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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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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很无趣。
在年轻的男性身丨下喘息着，迎合着对方的动作，分明结合之事理应充满激情的狂热，她却已经开始规划一切结束之后的行动表。
首先将钱付完，然后去洗个澡，调职的报告书还有百分之十五没写完……
骤然抓紧身丨下的床单，抿嘴阖眼感受感官的冲刷，然后在这冲击结束之后，她自翻身到床的一侧暂作歇息的应招男郎身边起身，在之前罗列的一系列行动之前来到书桌边，翻开放在上面的一本笔记本，轻车熟路地翻到需要的那一页并划去了以蓝黑色墨水书写的“与年轻男□□丨媾”的选项。
“无趣。”低喃的声音只有她自己能听得见，“这个也，没有任何乐趣。人到底……为什么会想要活着呢？”
……
“你应该知道是为什么吧。”看也不看便将对方呈上的调职报告放在了一边，姬川向身着黑色西装的女性道，“明明身为调研组的新星却被调到风牛马不相及外遣组，桂山，你是知道为什么的吧？”
有些弧度的茶法因为过长而柔顺下来，被皮筋一丝不苟地束在脑后，被称作“桂山”的女性的声线平淡无波：“一切都只是服从上级的指令。”
“……不想说还是不愿说？算了，既然是外遣组的成员，你在接下来的任务里或许也会亲身体验到吧。到那时……”
“？”
瞥见没敲门便推门而入的西岛，姬川蹙起眉：“没什么。当你真正意识到自己错在何处并愿意改正，我想上面会乐意将你调回去的。你需要做的事已经发到你的邮箱了，你稍后去查看便好。”
“是，那么请恕我告辞。”
向西岛微微颔首以作招呼，桂山走出了大门。办公室再次只剩下了两个人，暂时在高校兼任全职教师的西岛大吾夸张地叹了口气，向自己曾经的“那个她”开口道：“你还真好意思说啊，明明提出调职意见的人就是你。”
“我不觉得我之前说的有什么不实之处。”稍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办公桌，姬川真希刻意摆出一副“我很忙”的模样拿起了那份调职报告，“况且，于她而言这是最好的处理办法。别忘了，她当时负责的项目是什么，她的能力又有多出色。如果思想出了问题……那可不是离职能够解决的。”
而对于已经着手进行自己新任务的桂山来说，她已经开始考虑辞职一事了。
她目前的任务非常简单，在暗处跟踪监视被选召的孩子们，并随时汇报他们的情况——尤其是在他们与数码兽有所接触的时候，以及准备执行来自上面的任务和在必要的时候、以自身安全为前提尽可能保护那些孩子们。
不过话虽如此，如果真遇到特殊情况，有那些数码兽搭档保护还保护不过来的话，他们也不可能插手就是了。默默地将这话憋在心里，负责协助这位新到的组长的杉木默认了对方一定知道这种显而易见的“常识”，转而将关注点放在了如何在接下来无聊的监视时光和这位容貌惊艳的科研女性谈天说地之上。
然而没想到才谈了一会，上未突破大气层下未抵达大海沟，对方就直言不讳地指出这种闲谈行为非常影响她的注意力或许会给任务造成不可预计的影响并将杉木赶下了这辆黑色的SUV。
而当在心中内牛满面的杉木见识到这位组长说服城户丈前去机场阻止古加兽却失败的嘴炮功力后，他明白了，对方那扎人的态度并不是针对他，而是针对所有人。
她跟本不擅长与人打交道。
这点她自己也有所意识到，但无力改变。
与他人交往，没有任何感情是不行的。当一个人在笑的时候，他不仅只可能是在开心，也可能是怒极反笑，也可能是悲伤自嘲，无法和他们有同感的桂山想要辨别这些是非常困难的。
所以她选择了一切按照规章制度行事：早上遇见同事打招呼，被问到问题的时候老实回答，下班遇到认识的人告别……除此之外的一切人际关系尽可能避免掉。
但自己不善处理人际关系，如果不明说便无法看出他人是否对自己有所期望和不满这一点，却还是让她在老实工作赚钱的道路上受到了重创。
外派行动组的工资可比科研组要低一半多呢。
而且时间也安排的非常满，根本没有时间赚更多的外快。
真麻烦啊。独自坐在车上看着望月芽心在人流中呼喊着自己搭档的名字穿行，桂山第三次向过来贴罚单的交警出示了独立行政法人国立情报处理局的身份证明，然后第三次收到了违规停车的罚单。
将罚单和前面的两张一起放进置物柜，眼看着到了定时汇报情况时间的桂山拿起了手机：“这里是桂山。目前我所负责的目标望月芽心依旧正在寻找缅因猫兽，除此之外并无异常。……是，还有事需要报告。在监视期间我收到了三张罚单，请问这可以报销吗？……不，这应该算是报销范围内的。……姬川小姐，就算您跟我说信号不稳定它也算是在报销范围内的。姬川小姐？姬川小姐？”
