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码宝贝tri）生命之书》令我害怕的囧神

4、第 三 章

　　当隔音的房门被推开，一直盯着单面镜上自己的倒影的女孩也随之将视线投向了走进来的医生。

　　他带着富有亲和力的微笑，穿过地上整齐摆放的积木和还原的魔法，毫无架子地和女孩一块坐在了地上。但拉近距离的谈话尚未出口，对面的女孩就已经先一步用毫无起伏波动的声线说了起来：“我知道我是为何来这，也清楚之前做的测试的目的，但我更关心我的身体情况。所以请告诉我，我的身体情况如何？”

　　张了张嘴，这位身着白大褂的专业人士显然有些许尴尬，但职业的素质让他还是很快调整过来，顺着说道：“请不用担心，呃……桂山君，你的身体很健康——”

　　“结论错误。”
　　“哎？”

　　直勾勾盯着对面大人眼睛的女孩语气依旧平静：“如果自身感觉一切正常，我就不会请求来这里检查了。”
　　“那么，桂山君是哪里觉得不对呢？”

　　“应该在入院时就已经跟医生你们说得很清楚了，而且您手上的记录板也应该有所记录才是。”话虽如此，面无表情的女孩还是重复了一遍不知说了多少次的陈述，

　　“在幼时的经历之后，我感觉不到任何主观的情感。个人怀疑是脑中某腺体或是区域在事件中受创导致。局限于本人所能接触到的专业性文献知识不足，判断亦有可能产生错误。我希望贵院医师能够对我的身体进行一次彻底的检查，并对此进行修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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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事吗，桂山小姐？果然这里就由我负责，今日您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有着浅色发丝的黑衣女性闻言并未回头，而是继续从镀上反射膜的车窗里盯着自己负责盯梢的那位“被选召的孩子”：“不必。”

　　“但是……”
　　“早退对绩效奖会有影响。”
　　“不，就说我不会……”
　　“而且，现在还没到超市大减价的时候。标号04会在这之后去往补习班，那里离大卖场很近，可以免去乘坐电车的费用。”

　　“……您、您可以自行驾车……在工作时间段内的燃油费的话，应该是可以报销的。”顿了顿，坐在驾驶座上的外勤人员有些不好意思地搓了搓鼻子，“我会为您保密的。”

　　被目标发现并隔着车窗致以嫌弃无奈的目光的桂山神色不改：“我的车被炸了。这就是为什么我会坐在这里。”

　　“……哦。”

　　车辆报销没有着落，本打算近期出手换台更便宜省电的电视机被阿尔法兽刮蹭导致卖相惨烈卖不出去，被撞坏的顶灯亦花了不少费用——不得不说，桂山在与阿尔法兽有限的交集里，她真的是入不敷出，在各种方面。

　　或许唯一算得上收获并可以转换成即时收益的……

　　打开门，已经可以平静面对坐在客厅的那一位黑色骑士的桂山视线一瞥，在堆成小山的果实和生肉上停留了了一下，估算了一下它们的价值和足够食用的天数后，开口对注视着自己的骑士说：“今天也来了吗？”

　　“啊。”后者简短地应道。

　　“若不嫌弃，今晚的晚餐……”
　　“不嫌弃。”
　　“——请自行去其他地方解决吧。”

　　面对桂山这和普通人类不同的套路，刚从网络资料上学习了这个国家的社交知识的皇家骑士陷入了沉默，可那在漆黑的盔甲上异常耀眼的鎏金眼眸倒是一瞬不瞬地盯着对面浅茶色的眼睛。然后在一阵不失尴尬的沉默后，他从那座食物堆就的小山顶端拿走了一个最小的苹果。

　　“我就吃这一个。”他说。

　　桂山觉得如果是其他人，大概此时就会因为各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而心软了。

　　可她和其他人不一样。

　　她什么都感觉不到。

　　但她还是准备了两份饭食。

　　因为在上回见识了这位主动帮忙准备料理的究极体徒手榨汁的本领后，桂山怀疑他现在是在威胁自己，比如用苹果的头隐喻她的头，如果再不配合就一把捏碎之类的。

　　这种可能性有12.8%。不高，但足以惜命的桂山服软了。

　　悄悄从自己的碗里抬起眼，桂山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究极体用笨拙到一定程度的动作拿起对他而言过于细小的筷子，姿势别扭地挑着碗里的米饭或是面前的配菜，却总是有大半洒在了桌上，不由得回想起了她第一次见到他时的场景。

