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你最迷人》水琥珀

23、第 23 章

　　挂了电话后，王梨觉着自己心内的一块重石终于落了地。女儿看人向来准，她也向来相信女儿说的话。这样子看来，这门婚事得撮合啊。

　　王梨坐电梯上楼，这次心里喜滋滋的。在走廊里遇到先前的两个护士，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好在向女儿打听清楚了纪茵陈的为人，要不然就听这两护士嚼舌根，她要是全信了的话，岂不白白错失了一个好媳妇？

　　纪茵陈正站在护士站里手拿夹子翻住院记录，有个小护士走过来在她耳侧说了句，“纪医生，有人找。”

　　“哦。”她应了一声，脑子里还在想病历里的事，迷迷瞪瞪地问：“谁？”

　　那小护士朝来人指了指。

　　纪茵陈眨巴眼晴，第一反应是，她是不是出现幻觉了，应承袭的老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第二反应是，天啊，居然是真的，应承袭的老妈居然大老远跑来找她，怪异的咧。

　　“阿姨，您……怎么来了？”纪茵陈压下心底的惊讶，面露笑容。

　　纪建国曾经跟她说过，当你不知对方来意而手足无措时，面露微笑并是最好的伪装。

　　王梨和蔼可亲地说：“孩子，可以跟你聊几句吗？”

　　跟她聊？聊什么？不至于是畅淡人生理想吧？好尬啊！

　　“可是……现在我还要上班呢。”纪茵陈面露难色，私下里却非常希望应承袭的母亲听到这句话后，能知难而退。

　　可是——

　　“那我在医院对面的咖啡屋等你，你下了班过来。”

　　“嗳……”

　　来人却已经走了，走了……

　　下了班后，纪茵陈换了衣服匆匆忙忙赶去医院对面的咖啡屋。一路上她还在心里琢磨，应承袭老妈来找她到底是干吗呢？

　　不会是误会她跟应承袭有什么，然后跑来警告她别再缠着应承袭吧？豪门富户太太的心态很奇怪的，如果真是那样，那她一定会严厉地怼回去，谁跟你儿子有那什么什么关系啊，想多了吧？

　　不过看她那态度好像又不像啊，对她和蔼可亲、热情洋溢的……啊啊啊，纪茵陈简直要抓狂了，别人的心思果然好难猜啊！

　　算了，不猜了，爱咋咋地。

　　刚进门，纪茵陈就看到王梨朝她这边挥了挥手。她冲王梨绽开一抹笑，步履轻盈地朝所在位置走去，然后大大方方落座，OK啊。

　　王梨笑眯眯地将菜单递了过去，“想喝点什么？随便点。”

　　纪茵陈接了菜单，看了一下，跟服务生说：“来杯拿铁吧。”

　　服务生在单子上记下，礼貌地说：“请稍等。”要走时，却被王梨叫住了，“嗳等等。”她又转头对茵陈讲，“我忘了，你刚下班，肚子一定饿坏了吧，要不再点些蛋糕。刚才我应该去餐厅等你的，那样你还可以吃点饭菜填肚子。”

　　瞧这话说的，纪茵陈明显觉着自己脑子有点不够使了，应承袭老妈的举动也太暖心了吧，她居然被感动了。

　　“那就来块提拉米苏吧。”人家的好意不能辜负啊。

　　吃完整块提拉米苏，纪茵陈觉着肚子有那么一点点小饱了。“阿姨，您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其实纪茵陈不知道的是，在她吃蛋糕喝咖啡这段时间里，王梨一直都在暗暗观察她。

　　一个人的修养、品性好坏，有时候可以从她细微的生活习惯中看出来。王梨对纪茵陈的吃相相当满意。她心里猜测，纪茵陈的家庭环境应该差不到哪里去，而且她父母人品应该也不会太差，因为太差的人教不出这么有规矩的孩子。

　　“茵茵。”王梨轻轻叫了一声，“我记得阿袭就是这么叫你的。”

　　听到王梨叫她小名，纪茵陈稍稍愣了一下，转而笑笑说：“嗯。我大名叫纪茵陈，小名叫茵茵。”

　　王梨看纪茵陈真是越看越喜欢，恨不得这下子就当成儿媳妇，“茵茵啊，你觉得阿袭怎么样？”

　　“啊？”纪茵陈有种很不好的预感，该不会真如她所想的那样吧？“他……挺好的啊。”

　　这么笼统的概括，王梨哪会满足啊，“能不能说具体点？”

　　“具体点啊……”具体点该怎么说啊？怎么跟写作文似的啊，她最不擅长的就是人物描写啊喂。她开始胡诌，“人长得帅，这算吗？”

　　对于自家儿子的相貌，王梨还是相当有自信的。

　　“算，当然算。还有呢？”

　　“性格……挺开朗的。”

　　开朗么？王梨想，她反正没见过儿子开怀大笑过，但也还好，至少不阴郁。

　　“脾气挺和气。”纪茵陈记得应承袭每次见到她都是扬着笑脸，跟中了五百万彩票似的，乐哼的很。

　　和气？王梨心中轻叹，那是她没见过阿袭发脾气时的样子。她记得小时候有一次不小心把他养的乌龟给弄丢了，结果阿袭就跟她置气了很久，直到后来又给他买了只新的乌龟这才有了好转。

　　“应该差不多了吧？”

　　王梨点点头，“嗯。可是你不觉得他有些特别吗？”

