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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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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
李顺的马带着些认主的倔强,林盏才刚翻身上去的时候多次鸣着仰蹄,换做一般人就算没被摔下去也会被吓坏,但林盏抓握得稳,待马儿稍安下来后伸手在马脖子上来回抚摸,跟着陆进延的马小溜了百米过后,放下了性子奔驰起来
陆进延几次在马背上回头看林盏,他那无神的双目从没换过注视的方向,纵是在不平整的路面上狠狠颠簸一下,林盏也只是皱眉,眼中没有任何神采
陆进延不是严肃漠然之人,受不了策马赶路的深夜里一言不发,他以不大的声音与林盏说起话来
“年纪?”
“二十三”但看面容,真猜不出林盏比他大三岁
“你是林振飞的义子,原本是祁州人吗?”
“在下是岭南人”
“这么远”陆进延侧头看了看他,祁州的水土想必也养不出林盏这样的肤白脂细之人,陆进延顿了顿,没压制住,或者说也没想压制住心中的好奇,脱口问道:“从娘胎里就看不见?”
“不是,八岁那年生了大病后瞎的”林盏淡淡地说着,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陆进延还想再随意问问,林盏却拉了缰绳停住马,摸出一卷羊皮细细抚摸,陆进延借着月光靠近了看,竟是张地图,林盏手指触过之处是突起的,光亮太弱,他看不太清,隐约辨出了上面山脉与河流的轮廓
“我们正在罗山脚下,前面有水声,该走水路了”
林盏将羊皮卷收好,陆进延歪着头潜心听了片刻,这里一片死寂,哪有什么水声,这四周尽是树木,他张望多下也没看到有山的轮廓,问:“你怎知我们到了山下?”
“罗山以草药繁茂闻名,植物清奇的气味越来越浓了”
陆进延听了眉毛拧成了川字,他只听说瞎子听觉嗅觉敏于常人,可从没想过会有人的鼻子灵敏到这般程度。
陆进延惊讶得一时失语,听不到他的反应,林盏偏过头问:“王爷?”
陆进延看他此先平静的面容终于起了一丝异样,便忽生顽念,刻意不做回应,连呼吸都闭了起来
“王爷?”林盏又问了一声,此时林间起了一阵风,树叶哗哗作响,霎时间,陆进延的声音一点都听不见了
陆进延只想瞧瞧一个瞎子在突然听不见身边人动静后会是什么反应,故当林盏急切地伸手摸索的时候他根本没反应过来,林盏的手指朝他的眼睛直直戳来,陆进延躲得迟了,疼得他捂眼大叫
“噗”陆进延正低头揉自己的眼眶,忽而听到林盏的笑声,惊讶得猛然抬头。自打在王府里见他的第一天起,这人就是一脸的静如止水,本以为他就是一个严肃无趣的瞎子,真没想到他也会笑出声来,而且还是在戳中王爷的眼睛后
陆进延假咳一声,林盏这才收敛了嘴角的弧度,但仍是扬着,薄唇尖颌,看得陆进延心里又气又痒
“敢笑王爷?”
“王爷先起了玩心,在下陪王爷乐一乐,有何不妥”陆进延撇嘴,自己刻意的捉弄一下子就被林盏识破了
“咱们这是在逃命,王爷您心真宽”林盏说着,脸上浮着淡淡的笑意,此前从未见过的,明明语义里是指责,可陆进延偏偏从这句话里听不出几分愠怒,看来林盏已经不是第一次被人拿眼盲取乐了
下
林盏说得不错,前行数百米果然是一条河流。已是深夜,河岸边并无渡船,只有一只破旧的竹筏横在岸边,一看便知是弃废已久。
“就这么个破筏子,河是渡不成了”陆进延拽着林盏的胳膊,让他蹲下去摸了摸那孤零的竹筏,“跑了足足大半夜,八成已经甩掉了他们”
“王爷莫要大意”林盏站了起来,面色凝重道,“他们既已下了杀心,绝不会轻易收手,过了这河前面是个村子,总比暴露在荒郊中安全些”
陆进延不满地撇撇嘴,今日本是他大婚之日,谁想王妃的手指头都没碰着便被刺客袭击,高手侍卫被杀不说,还要和一个根本不了解底细的瞎子在深夜里逃命。他拍拍喜服上沾湿的露水,想到曾经在京城里的风光潇洒,心想这祁州真是来得晦气极了。
呵,他落得这般可笑田地,还不是因为那人……
才刚陷入回忆,陆进延突然被林盏一把推倒在地,一个银光闪闪的飞镖就落在陆进延耳边两寸的位置
“来了!”
林盏迅速起身,侧头听得一串急促的脚步声疾行而来,他握紧了长剑说:“少说也有四人,王爷当心”
果不其然,林间一阵窸窣,四个蒙面男子持刀杀出,将他二人围困其中。林盏丝毫没有犹豫,挥剑便刺,陆进延虽是养优处尊的王爷,功夫在皇族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只是在如此急情之下与敌人近身搏命还是头一回,原本精湛的武艺只使出了七成,扭身看正以一敌三的林盏,只见他单薄的外衣已被刀刃刺破,几招下来,整个左肩便已被鲜血染红。陆进延一面看着林盏的伤势一面与敌人过招,明显占了下风,眼见着蒙面人将他们越逼越死,陆进延脚步不稳,此时林盏后撤一步竟是将他绊倒
“王爷!”林盏突然朝他伸出一只手,陆进延抓住欲借劲起身,哪知林盏将他拽起后猛地向后一推,力气之大让陆进延连连后退,仰面跌入河中
“这些人交给在下对付!”说着,林盏一剑封喉,又以内力一掌将另一人击倒在地,此时只剩两人与林盏对峙
“听说吴王身边真正的高手只有李顺李达二人,你是何人?”
“这话应当问你”林盏一剑挥去,树叶都被剑风震得哗哗作响,那人躲闪过去,冲着林盏撒了一把粉末,岂料林盏的动作非但没停,反而从那一团白雾中赫然冲出,长剑直入右胸。林盏利落抽刀,剑心直指背后那人道:“说,什么来历”
那人忽而不作声,林盏眉头一皱,侧耳却听不到动静,陆进延箭步冲上,捏住那人的下巴说:“这小子要自尽!”
林盏神情一滞,接着问:“后头可还有人?”
被俘那人无论如何也不肯透露一字,陆进延反剪他的胳膊正欲折磨,林盏一直指着那人喉咙的剑却摇晃起来,陆进延抬头一看,血正顺着林盏的手流到肩上,陆进延这才定睛看出林盏衣衫上破了多出,伤口暗红,有些仍在冒血。方才打斗中看不清楚,且林盏一招一式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得让人根本看不出有伤的破绽。
趁着陆进延出神,林盏伤痛的这一瞬,本以被制服的那人突然使了浑身气力站起来,作势要以身体与林盏拼命,陆进延怒极将手按在他的后脑上上向左一掰,咔地一声,那人便断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