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续约问题》楠楠囡囡

15、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綦景林摇摇头，“爸爸，现在是西门叔叔不喜欢你，还轮不到我喜不喜欢他。等他喜欢你了，再来考虑我喜不喜欢他的问题才对吧。”
　　綦洲险些被儿子的几个喜欢绕晕了，“哪来那么多歪理。”
　　“爸爸，我的意思是你没戏。”
　　綦洲揉着儿子的脑袋，“这么不看好爸爸啊。”话说的这么直白，哪里像是个小孩子能说出来的。
　　“西门叔叔要是真的对你有意思，这个时候应该主动站出来跟我们一起去买吃的，而不是无动于衷地坐在那里。”
　　“我就不该告诉你，你不给我打气罢了，还唱衰我……”綦洲带着几分真情地感叹一声。
　　綦景林撇撇嘴，还不让人说实话了……

　　父子两人买了三明治和热饮回来，游乐场里更多的是孩子喜欢的零食或是小吃，不过綦洲不让饿肚子的綦景林吃那些东西，许诺等下午走的时候给他买冰激凌，两人这才回来。
　　西门初还在那棵樱花树下，已经拿出餐布摆好了三人的餐具，见两人只是拿了三明治和热饮，笑着说道，“我还在想带的东西多了，看来用不到多少。”
　　“只有这个是热的，有些事物不干净，不敢让他吃。”綦洲解释了两句，三人都在餐布上坐下来，简单吃两口东西。
　　之前进场时风风火火的綦景林这会儿可能还没缓过劲来，慢慢悠悠吃完饭，躺在地上侧着身子晒太阳。綦洲说他：“要睡觉就好好睡，叼着吸管做什么，还怕做梦渴醒？”
　　“爸爸说不能浪费食物啊，我这不是节约食物嘛。”綦景林闭着眼睛振振有理。
　　“你节约的食物要把蚂蚁吸引过来了。”綦洲说道。
　　綦景林呛了一口，半坐起身子，看了一眼周围，哪里有爬得那么快的蚂蚁。
　　綦洲害怕儿子着凉，不让他在地上睡觉，綦景林赖了一会，满血复活后又跑去自己玩。

　　西门初收拾东西，把垃圾扔掉，从家里带来的东西装好再带回去。
　　綦洲想跟他搭话，西门初已经收拾好东西拿出笔和纸，准备做点什么。綦洲没打扰他，看着他拿着笔在纸上写写画画，凑过去一看，有人物有风景，还有简单的一两句点评。
　　西门初没拦着不让綦洲看，也没主动说。綦洲就当他是来画画写生放松心情的，最少从他角度看去，西门初随手画的内容并不是暗黑压抑的东西，至少说明他现在心情还不错。
　　西门初又似是在随意画画，并没有将关注点集中在某个人或物上，綦洲看了几分钟，纸上已经跃然出现三个人物和两株植物的速写，像是三个小孩子在围着一棵树玩耍。綦洲刚要问西门初，只见他又将笔转移到了纸张的另一边，勾画起新的人物。
　　这下綦洲不准备说话了。
　　大概过了有小半个小时，西门初总算停下笔，綦洲凑过去看了一眼。这会功夫再看西门初的画，似是没有任何构图，角落里都被西门初塞了两颗类似小野花的东西。不过綦洲的关注点不在这些上面，他只想看看西门初画了这么长时间，有没有把他们父子两人画进去。
　　结果自然是失望的。别说是两人的人物画像，就是西门初身后倚靠的这颗樱花树都没有出现过。綦洲还在心里安慰自己，西门初不画綦景林是不是因为在他面前晃悠的时间太短了，没让他抓住灵感，可西门初看都不看綦洲一眼，便是画了綦景林，也没有綦洲的份。
　　不关注就是不在意，不在意就是没意思。
　　綦洲觉得心凉了半截后剩下的那半截心也可以慢慢冷却了。

　　像是一时兴起，画完一张之后西门初再没动过笔，纸张扔在一边，身体靠着树干闭着眼休息。
　　花瓣纷纷掉落，微风卷起的画纸被镇压回原位，掩盖在缥缈细腻的花香中。
　　綦洲终于明白了四个字，一厢情愿。

　　綦景林玩了三个小时，终于玩累了。即使趴在地上爬不起来了，他还是有有力气跟綦洲争取自己的福利，“爸爸，冰激凌……”说话的字数能少就少，节约能量。
　　綦洲说：“你现在肚子是空的，不能吃太凉的东西。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放弃冰激凌；二，先吃一个面包喝一杯热牛奶再吃冰激凌。”
　　“爸爸，我现在没有吃面包的力气……”綦景林挣扎。
　　“那你就有吃冰激凌的力气吗？”綦洲反问他。
　　“冰激凌不需要我嚼啊……”
　　綦洲：“……”儿子说得好像很有道理，他竟然无法反驳。
　　西门初在一旁说道：“正好今天带了保温盒过来，可以买了冰激凌带回去吃。”
　　“欧耶！”
　　綦洲冷哼一声，“我看你还有力气站起来……”
　　綦景林再躺回地上挺尸。