尖锐的蜂鸣让桂山不得不将电话拿远，直到这时她才注意到了已经出现严重异变的天空和惊叫逃离的人群，以及早已消失踪迹的望月芽心。
“啊，糟了。”
如果不快点找到的话，这个月的奖金就没了。
幸好，她运气够好，在开车绕了三圈之后，她终于找到了正从商业街里跑出来的黑发少女和她的搭档。
就是后面还跟着一个似乎并不是为了和平而来的黑色高大数码兽。
……我还是走吧。
但是任务规定要尽可能保护目标人物，除非生命安全受到直接的威胁。
轰鸣的引擎声让芽心下意识瑟缩地停下脚步，发出这轰鸣横冲而来的SUV也险险地在她面前停下，摇下的黑色车窗里露出坐在右侧驾驶室的年轻女性平静甚至冷淡的面容。
“上车。”她开口，声音和她的表情一样毫无波澜，颇有电影里外国特工的架势。
所以看过不少特工电影的芽心抱着缅因猫兽就上车了。
然而很遗憾的，或许是因为这不是特工片，接下来的剧情并不像芽心想象中的那样发展。在一阵蛇形漂移后，她们所乘坐的SUV并没有绝处逢生冲出逆境，而是被高大的黑色数码兽一阵连发的绿色光球制造出的冲击波掀翻在地，然后和风滚草一样被后续的冲击吹得转体三周半，刚好回到了正位。
虽然是回到了正位，但车的内部构建也已经收到了重创，无论桂山怎么扭钥匙都发动不起来。
“那、那个……”坐在副驾驶座黑发少女脸上的眼镜已经布满了裂痕，怀中的缅因猫兽也因为弹出的安全气囊被打红了鼻子，狼狈非常，“您、您没事吧？”
快速地查看了一下自身的情况，桂山摇摇头：“没事。”
“是吗……那、那就好。那、那个，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呢？”
“……”
桂山沉默着，沉重的脚步声每一次都更加逼近，震得的卡扣已经坏掉的置物柜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
她记得每一个配给的车里的置物柜里都放着……
狠狠拉开副驾驶座前的置物柜，拿出其中用于紧急情况下疏散人群的便携扩音器，桂山的声音就算到了这时候还是无波无澜：“你知道那个数码兽叫什么名字吗？”
“好、好像听八神他们说是叫‘阿尔法兽’什么的……”
“我知道了。”有着浅茶色长发的女性点点头，帮忙解开了芽心卡住的安全带，“一会我去吸引它的注意力，你趁机向另一个方向跑，知道吗？”
“但是我怎么能让您做这种事……”
“没时间了。就这样决定了。”
不给芽心把话说完的机会，桂山抓着扩音器下了车。
她其实并不像芽心所认为的那样，做出了多么伟大的牺牲和多么需要勇气的冒险。
真正的诱饵，是芽心。
这只数码兽的目标很明显就是望月芽心和她的搭档，并且从体型和实力来看应该是成熟期以上，必然具有了一定的智力。发生它因桂山这毫无威胁的呼喊而被分散注意让真正的目标逃掉这种事的可能性不到百分之一。
但是从规程上看，桂山的行为已经尽力了。
深吸了口气，桂山向那黑甲数码兽的右边走了几步，然后举起了扩音喇叭：“能听到吗？你好，阿尔法兽，我仅代表日本独立行政法人国立情报局成员与你进行谈话，我希望你能知道我并不怀着恶意，只是为了和平而来。”
视线轻瞥，余光能看见从车的另一侧下来的望月芽心抱着缅因猫兽向阿尔法兽左边的河岸跑去，她知道阿尔法兽一定也看见了，正打算随便鬼扯几句就向另一边逃跑的桂山发现情况有些出乎她的预料。
不到百分之一的可能性发生了。
黑甲的骑士转向了黑衣的女性，鎏金的眼瞳看进了淡棕色的眼眸。
桂山蓦然感觉自己心脏一直规律平整的搏动频率出现了一刹那的失率。
这不规则的振动出现在心前区，或许是心肌炎的前兆，这事完结之后去医院检查一下好了。
在下意识的诊断和对策出现之后，桂山发现自己脑子只剩下了一片空白。
该怎么对这个数码兽介绍她所在的机构，怎么安抚它的情绪，怎么让它不要发出那些绿色的光球或者一指头摁死自己——她强制性地向大脑抛出一连串的问题，却一个个有去无回连个回音都没有的消失在一片茫然之中。
不可思议的感觉，不知该如何形容的情绪充盈在她的身体里，让桂山讶然地抬手抚上扩散出这些的心口。而她的缄言不语也并未惹恼对面的黑甲骑士，他似乎有着惊人的耐心和足够的自信，相信能在和桂山对话完之后抓住或是歼灭之前所追逐的目标。
然而这个世界除了他们之外，还是有其他的人在努力行动的。
首先是暴龙兽的绝招“超级火焰”从阿尔法兽身后袭来，直接命中了其后心，让高大的数码兽略一踉跄，也让桂山下意识地上前一步张开口想说什么。
