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宣[娱乐圈]》默然笙箫

2、第二章

　　顾景明在这部网剧中的戏份比较少，大雪过后没几天，他就正式杀青了。在上飞机之前荣彬就给他发过消息，让先到公司去一趟。先前打电话给荣彬让他替自己拿行李的时候，顾景明就已经有了会被约谈的觉悟。

　　他和陈直同属一经纪公司，原则上娱乐公司是很忌讳内部消化这件事的，毕竟如果塌房，公司有承担双倍损失的风险。
　　不过他俩情况有些特殊。

　　顾景明入行比陈直要早，他们认识的时候，陈直还是个练习生。后来他参加了一档选秀节目，表现可圈可点。虽然错失出道成团的机会，但被顾景明的经纪公司看上挖了过来。

　　陈直够圆滑，为人处事很有一套，加上人长得也不错，公司投入几次宣发资源后便小有名气。这种投资见效快的，资本都喜欢，所以对他们的事情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被媒体拍到。
　　现在他们之间的收场谈不上好看，消息放出去会破坏陈直的人设，拉低路人缘和粉丝亲和力。

　　反观顾景明一直不温不火，演过的戏很多，但没什么深入人心的角色，就是电视剧里常出现的配角，脸熟却叫不上名。两厢对比，他的劣势其实很明显。

　　荣彬让顾景明到公司后直接去会议室，推开会议室的门，他一眼便看见坐在正中的刘芸。女人画着精致的妆容，穿着得体的套裙，头发一丝不苟地梳起来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给人一种利落干练的感觉。顾景明在公司快五年，只偶尔与刘芸打过照面却对这个女人的铁血手腕如雷贯耳。

　　“坐。”刘芸注意到站在门口的顾景明，点了点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他过来。

　　顾景明落座后，刘芸随即侧过身子，两人之间变成了经典会谈的坐姿。她还没开口，顾景明隐约感到了一丝压迫感。

　　”别紧张，我们随便聊聊。”刘芸抬起手，真丝质地的衣袖滑落露出一截纤细白皙的手腕。她翻了翻手上的一摞资料，然后看向顾景明。

　　“我不知道荣彬有没有跟你提过，你的合约快要到期了。”

　　顾景明一愣，他以为刘芸至少会寒暄两句，没想到一上来就打了个直球。荣彬没有刻意跟他提这件事，但顾景明心里有数。

　　“嗯，我知道。”

　　“那你是怎么想的？”

　　怎么想的。续约或者解约。在公司层面来说陈直是一支比顾景明优秀得多的潜力股，自然是不会被牺牲的。万一以后东窗事发，顾景明肯定是背锅的那个。

　　“合同到期之后就解约吧。”顾景明说。

　　刘芸脸上并没有意外之色，她从手里众多资料中抽出一份递给顾景明，“这里是一份保密协议，公司也会适当给出一些补偿。”
　　顾景明接过，低头扫了一眼。买卖不成仁义在嘛，他明白的。

　　他没说什么，提起笔签下名字再递给刘芸，对方简单看了下，颔首道，“如果有需要的话，荣彬会帮你介绍新的经纪公司。希望以后我们还能合作的机会。”

　　顾景明从会议室出来后，过了走廊看见荣彬站在窗口抽烟，他走过去喊了声，“彬哥。”
　　荣彬看了眼他，把烟拧灭，“谈得怎么样？”

　　顾景明笑了笑，“我可以买房子了。”

　　其实小演员赚不了多少钱，顾景明入行这些年，自己赚的除去日常开支，还差一半钱才能在上海买房子。他这么说，荣彬就知道了。

　　“你的行李已经送到你租的房子里了，搬新家记得请我去暖居。”荣彬拍了拍顾景明的肩膀，“合同期还有两个月，我给你接了个综艺，拍摄条件可能艰苦，但是给的挺多，要去么？”

　　“去的。”顾景明点头，“还能挣点装修费。”
　　“那行，你休息几天，等那边合同签下来我就把本子给你送过去。”

　　荣彬手底下好几个艺人，顾景明不是最赚钱的那个，但绝对是最听话的那个。乖小孩带着省心，谁都会偏爱几分。

　　公司离地铁站不远，走路约莫五分钟。顾景明乘地铁回到租的房子里，还顺便在楼下小超市买了点菜。他在剧组待了两个月，屋子里有股久不住人的那种味道。

　　他打开窗户通风又把里里外外都擦擦洗洗了一遍才开始收拾从陈直那里带回来的行李箱。箱子里衣服和护肤品的份量是对半分的。虽然不红，但顾景明也知道自己是靠脸吃饭的，日常比较注重皮肤保养和身材维护。

　　跟顾景明合作过的导演和演员不一定对他的演技有多深刻的印象，但对他敬业的态度都是有目共睹的。即便是一个小小的配角，他也力求能贴近角色，因此学习了很多技能。比如做饭就是为了在剧里饰演一个厨子，进组前他特意报了两个月的厨艺速成班，开拍时颠勺颠得有模有样的。

