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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2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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懒得再观看这出古代兵器展,我趁着这些人兵荒马乱无心旁顾的时候,偷偷溜出了阁楼。
一出阁楼,我本想立刻去云若那里,但转念一想,却回了自己的院子,从柜子里扒出早已准备好的大麻袋将床下腌咸蛋的坛子一股脑儿都丢了进去,袋子往肩上一甩,又揣了个火折在怀里,就朝云若的院子飞奔而去。
一到云若的院子我就觉得气氛不对,噗呲噗呲跑到云若卧房外,看到大门敞开,正想进去,就听到姬云昕的声音传出来:“你自己了断吧。”然后就是一声金属落地的声音,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肯定是姬云昕扔了一把剑在地上!
我大惊,左右看看,将大麻袋先放到了一边,捞了一个细长的花瓶在手上,踮着脚尖偷偷摸摸绕道屏风后面,透过缝隙偷偷往里看,果然看到了姬云昕的背影。云若还坐在床上,面色惨淡,他的床前躺着一把匕首。
靠,这年头怎么是人都有一把匕首!
听了姬云昕的话,云若神色不定,然而片刻后他神色黯然,惨然一笑,俯身拾起了那拔剑。
“云昕,替我这个不孝子替父亲问好……”这是云若最后的声音,姬云昕却只是不屑地冷哼一声,就看云若颤抖着将剑架上了脖子……
“住手!”
我大叫着跳出去,举起花瓶对这姬云昕的后脑就是一击。
姬云昕听到我的叫声回头来,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花瓶敲在脑门上,身子晃晃——晕过去了。
解决了姬云昕,我冲到云若床前,一把夺下他手中的剑,气急败坏道:“云若,你疯了是不是!我叫你走你不走,他叫你自尽你就自尽,你什么意思你!”
云若垂着眼睫,苦涩道:“我在清欲宫十年,不明不白,不干不净,哪里还有什么颜面回去面对父母高堂……”
“你他妈的给我闭嘴!”
我气急攻心,狠狠甩了他一个巴掌,云若苍白如纸的脸顿时浮了一个巴掌印出来,我现在是怒火中烧,哪里还顾得什么怜香惜玉,只记得跳脚大骂:“我说你明白你就明白,说你干净你就干净!你那什么狗屁父母高堂,把你扔在这种地方任人践踏十年连屁都不敢放一个!什么狗屁清白,若不是他们欠下的孽债,今天需要你去还?他们倒好,当年把你往秦离手上一扔自己没事了就逍遥快活,如今事成了反而要杀你?这样的父母你还认他们做什么?!”
“你……”
云若呆呆看我,而我却不理会云若要说什么,对付他这种死脑筋的人说是没有用的,而且我现在也没有时间去跟他磨洋工。
我径直走到衣橱前抄了几件云若的衣服出来,强自把云若拉下床。
“云若,我现在要带你走——不准和我说不!什么为了家族?哪种家族不值得你牺牲!”我看云若要反驳,便唬了脸,恶声道,“没有你选择的份!你跟我走,秦离未必会杀人,你要不跟我走,我现在就杀了他!”我朝姬云昕努努嘴,云若顿时没了声音。
“快,自己穿上。”我将其中一套衣服塞进云若怀里,而其他的就丢我那大麻袋里去了。“现在外面乱,正是我们逃跑的时候,时间不多,快!”
云若默默穿上衣服,我回头踹一脚倒在地上的姬云昕,从大麻袋里翻出一条绳子把姬云昕捆起来,边捆边骂:“你什么东西,云若的生死是你说的算的?妈的,把你脱光了丢出去让人轮,看你死不死!”
捆结实了,我又踩了几脚泄愤,把姬云昕往床底一塞了事。看到那把匕首落在地上,我便捡了别在腰上。做完这些,云若衣服也穿得差不多了,但头发还披散着。梳头是来不及了,我只能找了两条发带随便给他扎了一个马尾,又怕他等会儿头发这么长走林地的时候麻烦,便拿了两根簪子将他头发挽了两圈,一翻,一插,算是固定住了。
满意于自己的手艺,我一手拉上云若,一手拽着大麻袋往肩上一甩——
“出发!”