　　出去玩了一天，綦景林累趴下了，回程路上是睡过去的，晚饭也是等他睡醒了才吃。
　　綦洲没等他，叫了外卖，先和西门初两个人吃了。
　　说起明天的安排，綦洲说道，“景林今天玩累了，能老实两天。明天找个地方我们去钓鱼吧，难得放一回假，放松放松。”
　　西门初嗯了一句表示自己无异议。
　　綦洲耸耸肩又说：“有了孩子就跟限制了人身自由一样，不至于事事以他为重，但也要先考虑到他……”
　　西门初没这方面的经验，无法和綦洲交流育儿经，问道，“一直两地奔波吗？”
　　“那倒没有，一个多月前刚开始的，总公司临时调动，再给景林转学也来不及，好在离得也不算远，周末回来就是了。”
　　西门初点点头，“景林虽然小，不过我看他的自制力不错，平时有刘姐看着，应该问题不大。”
　　綦洲摇摇头，轻笑一声，“要不是他太小，我都要把他送寄宿学校了……”
　　西门初没接话，他故意说得是刘姐，压根不提綦景林母亲的话题。
　　綦洲也歇了心思，嘴里说不口的酸楚，也只能自己咽下去。

　　綦景林玩了一天，第二天虽说满血复活，终究不如前一天一样那么疯，綦洲带着两人找了一家度假中心，又去附近的农家乐钓鱼。綦景林只是在旁边玩水，綦洲让他注意安全，还开玩笑说要是掉到池塘里，就用鱼竿把他钓上来。
　　最后钓的大部分鱼都放回去了，只留下两三条准备带回去吃掉。
　　下午四五点钟的时候綦洲说要开车送西门初回仙乐市，西门初回头看看上车就睡觉的綦景林，“不先把景林送回去？”
　　“让他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一共去吧，反正他在车上也是睡觉。”
　　西门初不想麻烦綦洲单独送他一趟，“我坐大巴或者高铁回去吧，不麻烦你了。”
　　“这边离汽车站火车站都远，去仙乐市也不过一个多小时。”綦洲是特意找了一个离仙乐市距离比较近的度假中心，就是为了回去方便。
　　西门初也不好再让綦洲横穿整个城市送自己去车站，只好答应了他的安排，又建议道，“来回跑也挺累的，今晚就在仙乐市住一晚吧，明天一早再回来也不迟。”西门初知道綦洲是肯定要再把儿子送回来的，他这样来回跑确实很折腾。
　　綦洲随口嗯了一声，没说同意还是不同意。

　　确实如綦洲所说，这次开车回仙乐市只用了一个半小时，到了市区也没堵车，车子开到泰悦西门初家楼下的时候，天刚刚擦黑。
　　西门初收拾好东西准备下车，要开口跟綦洲道别，看见他双手撑在方向盘上低着头，样子说不出的寂寥。
　　“下车吧。”綦洲说着话自己先开了车门。西门初知道他这是有话要花，顾忌在后面睡觉的綦景林，跟着他一起下了车。
　　西门初跟着綦洲往前走了几步，到了爬满蔷薇花的围墙下。
　　綦洲抬头看看西门初，又转头看看车子的方向，沉默了一会才说，“前天晚上我们刚到家的时候，景林一眼看出你不喜欢我……”
　　西门初没想到綦洲开口说的就是这种话，张张嘴想要说两句，又觉得这是事实，他没什么好辩白的，只好沉默以对。
　　綦洲看他这个样子，苦笑一声，“小孩子都能看出来的事情，我却一直在自欺欺人。有时候我希望你不要这么薄情，哪怕给我一点点希望，我都会想去试试。可我也明白，若是你给我了希望，最后还是会失望，还不如一开始就拒绝我。”
　　西门初在心里说，其实不是，他给了綦洲三个月时间，也算是给了他希望，只不过是通过这种希望来让他看到更大的绝望。虽然听起来很绝情，可不用这种方法，綦洲根本不会死心。只不过他没想到的是，还不到三周时间，綦洲就意识到了，远比他预估的时间要短。
　　“我不知道该感谢你，还是怨恨你，以后会不会想你更是不知道……”綦洲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摇摇头说，“可能连朋友也做不成了，想不想的也……”

　　低着头的西门初一直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
　　“也算是……”到嘴边的词转了个圈，綦洲想想又说，“从一开始我就错的离谱，一步错步步错，每次的挽回现在看来都是把你推向离我更远的方向，倘若……”綦洲没往下说，其实他也知道，倘若没有两人在酒吧里的偶然会面，后面的一切都没有了可能，哪里来得“倘若”。
　　“现在说什么也没必要了。”綦洲整理了一下心绪，稍微正色地对西门初说道，“很抱歉，之前因为我的一厢情愿给你添麻烦了，以后不会再有这种麻烦。如果，我是说如果，有可能的话，还是希望能和你做朋友。”
　　西门初在嘴边把“一厢情愿”四个字嚼了有嚼，没点头也没摇头。
　　一番话终于说出口，綦洲深呼一口气，双手从口袋里拿出来，张开双臂问西门初，“最后，我能抱抱你吗？算是朋友的最后离别？”
　　西门初抬头对上綦洲眼睛，终于轻声说了两个字，“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