　　她记得他是怎么在弹指间召出威力巨大的斧形剑将整个地面一劈两段，也记得他是怎么放出绿色的光球把自己的车打爆的。

　　然而现在，这个当时有弑神之势的数码兽，坐在自己面前笨拙地用着筷子。

　　或许是在战场上大概不需要运用到那么精细的动作的吧。

　　看着阿尔法兽第三次掉了自己用大减价的鸡蛋做成的煎蛋，吃完了自己那份的桂山终于看不下去地站起来，绕过桌子来到黑甲骑士身边，伸手拿过了他配合松开的筷子。

　　“若不介意。”她稳稳地从所剩不多的蛋块中夹起了一块，递向骑士漆黑的面甲。而对方则给予了高度的配合——就像之前几次那样，侧身将手支在桂山身边的地板上，俯身让她夹着的人类食物融入面甲深红色的部位之中。

　　将剩下的饭菜如法炮制地投入其中，快速地收拾了一下桌面，抬手制止了想起身帮自己洗碗的数码兽的动作，坐回桌子对面的桂山深吸了一口气，第17次向这位不请自来的“熟客”友好地提出了的建议：“阿尔法兽。”

　　“我在听。”
　　“或许这话那您已经听得不想再听了……”
　　“还好。”

　　“但我真的不知我有何德何能，足以让您有如此殊待。”小心注意着这个究极体的一举一动，以免被对方突如其来的一掌劈死的桂山谨慎地说，“若您希望与人类政府有合作性联系亦或者是想要获取行动的谍报，我并不推荐你从我身上入手。因为我只是个最基层的外勤人员，并不具备足够的权力或是情报值得您花费如此多的宝贵时间。”

　　“没关系。”阿尔法兽想了想说，“最近我很闲。”

　　“不不，从第一次见到您的情况来看您近期应该很忙才是。我不希望来这对你造成困扰。”
　　“那是那时候。现在我没有事。来找你不会对我造成困扰，否则我不会在这里。”
　　“但对我造成了困扰。”

　　这应该是桂山第一次直白地对这个可以一指头戳死自己的究极体说出逐客令：“你的造访对我造成了极大的困扰。首先是您的体型过大，在一些无意识的动作中不可避免地对本人的私人财物造成了损害。”

　　“那么下次过来我会找更多食物作为赔偿。”

　　——那是你自己去找的吗。心中虽有此震愕，比如究极体居然需要自己找食物数码世界的阶级分工大概不甚明确等一系列猜测臆断，但桂山还是继续强作镇定道：“其次，本人在多数情况下并不喜在家中设宴待客。”

　　“为什么？”
　　“因为没有必要而且浪费时间。所以如果您无法说出足够有说服力的理由，恕我无法再在私人时间接待您，也难以为您的造访继续保密。”

　　纵使不谙人情如阿尔法兽，此时也听出了对方不欢迎自己的意思。他沉默地注视着对面的人类女性，他能看出她头顶渗出的冷汗所代表的畏惧和警戒。说到底，他们在立场上还可算作是敌对的。

　　思及至此，黑色的骑士抬起了手，向坐在桌子对面的女性伸去——

　　然后在后者掏出的手枪枪口里愣了愣，但还是淡定地戳开了位于对方身后电视的开关。

　　“抱歉这段时间的打扰。那么，告辞。”

　　维持着举枪的姿势直到黑色骑士彻底化作流光从自己身边进入电视之内，衬衫已然被汗水整个浸湿的桂山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屏息许久了。

　　赶走阿尔法兽这事已经在她的计划表中登记已久，倒不是说她对究极体的资料讯息不感兴趣，而是因为这个神出鬼没的数码兽让她已经几个星期没敢打开隐藏实验室的门了。

　　再者，这个没常识却总是想帮忙的骑士也已经在洗碗时把她的盘子摔得差不多了，如果在这样下去，她这个月的工资得全交代在补充各种必需品上。

　　还有洗涤剂上。在洗碗池边拿着被下手难控力道的阿尔法兽一把挤得不剩多少还留了个手印的洗涤剂瓶子，桂山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解开围裙，打算去附近的便利店里买点作为补充，或许可以再买些啤酒，毕竟少量酒精对于自己具有一定的镇定作用。

　　这么打算的她，在发现跟在自己身后的的犬形数码兽时，握着辣椒喷雾剂的手是颤抖的。

　　——没料到会出现突然的变量，自己应该多买几听啤酒才是。

　　另一边，同样没料到自己会被如此简单的反侦察术抓包的哈克兽也是有点纠结的。

　　因为从这个人类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加上距离他监视的对象也不远，所以悄悄跟踪了一下想查看情况，却没想到会被抓个正着。有着尽量不在普通人类身上暴露身份的死命令的皇家骑士觉得这情况对他的绩效评分有些不利，所以他立即当机立断地——

　　“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