清欲宫的地形我早已摸熟,从前门走是比较愚蠢的,就我和云若的速度要走到前门恐怕都要一个小时,更何况这时候那些名门正派还围着呢,谁知道一个小时后会是什么状况。
我们要从后门出去。
今天是清欲宫的狂欢日,主子们在行迷院里吃喝玩乐,仆从们就在另一个地方玩闹,后来又有什么名门正派前来脑场,这会儿后院几乎没人,我拉着云若按照记忆中的路线撒开脚丫子大跑,一路上黑灯瞎火的,半个人都没有遇到,很快就到了后门。
后门上拴着一个大锁头,这锁头我研究过,不用照明也知道它的形状。
从大麻袋里摸出一纸包,打开里面放着几个粗细不同的铁丝。这些铁丝我从烧烤的铁丝网上硬生生拆下来的,上面还有木炭烧过的痕迹,一碰就弄得我满手黑。这会儿也顾不了那么多,根据这段时间我这里锁头的了解,将铁丝扭了个奇怪的形状,伸进锁眼里摆弄起来。
若是地球上那种普通的防盗锁,我这会儿早弄开了,只可惜这世界的锁我是第一次摆弄,费了好些时候,粗细不同型号的铁丝换了三根,额头都出汗了,这才听到吧嗒一声,我一松手,锁头就落在了地上。
万幸!
我在心中暗赞一声,将门开了一条缝,往外瞄几眼,又慢慢走出去左右张望一下,确定没有危险了,才将云若拉出。
呼,终于出来了!
出来了就是一个好的开始,这一步的跨出让我信心大增。不过……拍拍麻袋里沉重的陶坛——其实我一直都挺有信心的。
后门外面就是那片营养过剩的树林。清欲宫是建在山顶上的,理论上穿过树林沿着山中小道一直往山下去,我们就能离开清欲宫,回到那个自由的大千世界,但这也只是理论。谁知道这山上有没有什么老虎恶狼的,就算来只野猪,就我和云若现在这身体状况,恐怕对付起来也是有点问题。
抬头找找星星,青瓷和我说过,天上最亮的那颗星连成三角形的时候,钝角所指的方向就是东方——嗯,这个世界的星星和地球不太一样,倒是太阳都是从东边升起来的。
我带着云若在树林里一脚深一脚浅的往东边走,走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一件事:“云若,你饿不饿?”
晚上云若才喝了一碗粥,以前我都会交待他的小厮在戌时三刻也就是晚上八点多钟的时候,给云若熬上一锅粥——不论有没有受伤。只是今天肯定是没人熬粥了,这会儿也七八点了吧,我担心云若晚上吃太少,这会儿会饿。
“不会。”云若答我。但我还是不放心,又走了十几米,终于忍不住拉着云若在一边坐下,在云若不解的目光从麻袋里掏出一个盒子,打开,露出一盒糕点。
精细的糕点因为奔跑而有些碎了,但总体卖相不至于太差,我捧到云若面前:“先吃了它。”
云若惊异地看我,大概也知道我是不会轻易向他妥协的人,便捻了一块送到嘴里,慢慢吃起来。看他动作这么慢,其实我心里是有点急的,只是云若在我心里总好像是个玻璃人,一碰就会碎掉一样,刚才那样打了他一巴掌,这会儿我想起这事儿心里还有些忐忑呢,说什么也不敢催他,百无聊赖之下便看着他慢慢咀嚼,菱形的粉唇一歙一合,不知怎么地又想起了那日给他清理时看到的红肿□□,视线不自觉地往下移……
杨奈!
你完蛋了!
换了个男人的身体连思维方式都往男人身上靠了……
我假装鼻子痒痒捂着口鼻揉啊揉,又怕脸色不妥,会被云若怀疑,还要做出四处观察的样子将头转到一边,心里那叫一个尴尬,祈祷云若千万不要发现什么。
云若似乎真的什么都没发现,耳边只听到他细微地吞咽声,没有感觉到他的视线,好像也没有多余的动作。
过了一会儿,我觉得自己的脑子渐渐恢复正常了,鼻子也不“痒”了,便停止了“观察行为”,回头看看云若,借着月光,我看见他面色发白,额上满是汗水,眉头微微蹙着,那吃的动作也突然显得无比勉强起来。
我一惊,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刚才只顾着跑,竟忘记了云若身上还带着伤!前两天秦离那么一折腾,云若三天都下不了床,今天才是刚刚能走,这会儿叫他在平地上走路下身都要发疼,更何况是走山路!