但是想说什么呢？在下一刻便冷静下来的桂山收回微微抬起的手，冷漠地看着被接二连三的连击打中的阿尔法兽，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向最近的掩体冲去。
攻击都是那些孩子们自作主张放出的，请不要因此责怪日本政府也不要迁怒于她？不知道它会不会接受这种说辞。但估计自己不会运气那么不好再遇到它了。
在安全的位置看着就算被孩子们开了绝招却还是没能打死的黑甲数码兽向后跃入异空间裂缝之中，桂山觉得他被暴龙兽第一下偷袭成功这事真的完全不能怪自己说了“为和平而来”。
“那、那个……”
直到这小心翼翼的声音响起，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桂山才发现不知何时抱着缅因猫兽的望月芽心和其他孩子们已经来到了自己身前。
“怎么了？”桂山向开口的芽心问。
“那个……刚才，真的是很感激您！”
看着深鞠一躬的芽心，身着黑色西装的女性肩上披散的浅栗色发丝随着她脑袋的动作滑下肩头。
“救你的人不是我。击退阿尔法兽的是他们。”她说，“而且我只是按照规章办事而已。”
“那个，您和西岛老师是一起的吗？”
“如果你说的是西岛大吾先生，那么是的。我和他隶属于同一部门之下，鄙姓‘桂山’。”略一颔首，从口袋中掏出手机的桂山说，“那么如果你们不介意，我需要打一个电话。”
俗话说，如果你在聚会中先走了，那么接下来的话题就全是你了。在目送桂山走向角落拨通电话后，被选召的孩子们便迅速展开了对其的八卦。
“漂亮的人呢。”高石岳首先给予了正面评价。
“但是不像是能够好好相处的人。感觉很冷淡呐。”抱胸的美美则给出了较为消极的评价。
“看起来不像是能够轻易透露情报的样子。”光子郎从实际实用性出发，表达了自己的遗憾。
“而且看起来好像很缺钱啊。”一直侧耳倾听着隐约传来的声音的空担忧地抚脸道。
“哈？”
“因为——虽然不太好——但你们听啊。”
闻言竖起耳朵的孩子们集体向桂山悄悄移动了几步，看起来彼此的相对坐标没有改变，实则移动到了能够听清桂山没有刻意压低的声音的范围内。
“……不，我的行为确实是附和规章的。所以车辆的保修也不应由我承担任何费用，哪怕是百分之十五。……非常感谢，我很高兴我们能对此事达成共识，姬川小姐。那么关于今日我返家所需的交通费——不，我不需要您给我，我只要求报销。这是不一样的。以及之前说到的罚单……姬川小姐？姬川小姐？”
看着显示“对话已中断”的屏幕，桂山抿嘴合上了手机盖，回到不知为何眼神有些诡异的孩子们身边：“见谅。我必须打这个电话。”
“不，不不不，没事的——那个，请问桂山小姐，您的车坏了吧？之前有搭过电车回家吗？如果需要帮忙的话……”
“不用了。我之前有办过电车卡，现在也有带着，只不过和包一起放在车上……”
巨大爆炸和强光让转向车的方向的众人都呈现了不同程度的褪色。就好像好莱坞电影英雄离去的车都会爆炸一样，那辆被无视许久的、新上任还不到一个月的公车就这么牺牲了。
爆破师你逗我呢，这时机怎么都对不上号啊。——这大概是所有人内心的想法。
而桂山的思维似乎总是徘徊在“所有人”的范围边界上。她在第一时间回头向之前对自己提出帮助的高石岳道：“不好意思，你能借我点钱搭电车吗？”
“……当然。”
乘坐电车回到自己的住所。看着咖啡豆变成黑色的液体从咖啡机里流入瓷白的杯中，桂山在心中默算着今日的开销。目前她的工资已经有些难以承担高级公寓的房租，但她无法搬迁，或许需要在其他方面节省开支，因为……
来自客厅的异响让桂山警觉地关掉了咖啡机，然而再次传来的异响确认了之前的怀疑。从刀架上抽出最合手的那一把，端着滚烫的咖啡准备泼入侵的匪徒一脸争取先机的外派行动组小队长在看到入侵者真身的那一刻放弃了抵抗。
她干脆利落地放下菜刀和咖啡，举着双手跪在了不知为何比之前小了不止一个数量级却依旧不在常人的身高范围内的黑甲骑士身前。
“我投降。”她说，“你要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只是请你不要伤害我。”
“……”黑甲骑士——阿尔法兽看着举着双手的茶法女性，歪了歪脑袋，似乎在思考犹豫着什么。然后，他也将双手半举在头顶两侧——这已经抵到了天花板——正跪在了桂山对面。
“我不杀你。”他说。
“谢谢。……能问一下你的动作是……在数码世界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不。我看你这么做，以为人类和数码兽之间的对话需要保持这个姿势确保对方没有攻击的意图。”
“……”
“我的手只能举那么高。”看桂山沉默，以为是自己姿势不够标准的阿尔法兽如此补充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