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赌服输》水之赛冰

32、第一章

　　糕放在桌上，看上去热乎乎的，似乎还很烫。我不喜欢吃滚烫的东西，于是便守在一边耐心等待它变温。几只麻雀飞来落在亭外，跳跳跃跃地觅食玩乐。我瞧着好玩，就扳了块糕角碾碎了洒在地上，没一会几只胆子大的就跳过来啄食。
　　“姑娘好高的兴致，喂麻雀呐？”唐四款款而来，在我身边坐下。
　　“是啊，本来也想养鸟，怕吵，怕脏乱，还怕什么鸟瘟肆虐，也就算了。”我拍拍手，弹开落在身上的碎屑。“要说也是阿四你好福气，一早就不知道跑了哪里，这会才回来看我。”我半真半假抱怨，其实还是真的很羡慕她的自由。
　　她笑。“没，没去哪儿，其实中午来过，一看你和那云仙在说话，也不想见她，就回了以前的园子看看，取了两本没给丢弃的医书回来看。”
　　“哦？给我瞧瞧？”好奇地接过，翻了几张，又还给她。“算了，我看不懂。”
　　她笑着接过，边道：“也是，姑娘你已经这么聪明了，如果看懂了这再和我抢饭碗，阿四可要为难了。”
　　“就知道阿四小气！”我假意闹她，一边将冷了的糕放在她面前。“我正好午饭还没吃，陪我啃两块吧？小年给我蒸了太多。”
　　她突然拉住我正准备取糕的手。“姑娘，这几只麻雀，怎么都突然倒在了地上？”
　　我一愣，随着她看去，地上真的已经横七竖八地躺着好几只麻雀。“都，怎么了？”
　　唐四不语，蹲下身抄起一只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摆弄一阵后一脸严肃地抬头。“姑娘，这糕，有问题，这几只麻雀都是中了毒的。”
　　我的食用物品中有人下毒，这可是件大事情，所以立刻，荷园里所有人都被聚集起，准备好好调查一番。
　　“呦，怎么今儿这么多人集在一起的？”还什么都没问，赵康来了，站在门口不解地看着大厅里一副如临重敌的样子。
　　“刚才我的蒸糕里，有人下了毒。”我走到他身边告诉他。
　　“是吗？怪不得，这可是件大事，有人居然能在轩辕的地盘上下毒……”他环视番众人，眼落在圆圆身上。“照理说，轩辕该特别留心小怜才是，怎么还会让人钻了空子呢？是红莲她干得吗？”
　　圆圆摇头。“王爷这么说可就冤枉爷了，爷为了保护姑娘的安全，还特意加强了荷园的保护……按理说，应该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才对，我倒觉得，会不会是门里人干得。”
　　“可是，事情就是发生了，不是吗？我也知道轩辕他在意小怜，不过百密一疏也是正常……小怜，如今你准备怎么办？”他低头看我。
　　“……如今这事一时半刻也说不清楚，究竟是外人，还是门里自己人。要查清可能需要费上一段时日，王爷，你有什么好提议？”
　　他略一沉吟。“小怜，在事情还没有完全弄明白之前，你确定你在这里安全吗？”
　　我想想，明白了他的意思。“可是如果离开了这里，我可就是没了去的地方……这可是王爷您来得真巧，索性收留我一段时间吧？”
　　“姑娘！”圆圆在我身后惊呼，我回头，道：“圆圆，你能确定的说，这件事情真不是红莲做得吗？或者你可以为无双门内所有人担当，说没有人会给我下毒？现在连个线索都没有，我觉得，暂时避开或者是个不错的主意，除非，你有更好的建议。”
　　“……圆圆，没有，但不管姑娘去哪里，圆圆都会随侍左右。”
　　“既然，圆圆都不反对，那么小怜，你是准备这就和我走呢，还是……”
　　“都定下了，还犹豫什么？阿四，你和我一起去吧？圆圆小年，帮我打理下行李。”
　　一番忙碌后，我唐四还有圆圆上了去杭州王爷府的马车。
　　“王爷，你在一个人笑什么呢？”我对坐在我对面一脸不知所谓笑容的赵康疑惑地问道。
　　“没，没笑什么，只是有些高兴小怜回来了而已。想想，自从你私自逃离王府后，就没有再回去过吧，曹总管和府里的那些厨娘们，也挺念叨你的。”
