　　宾主尽欢，除了只来得及吃个半饱的小翻译。

　　张平琢磨着自家楼下的超市大爷是几点关的门，也不知道赶不赶得及买几包方便面上去。

　　“在这傻站着干嘛呢，走走走，哥哥带你去吃夜宵。”方旭走过来，习惯性地要勾肩搭背，结果一看老友，只能尴尬地把举起来的手轮了一圈，假装伸懒腰。

　　“方总，你也没吃饱？”

　　“哎，都认识那么久了，私底下就不用管我叫方总了，直接叫方旭吧。”方旭毫不在意地说，“吃饱是吃饱了，可是没喝饱啊，我去喝一杯，顺便带你这吃不到几粒米的小可怜去填肚子。再说，这么晚了，赶公交也不方便，回头吃完再载你回去。”

　　张平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

　　跟着方旭，他乐颠颠地到了地下停车场，乐颠颠地走到车前，乐颠颠地打开车门……

　　打不开。

　　“那个方总，阿不，方旭，这门怎么打不……”张平话还没说完，汽车引擎已经发动，方旭开着车，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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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衣食父母方总大大咧，你不仅忘了开车门，你还忘了带上我啊。

　　张平风中凌乱，欲哭无泪。

　　“你还在那里愣着做什么？”身后，是毛熊的声音。

　　张平回过身去，只见人靠在打开的车门上，西装外套的纽扣打开着，露出里面的蓝色的领带，以及其上精致的银色领带夹，停车场昏暗的光投射在上头，流光溢彩，然则那样耀眼的配饰，戴在他身上一点都不喧宾夺主。

　　他挂着不耐的俊脸，微微倾斜的身体，随意的手势，本人散发出来的气场，无不比做工精致，花费上万的领夹要夺目十分。

　　张平心跳得有些快，不由自主就上了车。

　　一直到车开了，他才后知后觉地想起——

　　明明是方旭招呼他去吃夜宵，为什么上的是毛熊的车？

　　明明最怕毛熊了，为什么还会上他的车？

　　上了他的车就算了，为什么自己还在驾驶座？

　　论美男计的效用有多强。

　　车里很安静，张平囧囧有神，神使鬼差地就问了句，“你也要去喝一杯吗？”

　　“不喝。”

　　“那你也去吃夜宵？”明明记得饭局上他吃得也不少。

　　“嗯。”

　　“哦。”毛熊不愧是毛熊，胃口挺大，是要储着过冬吗，想着，张平不经意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张平扁了扁嘴，随便扯淡，“没，想到公司两位领导这么关心下属有没有吃饱，我很感激，我很开心，我很激动，我感谢人民感谢党。”

　　……本来就爱扯淡，跟着方旭久了，扯得越来越淡了。戴辕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往右开。”

　　“右？可是方总他往左开去了。”

　　“他去的那家是酒吧，你总不会想拿煎炸食品当夜宵吧？”

　　张平无言以对。

　　其实，他本来想拿方便面当夜宵来着。

　　不过ＢＯＳＳ说了算，他还是往右打了方向盘，“那我们要开去哪里？”

　　“湘味饭店。”

　　湘味＝辣菜＝不能吃辣的他又不能尽情吃了。

　　恰好红灯，张平踩了刹车，无不心累，企图引导对方换个饭店，“怎么办，这一片我不熟，要怎么开？”

　　“直开五百米，往右八百米，到山中大道，往左四百米，往……”酷似导航仪的戴毛熊先生，气场强大的戴毛熊先生，百年难得一回地，话越说越小声，最后竟至咕哝起来了。

　　“直开五百米然后往左？多少米？到山中大道然后怎么办？往左？多少米？”张平故意歪曲路线，等着戴辕不耐烦说换地点，结果等半天都没下文，往上瞟瞟后视镜，才发现人已经睡着了。

　　一按手机，看看时间，十点半，唔，原来是人已经超过睡点半小时了。作为一只十点就算站着都要冬眠的毛熊，究竟是怎么做到多撑半个小时的？

　　张平很好奇。

　　但那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正主睡着了，他该何去何从？

　　牢记方大总裁的谆谆教诲，人，是绝对不能叫醒的，可不叫醒，难道把他留在车里？

　　咕咕咕——

　　听着连自己都汗颜的肚皮呐喊，张平认认真真思考了几分钟，最终还是拨了个电话，打给被毛熊嫌弃了的方旭，捱完对方连珠炮般的控诉，张平才把情况说了出来，“嗯，对，我觉得把戴总留在车里睡也不好……他家的地址？我怎么可能知道……嗯，好，等下哈，我拿笔记一记。”