我顿时埋怨起自己,又拉过云若的手,内疚道:“云若,你……是不是很疼?”
云若一愣,动作便停了下来,算是默认了。
我从怀中拿出手帕为他擦汗,半是歉然半是责备地说:“对不起,云若,我竟然忘记了……云若,你为什么不和我说?疼要告诉我啊,看你,疼得都出汗了,风吹一下等会儿就要感冒的!”
我说到这里,又在麻袋里找起来。我记得在云若房里拿衣服的时候抓了一件斗篷,因为山上晚上冷,所以看到了就放进来了,刚才倒忘了用。
翻找时,听到云若淡淡地说:“我若是说疼,你会很烦恼吧。”
我一愣,手上已经抓到了斗篷,赶紧拿出抖开,给云若披上,为他拢拢衣襟,脑中思绪已经整理清楚,这才说:“是,会烦恼。你疼我会难过,不想看你疼,想让你休息,可是我们要逃离这里,就要赶时间,而我不会丢下你!”
云若默然,垂着眼帘,阻挡了我探究的目光。
我看看盒中的糕点大约去了三分一,知道云若胃小,身体又不舒服,吃这么些就差不多了,便将盒子收起来,拍拍云若的手背,柔声道:“走吧。虽然很疼……但现在忍忍好吗?”
山中的路不好走,云若底子差又带着伤,走不了多久就要停下来休息。休息时我拿衣服垫在地上给他坐,他坐下了,我就给他揉腰捶腿,给他缓解疲劳,若不是情况不对,我还想给他后面上药——本来这要就是早晚都要上一次的,今天才上了一次呢。
如此走走停停,所用时间完全超过了我的预计,而更糟糕的是,我朝东走其实也就是朝着正门所面对的方向走,而当我走到差不多快到正门的时,血腥味和喊杀声顺风飘来,若隐若现地进入我的五官感知。
我让云若到一边休息,自己爬上树,眯着眼望去,只看到了宫门口聚集了好多好多的人,几方人马正在火拼,要区分他们属于不同的势力很容易,因为他们衣着的颜色大相径庭,几乎是分作了一块一块地在战斗,而其中似乎还保持着某种关联。再仔细多看一会儿,我发现有一伙人穿插在各方阵营中,因为人数太少,已经陷入了困境,而我在这批人中看了几个清欲宫仆从打扮的人。
看来虽然有司祺的支持,秦离还是处于下风。
克劳塞维茨说的果然没错:人数才是决定战争的关键因素——我指冷兵器时代。
再观望一下,我在门内看到了秦离和青瓷,他们身边站着的应该是刚才在楼里看过的属下,不过看起来他们现在的状态不好,都坐在地上,这让我想到了六大派围攻光明顶的情景,而清欲宫则成了那明教。
下了树,我回到云若身边,对他解释现在的情况:“秦离和他的属下们都中毒了,看起来不能行动。虽然有司祺帮忙,——你知道司祺吧?”我看云若点头,就继续说,“虽然有司祺帮忙,但还是处于下风。那些人把下山的路都堵死了,恐怕我们绕不过去。”
云若点头,不对我的话发表任何意见。
怎么办呢?
清欲宫的选址非常具有战术意义,位于山顶居高临下,西南北三面皆是悬崖峭壁,易守难攻,唯有东面较为平坦,留下了进出的道路——当然,也少不了修建一个防御设施。而从战略上说,这种选址极有可能让清欲宫面临困境时退无可退,但我认为以秦离的眼光,他应该会在宫中的某一处留下密道以备不时之需,只是这个通路我无法得知而已。
这种战术性选址让我现在必须穿过这群人才能下山。
怎么办?
我摸摸那鼓囊囊的麻袋,心中转过多种念头,一个想法慢慢浮出水面,我有些迟疑地看向云若:“云若,你……介意现在看到秦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