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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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庄盖聂决斗的那一天，应该正好是秋日，鬼谷里一片金黄，还未被扫过的叶子铺满了林中的土地，在天色微明之时，他们各自整理刀剑，甲胄，盖聂神色冰冷，紧紧的握着青铜长剑。
这是一把实打实的凶器了，再也不是柔软而带有淡淡木头香气的桃木剑了，再加上摧金断玉的内力，杀人只在一瞬。
卫庄静静的看着这泛着寒光的刀锋，想起自家师哥身上微微泛白的的肌肉，想起刀剑划破皮肤时的那一声沉沉的响声，眼前好像浮现出血流下来的样子。
卫庄自嘲的笑了笑。
罢了，罢了。
即使他再不想，又有什么用呢，师哥早已枕戈待旦，要分出个胜负来。
还有两个时辰，他们就要生死相搏。
“师哥，师哥。”
“小庄，我在。”
卫庄伸手环住盖聂的腰身。
这三年来，卫庄的小动作不知做了多少，盖聂早已见怪不怪。
“小庄？”
“师哥，我们之间定要分出个胜负。”
“嗯，定要分出个胜负。”
卫庄僵了一僵，他本是想问师哥为何他俩之间非要拼个你死我活，可是这话到了嘴里，硬是没能吐出来。
“小庄，不用害怕。你我之间，不管是谁活下来，都会改变天下的格局。”盖聂声音渐渐趋于低沉，不见了青年时的清脆，像是隆隆的钟鼓。
卫庄眉宇已然长开，没有了之前的阴郁，剑眉星目，可面色还是轻佻，这三年来他没少跟着师哥去祸害人间，二八年华的少女尤其喜欢他。
卫庄拿这个师哥一向是没什么办法，就保持这个姿势静静得靠他而坐下，两个人背贴着背，亲密无间。
“师哥，你可知历代鬼谷子为何要收两名徒弟？”
“总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盖聂的回答让卫庄哭笑不得。
“得了吧，师哥，不知道你还瞎说。”
“小庄，你说说看。”
卫庄仔细想了想，盖聂说的好像确乎有那么几分道理，登时便想抽自己两个嘴巴，怎么老是被盖聂给绕进去。
“是为了让他们互相竞争啊，比如说你去打一把剑，你和铁匠要一把最好的剑，然后铁匠就给你打了一把，你很高兴，傻兮兮的就把它拿走了。如果是我要去买剑，也要铁匠给我打出一把最好的剑来，铁匠也打出一把剑给我，你猜我会怎么样？”
盖聂想了想，回答说：“你会很生气，丢了剑就不要了，因为你知道铁匠不守信用，他之前已经为我打了一把剑，也说是最好的。”
“错，大错特错，我会杀了那个铁匠，把他的尸体悬挂在房梁上，然后再把剩下的铁匠聚集到一起，让他们也给我打最好的剑。”
“这和竞争有什么关系？”
“师哥，你真笨，这世界上哪有最好的剑，是要比先前的更好的，那些铁匠们都知道，想要活，就得打出比对方更好的宝剑来奉送于我，这就是竞争，保命才是最要紧的。”
“你不怕他们联合起来，与你为敌，那你什么都拿不到了。”
“那就接着杀，杀完一个以后，再对剩下的铁匠好些，天下的铁匠那么多，总能杀到他们心悦诚服。”
盖聂并不赞同他的话，微微皱了皱眉：“这个法子可以暂时压制住暴动的人群，但不能将它们彻底平复下来，这无异于杀鸡取卵。”
卫庄无所谓的笑了笑：“好了师哥，我就知道，你不相信我，算了，道不同不相为谋嘛。”
