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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20章 ...

  •   不管嬴政对扶苏失望与否,都不会动摇扶苏在秦国的地位,况且,扶苏并非不可救药,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恪守本分,本来就忙碌的一天更是被塞得满满当当:骑射课程,礼仪课程,法家经典……这些复杂而浩大的课程让他连坐下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他如此的努力,无非是希望被嬴政看到,能够挽回父皇对自己的信任。
      相比之下,胡亥这些日子太过轻松,盖聂一走,相当于唯一管束他的老师走了,什么都不用学,扑蝴蝶,捉蚂蚱,好不逍遥自在。
      盖聂一下朝就匆匆赶往胡亥那边,看到他就是当朝皇子这副不思进取的样子,走进殿内,费了好大功夫才找到书籍,竹简上居然都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可见这一个月以来,胡亥碰都没碰它们,而且是极为厌恶地把它们扫到角落里,看一眼都觉得烦。
      见盖聂回来了,十八世子知道自己的好日子要到头了,奄头耷脑地坐在一旁,盖聂觉着他应该很想把自己扫地出门。
      “好了,世子,这些日子玩也玩够了,也该收收心了。”盖聂走到他身边:“我现在叫你坐下来读书,估计也没多大效果,不如先从武功开始,你意下如何?”
      盖聂还是在为胡亥着想,胡亥疯了那么多天,一时间要挑灯夜读显然也不怎么有效果,不如先学学骑射,反而能调节心情。但是胡亥可并不这么想,一回来就想整我!估计是想拿扎马步之类的来惩罚我,父王居然还这么信任他……
      “好,先生。”胡亥表面上应答下来,心里却在想,到时候你让我跑步,我就说跑不动;你让我扎马步,我就说肚子痛……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盖聂没想到他这么配合,不禁感叹真是长大了,看来小孩子还是要放手,不能管束的太紧,于是他赞许地摸摸胡亥的头:“那今日我们先来学骑马,前些日子带你出宫,我特意观察了你的姿势,骨骼太过紧张,所以坐的久了下盘才会发麻,这次你先坐上去,我慢慢的纠正你。”
      咦?不是扎马步?反而是轻松悠哉地骑马?胡亥觉得自己大概误会了什么,看来先生不像他想象的那么坏,至少还为自己着想,没有刻意刁难。
      孩子还太小,这么小的年纪就要学骑马,背那些生涩的诗文,盖聂望着他粉白的面颊,说不出来的心疼。
      胡亥蹦蹦跳跳的来到了马场,指了一匹最高最大的马,五步并作三步地想要跳上去,盖聂怕他摔了,将他环抱着轻轻放在马背上,自己也翻身上马,手持缰绳,将胡亥紧紧的圈在怀里。
      “要小心,慢慢来。”盖聂紧了紧缰绳,马慢慢的走起来。
      “欲速则不达,初学者骑马,切记不可心焦气燥,先从最简单的御马开始,控制它朝前缓走,一直到这匹马听从自己的指令以后才可加速。”盖聂嗓音十分沉稳,柔和,即使是这些教条的文字,经他的唇齿吐出来也十分优雅凝练:“世子,放松,马会受你的情绪所影响,如果你用力的夹紧它,它也会变得十分紧张;但你又不能完全的放松,这会让马毫无顾忌,切记收放有度。”
      胡亥学着他的样子,竟然觉得领悟了一些要领,小孩子心思浅薄,经不住瞒,当即就哈哈的笑道:“先生你看,我会了!”
      “嗯,世子很厉害。”盖聂微笑着鼓励他。
      “弟弟这些日子大有长进,这都是先生的功劳。”温文儒雅的嗓音在身后响起,盖聂早就知道扶苏在旁边观看,只是藏的比较隐蔽,盖聂不知该不该上前打招呼。现在扶苏已经现身,盖聂带着胡亥翻身下马,向扶苏行了个礼。
      “先生不必拘礼,今日本是我的骑射课程,怕打扰了先生与弟弟,方才在未曾做声。”
      “是我俩打扰了公子……”盖聂话音未落,胡亥就十分不满,嘟着嘴抱怨出来:“什么吗,先生,还不知道是谁先来的呢!”
      扶苏并不生气,走上前去揉揉弟弟的脸颊:“是你们先来的,我打扰你们在前。”
      胡亥这才满意,刚要下逐客令,盖聂就朝着自家皇兄鞠了一躬:“公子,上次的事情我也有耳闻,是盖聂拖累了您,才让陛下误会了公子。”
      扶苏本来就没有要怪他的意思,现在看他如此自责,也多有不忍:“先生也是顾及了弟弟,再说,若不是我当时未拉住弟弟,先生也不会被撞伤,此事我也有责任。”
      盖聂之前就听说扶苏公子为人从容大度,现在看来传言不虚,对这位公子更多了几分好感。
      胡亥也知道此事都因自己而起,削减了许多嚣张的气焰,此时也低着头,闷声不语的拉着盖聂的衣袖,轻轻地朝皇兄说了一声对不起。
      他长到这么大,还没有一次服过软,扶苏既惊又喜,亲昵地摸摸他的头:“好了,下次注意便可,弟弟不必自责。”
      胡亥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
      “公子既然要练骑射,我俩不便打扰,先行告辞了。”
      “刚才我听见先生指导弟弟,也有茅塞顿开之意,先生可否不吝赐教?”