　　“是啊，才半年不到的事情，现在居然会有一种回想的感觉……不过这次多亏王爷在，不然小怜我还真是会觉得有些麻烦呢。无双以为无双门是他的地盘，绝对安全的所作，可如果在门里都会有人威胁到我的生命，那么我真的会不知道，哪里才是安全的。”我叹气，一脸无辜。“想想我和你还有无双相比，真是太温顺纯良了，却为何我总会遇到危险呢？莫非这就是人家常说的，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赵康忍俊不禁笑了出来。“瞧你说得什么呀！好了在车上眯会眼吧，这里到杭州，还是有点路程的。”
　　摇晃了五天后我们到了杭州王爷府，赵康让我住在馨阁里。
　　又是他的地方，充满着他的意志，充斥着他的甜香。即使，他人早就不在。
　　拜见过曹总管探望了王婶他们后，我躺在大床上，突然有种空虚的感觉，总觉得少了什么？或许，是习惯了荷园的装饰吧，突然换了个陌生的环境，可能就是这样的心情。
　　“圆圆！圆圆……”对了，怎么都没看见她和阿四呢？我在床上坐起，大叫。
　　不一会，她们两人匆匆走进。
　　“怎么，不是睡了吗？这么叫我干嘛？”圆圆以为我要水喝，先给我端了杯水过来。
　　我接过，放在一边，满脸可怜样。“你们去了哪里啊？这里就我一个人的，我会怕啊！”
　　“好了姑娘，这种笑话你就别说了，你还会怕？何况，你不是在这里住过一段时日吗？”阿四坐在床沿，笑道。
　　“……我只是有些好奇，你们两个都在忙什么居然没一个人在我身边，太放心我了些吧？”
　　“刚才看你去了那些熟人那儿聊天，我和阿四也有事情要做，比如整理一下啦，在比如，你的行踪我们总要和爷说声吧？”圆圆取过我放在床上玩的杯子，将我压回床上。
　　想想，撑起身子。“圆圆，你说，他会怎么对我？”
　　“不知道，姑娘，这种情况我可从来没遇上过，什么爷让你留在门里你自己往外跑得……”圆圆撇撇嘴，任由我开始危机意识泛滥。
　　吵闹番后躺下，我想着那人也不会这么快就赶来，决定慢慢思考怎么解释完美这个问题。
　　第二天，王爷带我去了杭州城里闲逛，我也算是了了我的一份心愿，逛古代的杭州。
　　于是第二天，荒废在我的惊叹声和赵康的轻笑和解说声中。
　　第三天一早，圆圆告诉我，爷在我来王府的第一天晚上就给了她答复，邪教的事情处理地差不多了，这几天就会回来。“姑娘，你作好心理准备吧。”
　　她寒涔涔地道。
　　我心里立马大寒，拉着被子不敢放手，最后还是阿四将准备做乌龟的我从被子里拉出。
　　“姑娘，你在害怕什么呢？”
　　一语惊醒梦中人，是啊，我在害怕什么？真要说违背他的意愿做事，我也干了不是一件两件，从来没有害怕过，怎么突然就……
　　心底一凉，有些明白怕的不是他的责备，知道他也不会那么对我，而是，害怕，面对他。
　　那天晚上，和第二天凌晨，他说的话，好像仍回荡在我耳边。
　　“我不放，我觉得如果我这么一松手，我的小鸟可能就从此远飞。”
　　“你给我半年的时间，如果到时候我仍不能让你再次爱上我，我就算输，如何？但如果我赢了，我要你发誓永远不再想着离开我半步！”
　　“怜儿，其实不愿认输的，何止你一个呢？”
　　“你是不可能再回去了的，我怎么可能放你走？你，怜儿，只能在我身边，你的归属只能是我。”
　　“因为我要捉一只更大的老鼠，所以只能先把小老鼠们都给清理了，才能全心全意地去对付这只大老鼠啊！”
　　或许我害怕的，其实是自己的思念……
　　恢复记忆后，那样的交谈后，我们之间的第一次分离。
　　原来，真的还会有思念。
　　只是，被可以掩藏起。
　　只是，不敢去深思。
　　“王爷呢？”想通了，突然也知道真见到他该戴什么样的面具，自然，也就心定了。突然开始觉得奇怪，那个没事情就带着温和笑容过来的好主人，怎么一上午了都没见到人呢？
　　“我们都在这里，你不知道，我们当然也不知道啊。”圆圆端了温着的甜粥过来，放在我面前。“一大早就喝甜的，看你不牙疼！”
　　“这年头，日子甭过了，喝了点甜汤多要了点糖都有人横眉怒目的，今晚上如果我说我要吃咸肉咸鱼的，是不是有人都会踢我出门呢？”我大声怨叹，一边就着糖罐再撒了两勺糖在碗里，慢慢搅拌开。
　　“好悠闲的人呢，都不在意别的。”第一勺还未入口，已经没了再尝的兴趣，心早被门口那片紫色所占据。