　　“特别？对，他菜烧得特别好吃。”是指这个吗？

　　菜烧得特别好吃啊，呃，这也是她儿子最让她引以为傲的东西。但是这还不是重点，也不是她最想听到的答案。

　　王梨不死心地继续追问：“就没有其他了？”

　　还要有其他？不是吧，纪茵陈觉着自己都想出这么多已经够可以了，这又不是入学考试，还要答那么多内容啊？极限，这已经是极限了。

　　望着茵陈纠结的表情，王梨心下猜测，她不说，是因为阿袭伪装得太好，她真不知道？还是这丫头不想伤她的心，刻意隐满呢，阿袭的怪异她不可能一点都觉察不出来吧？如果真没有觉察出来，那就是她心太大了。如果觉察出来了，她还是愿意跟阿袭交朋友，那说明她不嫌弃阿袭啊。

　　这种认知让王梨甚是欣慰。

　　她决定向这个女孩子坦白。

　　“茵茵，你不觉得阿袭有些怪么，或者说，他有时候反应有些迟钝和慢半拍，你问一，他答二，说话不连贯。这些你都没有发现吗？”

　　啊哈，这什么路数？难道应承袭老妈来找她真正目的就是想问这个？这也太让人斯巴达了吧。

　　“应承袭他……之前有跟我说过说您讲他有点迟钝，当时我还有点生气，觉得您怎么能这样说自己的儿子，后来想想，他的有些行为是挺怪异的，他……”

　　“但你并没有因为这些而疏远或是嫌弃他是吧？”

　　纪茵陈轻蹙眉头，“为什么要嫌弃他？其实他人挺好的。”这是她的真心话。

　　王梨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忍不住伸出手握住纪茵陈的，眼里闪闪烁烁似乎有些水汽。“茵茵谢谢你，真的特别谢谢你能这么待他。”

　　王梨这么说倒让纪茵陈有些不好意思了，她也没做什么事啊？

　　“茵茵，你……想不想听个故事？”

　　“呃？”纪茵陈默了一下，继尔点点头，“好。”她知道，这个故事一定跟应承袭有关，不过她也挺好奇应承袭怎么就成这样了？按照遗传学来讲，一对父母能生出应承希那么高智商的孩子，再怎么样也不可能生出一个低智商的应承袭吧？

　　王梨悠悠叹了一口气，这故事该从哪儿讲起呢？往日的伤口已结疤，再揭开到底还是有些疼的。

　　“其实阿袭刚出生那回儿并不这样，也是聪明伶俐的。可那时候我跟阿袭的父亲工作都很忙，那时阿袭的父亲还没有开酒店，我跟他都是高中的老师。阿袭两岁那一年，我跟他的父亲正好带高三，工作任务很重，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去照顾他。于是我们就请了个保姆帮着照看阿袭。”王梨端起咖啡杯，可拿杯的手却有些抖，那些不好的画面仿佛电影片断般在她眼前闪过，每一桢都带着血淋淋。

　　王梨好不容易稳住心绪，喝了一口咖啡，开始继续讲述，“那一天我下班的比较迟，回家时保姆正好带着阿袭要下楼，当时保姆转身正锁门，阿袭看到我非常兴奋，向我跑来，结果一脚踩空，从楼梯上滚了下来。楼梯很高，阿袭还那么小，滚下来时摔到地上，满身是血，已经……快不行了。”

　　王梨眼中的水汽慢慢汇聚，无声地落了下来，“我们把阿袭送到医院抢救，医生出来跟我们讲，这孩子怕抢救过来也不行了，因为摔下来时正好脑部着地。那个医生说，如果能勉强活下来，有可能也就是个傻子。医生当时问阿袭父亲，这种情况救还是不救？阿袭父亲太爱他了，他说不管以后这孩子是傻子还是什么都要救。后来好在阿袭活过来了，比预想的还要好很多，虽然比起正常人还是不同，但我们已经很满足了。”

　　原来应承袭是经历了一场“劫难”才变成了现在这样啊。如果当初他没有从楼梯上滚下来，没有受那么重的伤，那他现在是不是也跟他姐姐一样，有着高智商，还有一份不错的工作，或许还有不俗的成绩。

　　可人生处处充满意外，那个意外对于应承袭而言应该是毁灭性的吧。

　　从心底里，纪茵陈对应承袭就升起那么一股同情和怜惜来。

　　“后来我跟阿袭的父亲从学校里辞了职。我在家专心带阿袭，而他父亲白手起家开起了公寓式酒店。他父亲总想着为阿袭挣下一份家业来，万一哪天我跟他父亲走了，也能留笔钱给他防身。我们做父母的总得为他多考虑一些，你说是不是？”

　　纪茵陈用力地点了点头。可怜天下父母心么，虽然她还没有做母亲，但多少是可以理解的。

　　父母的爱都是无私而伟大的。

　　说完这一切，王梨心里好受了一些。她伸出手握住纪茵陈的，“茵茵，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么多吗？”

　　“……”

　　“从小到大阿袭都没有什么朋友，一个人一直活在孤独里。虽然我跟他父亲还有他姐姐都很疼他，但他的人生始终不完美。我希望你能跟他做朋友，做真心的朋友。”

　　王梨眼中的真诚让纪茵陈一阵动容。

　　“当然。”她唇角慢慢舒展开，露出一个无比诚挚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