反正我也懒得再跟你讲这些乱七八糟的大道理，我只想在与你呆久些，再久一些。
盖聂闭上眼睛，练剑场上吹来一阵阵凉风，浸透了汗水与血泪，抱着自己的少年与自己相互扶持依靠，整整三年，现在要拔剑相向，取其性命，谈何容易？
他俩坐在鬼谷的大树下，不时有枯黄的树叶落下来，日光从叶间洒下来，斑驳婆娑，这一刻如此温静祥和，他俩谈天说地，以此来掩盖两颗跳动的心。
两个时辰的时间如此之短。
鬼谷子终于来了，他并没有宣布什么，他立在两个少年的面前，朝他们挥了挥手，随后离开。
去吧，去吧，生死有命，生死有命。
盖聂的眼神突然凌厉起来，杀机迸射，卫庄将青铜剑拔了出来，扔掉了剑鞘。
这一次，终于要全力以赴。
卫庄估计，盖聂最擅长的还是绞断别人的剑，这三年来，若是有哪些时候练的太过劳累，卫庄便向盖聂使个眼色，盖聂便心领神会的向上一挑，“啪”的一声，桃木剑便会应声而断，他俩就相视一笑，借着换剑的时候偷得片刻清闲。
卫庄不知怎么的，鬼使神差的向上挑了挑眉，就朝着盖聂笑了笑，盖聂几乎不受控制的挥剑上挑，卫庄不躲不闪，顿时闪着寒芒的青铜剑将卫庄的胸膛划的血流如注。
卫庄却还是朝他笑了笑。
盖聂神色复杂，双唇紧抿，下一刻，重剑就刺了过来，只在颈项间堪堪停住。
“师哥，好机会，刺吧。”卫庄还是笑，一点慌张都没有：“否则，我就要反击了。”
“卫庄！”
盖聂可能更希望他反击，也不愿他束手就擒。
“师哥，我要反击了。”卫庄敛去了笑容。
随后，他用内力吸起落在地下的青铜剑，侧身一斩，一举脱困。
随后，两把重剑一令人牙酸的声音碰撞在一起，两种完全不同的内力如若两条横空出世的蛟龙，肆虐过宽广的练剑场，其中一股卷起一块陈年巨石，往上一抛又狠狠往下摔去，登时巨石碎裂，千块万块混合着飞沙，落叶，每一小小的石块都蕴含着极为凶猛的力量，若是普通人进了这万石阵法，早已死无全尸。
盖聂自然认得这阵法，一时间扑面而来的沙暴叫他连眼睛都睁不开，又得避开那些石头，他无暇顾及卫庄迅猛的进攻，只得转攻为守。
卫庄也并非表面上那样的游刃有余，盖聂那一剑伤他不浅，万石阵法极难控制，而且，他也不想杀了盖聂，进退两难，简直称得上步履维艰。
盖聂到底找到了阵眼，他飞身窜上一棵巨树，重重地砍下一条枝干，随着树枝落地，沙石的走向也渐渐减小，他终于分身有术，转为进攻。
此时，盖聂身上遍布血痕，万石大阵的确极为霸道凶蛮，驾驭这样的阵法，阵眼布置的如此巧妙，卫庄居然还有余力，的确是绝艳天纵。
盖聂这么一个走神，剑锋就抵上了他的脖颈。
“小庄，胜负已定。”
卫庄听他的话依然平静，丝毫没有一丝羞恼，自己却羞恼万分：“我俩之间，却非要分出个死活？”
盖聂轻轻笑笑：“小庄，我说过，无论我们俩直接活下来的是哪一个，都会改变天下的格局。”
卫庄重重地丢下剑，又抢过盖聂的剑，双手运力，狠狠一掰，尽是折了一把锋利的剑，手却也皮开肉绽。
“小庄，你……”
“师哥，我自当回敬你一句，我不是你的影子，你活下来不等于我活下来，我活下来也不等于你活下来，我俩之间，自此再无瓜葛。”他还是害怕盖聂也听不懂，又补充道：“快走，就当自己死了，莫向世人提起你的名讳，除非你真正有了点名气，配当我的师哥。”
他实在是怕盖聂转不过这个弯儿来，非要身死来殉败，转头就走，丝毫不给盖聂废话的余地。
那脚步声，一步一步似乎都敲在盖聂心上。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