　　“别的？别的是什么？我可不喜欢吃咸粥啊。”放下汤勺，我笑眯眯地站起身，靠在桌上看着他。
　　“除了吃得还是吃的，真怀疑这会在我面前这白白净净的，是只小猪还是小狗。”他走到身边坐下，将我拉坐在他腿上。“才起来，没吃东西吧？我喂你好不？”
　　行动代替回答，张大嘴吞下他递上的粥。“怎么这么快就来了？还以为要再有两三天呢。”
　　“小鸟飞到别人的笼子里，不快点取回，可就危险了。”
　　“没办法，本来的鸟笼看上去安全没料到会扎脚。不过小鸟更喜欢能自由飞翔，就不知道哪天会实现呢？”
　　“等到哪天这小鸟能确定不会自己飞远时，没准笼子门自己就会大开。”他塞给我一勺，看着我眯眼吞下。“云仙已经被我赶走了，我想她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出现在你面前的机会。”
　　“她下的毒？”如果是当时顶撞我的事情，第二天她的赔礼也该了清无双的怒气，想来只有是因为她下毒，才会有让无双这么做的可能。
　　“嗯，不是很惊讶嘛，看来你已经料到有门里人下毒的可能。”
　　“一半一半吧，实话说我也不相信你会有给外人对我下毒的机会，不然你也不会要我留在门里不许乱跑了。”
　　“呐，你说，为何云仙会突然对你下毒呢？再给你个提示，其实那蒸糕就算你吃了也死不了，最多难受一晚上。因为，那药的配方本就不对，何况有人还知道你身边有阿四在。”他凑在我耳边，轻道。
　　“……无双，你不会想告诉我说，我这会中了计而诱骗我上当的人就是这王府的主人吧？”思来想去，好像只有这么一个可能，难怪那天我觉得赵康来得真是太巧了些，只是当时我看他是根救命稻草，如今看自己是受了骗的小羊。
　　“答对了。”他将最后一口塞进我嘴里，然后将碗推到一边。“想不想知道为什么？”
　　“要我慢慢猜，还是你爽气地说？”我挑眉，斜眼看他。“实话说我今天的打算是再去逛一次杭州城的，你想坏了我的想法吗？”
　　“既然我不让你离开，他又不想正面和我为了你冲突，那么就只能让你自己开口要他带你离开了。”看来，他是蛮享受我和他在一起的感觉，也不多刁难，难得乖顺地主动将所有都告诉我，而不用我费劲猜测。
　　其实，真的说来太简单的一件事情了，赵康知道无双走了，就想诱骗我来他这里住。当然，我也可以认为赵康觉得中立的王府或者会比战火中心无双门安全许多。可是，什么还没来得及说，诱骗还未开始，我已经告诉了他，无双让我不许听他话。不想和盟友起争执，他的解决方法就是让我自己开口。也真是巧，碰见了絮絮叨叨在花园里说我唐四柳纤云的云仙三人组，于是就那么挑拨了几句，说了一些经过刻意描绘的事实。都说女人善妒，而妒忌会淹没一切，云仙两样都具备了，于是就成了重要的过场人物。
　　那药，是第二天一早特意让人送来的，甚至细节都是赵康给设计好的，云仙她们只是演了一场赵康写好的剧本而已。
　　“只是，那人还真是了解我，知道我会心软。就算没有圆圆那些话，他也已经设计好其他的意外了吧？”
　　“喜欢一个人，自然就会去理解他的喜好，这点赵康似乎做得比我好呢……”无双的笑容在那瞬间似乎有些黯淡，不过他立刻又展颜。“知道当时云仙问他为何要这么做时，他的答案吗？”
　　我摇头。
　　“如果我堂堂王爷得不到的，那么我也不会让别人得到。”
　　突然有种想叹息的冲动，赵康赵康，这也是你的真话吧？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
　　“幸好，他还有良心，没真的给云仙毒药，只是闹着成功了就好。”
　　“是啊，”无双哼哼，一边面不改色地说了句让我大惊失色的话：“若果是我，必然给了让你立刻丧命的药，我才不会让别人有这样抱着你的机会。”
　　有种想擦汗的冲动，小小吞了吞口水。
　　“你来了以后，先去找赵康了吧？”不会来个什么大打出手之类的吧？虽然我猜着不太可能，却还是很好奇这报复心超重的男人会做些什么。
　　“嗯，将我调查出的和猜测的都说给他听，顺便告诉他了些最近刚探得的北方过来的情报，这会他已经急匆匆上京面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