　　挂了电话，张平看着睡得忒香的毛熊，叹了口气，接下来将会是体力活啊。

　　他开着车，绕到２４小时便利店，买了几包方便面，这才重新上车，往毛熊家里开去。

　　天色漆黑，暖黄色的路灯用处并不大，景色都罩上一层似是而非的昏暗，然而据守关口的保安大哥却有猫头鹰般的眼睛，以及京剧演员般出色的变脸本领。

　　“你不是方老板啊，你是谁？”他不无警惕地问。

　　“我是戴辕的员工，他在路上睡着了，我载他回来。”

　　“员工？戴老板从来不带员工过来，也从来不让员工进来。”

　　张平倒是无所谓，不能进去就不进去呗，“那我不进去，你帮我把他抬到楼上吧。”

　　这么轻易的退让，看在保安眼里不免显得心虚，“我在这做保安五年了，从来没见过戴老板乐意让除方老板以外的人上他的车。你……”他拿了个手电筒往里一照，猫头鹰一般的眼睛往里一瞧，从鼻孔里哼出了一口气，侦探之心蓬勃生长，“鞋子都踩脏车子了，肯定不是戴老板自愿让你上车的。”

　　张平无语，保安叔叔你是不是平时警匪片看太多了。

　　其实怪不得保安叔叔，他可是在下雨天的时候，见到过一位娇滴滴的大美人因为鞋子不干净的问题，被戴总毫不怜香惜玉地拒载的场景。

　　来拜访多次的美人尚且如此待遇，遑论一个油头粉面的家伙，还是个从来没见过的油头粉面。

　　“我真是他下属，不然我打个电话给方总，让他给你确认确认？”

　　“打吧。”

　　张平打了。

　　方旭没接。

　　“咳，那个，方总他去酒吧了，可能那边太吵，他没听到。”保安愈发狐疑的目光，让张平分外无奈，对于最后一个解决方案，他是拒绝的。

　　然而，无可奈何呀。

　　“你实在不信，我叫醒他让他自己跟你说。”

　　保安右眼皮跳了跳，下意识就摇了摇头。

　　“不行？”见他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张平心想，戴辕没睡饱低气压这事，该不是地球人都知道吧。

　　“也不是不行。”保安讪讪地笑了两声，走回保安亭，关门，非常谨慎地检查了锁的牢固程度，才说，“你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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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不是戴辕住的地方难打的，他真想丢下车和人一走了之。

　　想归想，张平认命地来到后座，“戴辕，戴总，你醒醒，你家保安怀疑我是拐卖人口的，再不起来明天你就得去警局保我出来啦。”他又是摇又是晃又是拍又是拧，十八般武艺都出来了，就是叫不醒冬眠的熊。

　　保安已经开始怀疑张平给戴辕下麻醉了。

　　张平脑袋都大了，“给我瓶水。”

　　保安给了。

　　他拿着水，开了盖子，咬了咬牙，临要淋上去的时候又怂了，都说闹醒熟睡的戴毛熊后果严重，那用非常手段叫醒，他会不会醒来吞了自己？

　　“淋啊，毛巾我都给你准备好了。”保安看热闹的不嫌事大。

　　也不知道是谁逼得他非叫醒毛熊不可。

　　张平叹了口气，微倾了手，临要倒到人脸上时又收了回来，忽略掉保安失望的哎哟一声，他翻了个白眼，到了少许到自己手心，这才猛地翻过去拍在毛熊脸上，嘴里念咒似的念念有词，“求你醒来吧，我真的不想往你脸上倒水啊，我还要留着命攒钱买房子给我爸妈养老啊。”

　　奇迹发生了。

　　毛熊转了转眼珠。

　　张平喜出望外，指着他喊，“他要醒了，要醒了。”

　　“对啊！好不容易啊！”保安也一个劲地傻乐。

　　两人欢呼雀跃了半天。

　　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醒个屁……

　　张平简直绝望，正想扶额来一个绝望的姿势，就听到保安紧张地嚷嚷，“水，水，水啊！”

　　水个毛线水。

　　老子半夜三更饭都没来得及吃饱，开了半天车水也没来得及喝一口，好心好意送佛送到西，结果临门一脚硬是让西天门的保安给拦下来了，还水什么水！……啊啊啊啊啊，不不不，水不小心浇到毛熊脸上了。

　　水！浇！到！他！脸！上！了！

　　沉睡良久的毛熊，蓦然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