      盖聂点了点头,拉了一匹好马,从墙壁上取了一把劲弓:“公子还请上马,演示一番。”
      马场外有几个供人练习的靶子,扶苏骑上马拉开弓,可是他人生的并不伟岸,盖聂看出来他已十分用功,但是效果还是强差人意。
      扶苏连射了十箭,只有三箭射中,并没有正中靶心的箭。
      “公子实在是不适合将骑射揉杂为一体,不如分开练习,反而更能达到好的效果。”盖聂抽开一把弓,百步之外,稳稳地将箭射入了了红色的靶心。
      “骑射所要注重的是人的协调性,对这两样东西的熟练也极大的影响了您的发挥,在我看来,公子所缺的正是随机应变的能力,这种能力并不能速成,还是要靠长年累月的练习。”盖聂向来不太喜欢骑马,这些年来一直都在嬴政身边,就算出行也会乘坐马车,没有什么用得到马的地方,弓箭倒也还熟练,可以指教一二。
      “父皇一月视察一次皇子的功课,这些天特地叫我们去学习骑射,应该是为了庆祝之前征讨楚国胜利,我身为长子,若是不能为臣弟们效以表率,那实在是太过惭愧。”扶苏少时便不怎么注重武学,长大后立志要皓首穷经,堪可称得上是文弱,这些日子功课很紧,还要抽出一大部分时间来补习从前落下的,盖聂也没什么补救的办法。
      “皇兄,你真可怜,你看,父王从不来查我。”胡亥得意洋洋,他大概是第一次同情扶苏,从小到大以来一直觉得扶苏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现在突然觉得对方还有比不上自己的地方,也不管是不是好事儿,立刻喜形于色。
      “世子,既然我回来了,这次估计会有所改变。你的功课也不能落下,否则陛下是会像上次一样罚你的。”盖聂慢悠悠地提醒他。
      胡亥微笑着的脸立刻垮台下来,换成了一副既纠结又痛苦的神态。
      扶苏看他小小年纪,表情竟然如此丰富,简直是哭笑不得,一瞬间竟然忘了自己进退不能的尴尬处境,揉了揉弟弟皱起来的小脸。
      “不管如何,多谢先生指教。”扶苏苦笑着跨身上马,继续练习:“我是长子,绝对不能给父皇丢脸,我苦一些累一些,一切都是值得的。”
      胡亥并不能感受兄长身上沉甸甸的重担,宽大的马场上,他睁大那双透亮的眼睛,凝视着飞奔的骏马和马上清瘦的身影,随后看着它白驹过隙一样渐行渐远。
      要持续一个多月的祭天大典尚未结束,还在如日中天的进行着,这一环节中,最是暗流涌动的莫过于皇子之间相互的比试。
      就算胡亥要参加这次的大典,盖聂也没什么好担心的,毕竟胡亥不学无术,放荡形骸的大名在整个宫里宫外都是传开了的,一时间太过显眼反而招人注目。
      胡亥这种人是不该生在帝王家的,就算只做个京都里的纨绔子弟都能够快快活活的过一辈子,恣意潇洒。他现如今不过六岁,就要披上皇子的光环,稍稍放纵一下自己的心愿就会被母后所斥责,兄弟所看轻;就算是普通人家,得了这么一个珠圆玉润的男孩也一定欢欢喜喜的捧在手心里,从小万千宠爱集于一身,可是嬴政却只当他是个排遣郁闷的玩具,反正比他优秀的皇子多的是,一旦烦恼起来可以几个月不去看他,放纵了他刁钻的习性又不去管教,一时心血来潮把人打一顿,反倒无济于事。
      盖聂打从六年前丽生下这个孩子,就发自内心的喜欢他,无论是那双迷人的眸子还是天真烂漫的个性都让他如获至宝,但是太多的溺爱反而适得其反。要说溺爱的坏处,盖聂也不会不知道,但是心里所想的与手里所做的总是不一样,一边想着绝对不能再纵容他,转头见了他就什么也忘了,巴不得把最好的都奉送上去,一边安慰自己胡亥还是个小孩子。
      “陛下急召臣来,又有何事?”匆匆的赶到了嬴政的寝宫,盖聂早已习惯了时不时的传唤,这位在旁人眼里呼风唤雨的天之骄子在盖聂面前总有些神秘,天真,不得不说是一物降一物。
      嬴政狭促的朝他笑笑,拍了拍手,一位貌美女子娉婷走来,她以一条素白色的绢纱遮面,赤裸的双足上绑着银色的铃铛,露出那双似笑非笑的美目,面纱下的红唇微微一动:“小女子阴阳家茯潋,奉陛下之命,查看先生的命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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