　　日常晚饭是很简单的，一荤一素，一汤一饭，吃得不多，但很有仪式感。整理厨房之后，顾景明抱着电脑窝进了沙发里。他得开始找工作了。

　　以他现在的资历和处境来说没有特别好的公司会跟他签约。投入再多成本都捧不起来的人不受资本待见。

　　要不然干脆转行？顾景明拿起手机下载了某招聘app，滑拉了一圈，莫名对每年毕业季应届生找工作难的热搜感同身受了起来。

　　他大学一毕业就开始当演员，除了演戏基本啥也不会。演戏，也没有演得很好，他不是科班出身，进娱乐圈只是个意外。

　　失业这个认知让顾景明整夜没睡好觉，第二天醒得特别早。他习惯晨起锻炼，去健身房回来之后发现荣彬给他发了消息——我列了一些娱乐公司，发到你邮箱，你可以挑几个去面试看看。
　　顾景明回复了一个开心猫猫头的表情，后头跟了句，谢谢彬哥。

　　荣彬给顾景明挑的都不是什么大公司，甚至有好几个是刚刚成立的。但每家公司他都给了详细的注解，公司发展规模，注册资金，培养领域结合顾景明自身的优劣势做了全方位的匹配分析。

　　顾景明边看边想，彬哥这样儿的做经纪人是不是有些屈才。他挑了几家适合自己戏路的发了简历过去，然后在家休息了两天，荣彬那边就给他带来了综艺节目的合同和剧本。

　　近几年综艺节目层出不穷，其中以生活类最受观众喜爱，各大视频网站和电视台都制作了不少。虽然从多角度切入，但生活类综艺的主旨只有一个，那就是明星干活给观众看，显示他们朴实无华接地气的一面。

　　顾景明接的这个综艺也是干活类的，拍摄地点在一个他听都没有听说过的小山坳里。一般这类节目配比都很固定，嘉宾团队里一定有个德高望重的大咖，一个活跃气氛的人，一个团宠和一个干活的。

　　毫无疑问，顾景明就是那个干活的。干活的人很累，所以咖位不高，一般都是像他这种被观众脸熟又叫不上名的最适合。踏实又不抢风头。

　　顾景明看了眼合同上的数字，心想这条件得多艰苦制作组才会给这么多辛苦费。

　　现在的综艺都是有剧本的，基本按照剧本来，全程有看点有笑点，开头抒情结尾点题，再配几个有流量话题或者会接梗会来事儿的飞行嘉宾，基本上收视率都不会太难堪。更何况制作组本身请来的固定嘉宾班底就很好。

　　黄忆如是爸爸妈妈们那辈儿的甜歌天后，人美歌甜，如今也是在经典挂神坛上的那位，是他们这一群里德高望重的那一位。杨辰是主持小王子，临场应变能力强，会接梗会制造笑点，人帅脾气好，是活跃气氛的那一位。团宠是新一代偶像小花顾以沫，凭一部青春校园剧爆红，真人是白瘦幼的典型，清纯挂，正好长在了这届观众们的审美点上。

　　他们这个综艺名叫《生活在别处》，一共拍六期，前三期拍完就开播。在开拍前x网搞了个见面会让大家先聚在一起吃喝联络感情混脸熟，等正式上镜的时候没那么重的陌生感。

　　顾景明是到的最早的那一个，他习惯为自己预留足够的时间熟悉环境。此前他也参加过一两期综艺节目的录制，再加上来之前研究好了剧本，做足了功课，摄影师跟拍一圈下来，他都显得很自然。

　　第一个到来的人承担了带领观众参观的任务。顾景明把他们接下来要生活的地方里里外外仔仔细细逛了一遍，大致心里有了底。

　　这里就是个小山村，四周叠翠，群山环绕，空气很清新。他们住的小屋有上下两层，除去客厅和洗浴室，剩下四个卧房。小屋前有个院子，院子里种满了四季花。屋后是片池塘，池塘里有鱼。水面上还架着座弯弯的小桥。经过小桥后左右两边分别是果林和田地。

　　物产丰盈，自给自足。

　　参观完后，顾景明就开始打扫。冬日山里的温度要格外低些，但打扫一圈下来，顾景明的前襟后背都湿透了。他从行李箱捡了件衣服出来去洗了个澡，等他收拾好自己，外头才传来喧闹的声音。其他的人也陆陆续续到了。

　　有了先前的见面会打底，他们再次见面倒不至于生疏，杨辰甚至揽住了顾景明的肩膀，一副熟稔的模样，“咱们小景比田螺姑娘还能干呢。”

　　顾以沫看着他，眉眼弯弯，言笑晏晏，“辛苦你了，小景哥哥。”

　　黄忆如也笑着挥了挥手让大家进屋里去，安置好各自的行李再叙旧。

　　人都到齐了，首先要进行分配的就是屋子。黄忆如自然是要单独一间的，杨辰跟顾景明住一间，顾以沫也暂时自己住，还剩下一间安排给飞行嘉宾。

　　顾景明带杨辰去他们两个那间房，顾景明指着两张床问他，“你要睡哪边，靠窗还是近门？”

　　杨辰瞄了眼房间里摄影机的位置，然后拉着顾景明到角落里悄悄说：“我晚上要起夜，你睡靠窗那边吧。”
　　顾景明：“……”

　　两个人划分好了位置，各自整理起自己带来的行李。杨辰一边叠衣服一边问顾景明，“你知道第一期的飞行嘉宾是谁吗？”
　　顾景明摇了摇头，“不知道。”

　　杨辰：“好嘛，张导就爱卖这种关子吊人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