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吃棉花糖

4、第 4 章

　　人总说学生时候值得怀念，他们肯定是胡说八道。
　　高中生的我，每天都在闹钟声里惊醒，然后慌乱的套上一成不变的校服，在漆黑黑的天空下赶往学校，除了周六早上短暂的休息，其余时间都在无趣的教室里打发时光。
　　不管是面容姣好打扮时髦的明星，还是受人追捧的游戏，不管是学习排名还是运动，所有的一切都无趣透顶。如果说人要有消遣才能活下去，不知道读书算不算。
　　因为阅读广泛，我多多少少有所改变，能与人正常的交流，也能力所能及的帮一些小忙，长久以往，身边的同学渐渐觉得我还算不错的人，只是稍微内向罢了。不管他们怎么理解，在学校我还是过得相当顺利，日本小说中常出现的校园欺凌最终也没有发生在任何一个人身上。
　　但是这并不代表我有多喜欢读书。
　　老实说，看书让我困倦，尤其是文学性强的密密麻麻的字体，如果翻开一本年代久远的世界名著，我可能会花一个月才能看完。但是除此之外，我别无选择。
　　但是也有例外，现实中的不到的东西，如果书中的人得到了，也会感到一刻的开心，这种时候，即使是再晦涩的语言，我也能耐着性子读下去。
　　比如《局外人》，老实说这篇文章废话连篇，毫无修饰与悬念，但是从平淡中透露出的绝望感却吸引我不停的看下去。
　　闭上眼都能想象到的黑暗。

　　“同学们，你们现在上了高二，也应该为未来做打算了，有人想上大学，那现在就要好好学习，一心放在玩乐上面是成不了事的！等会班长来领意向书，每个人都认真写好了交上来，这件事很重要，不交的学习委员把名字记了报给我。”
　　那天谈话之后，班主任这样说道。既然可以写，为什么还要特意找我谈话呢？不过老师的心意，学生无论如何都猜不中的，如果那么好猜，考试就不会那么让人痛苦了。
　　但是说实话，我对于未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
　　周围的同学们已经讨论开来了，老实说对于别人的想法我也没有多大兴趣，但是身处其中，不刻意的也能听到“医生”“老师”这样的字眼。
　　“从辉这家伙，说不定想当小说家啊！”
　　我的同桌突然这么说道，他脸色真诚不像在开玩笑，搞得周围的人都一阵戏谑。
　　“因为，这个人天天都在看书嘛”，他说着还不停的给我使眼色，不知道是想让我反驳还是赞同。我想了一下这个可能，觉得倒也不错，于是稍微点了点头。
　　“我说吧！”他得意的说，“你以后出名了我还可以写回忆录！”
　　“喂哪有你这样的哦，老实说你只是想大赚一笔吧！”“人家跟你又不熟，说什么大话……”
　　前排的几个人集体反驳。
　　如果是一年前的我，说不定会有和这个人成为朋友的想法，但是现在，连一个笑容都不愿露出的我，永远的隔绝了这个可能。
　　我在意向单上草草写了小说家一类的话，就交给了学习委员，站起身时随意看到了同桌写的话，觉得有点惊讶，没有想到这家伙的志向是买一套独立公寓……很实际也很超前，其实说不定，最后实现了理想的，也只有他而已。

　　“同学们，我看了你们交上来的意向书……虽然人生有无数种可能，但是也要稍微考虑一下实际，比如这位同学，我先念一下。”
　　“想要考状元——”全班都哄笑起来。
　　“老师不是说不赞成你的想法，只是我们学校已经很久没有出过状元了，老实说这位同学可能需要很多的努力，总之这份心情老师能理解……”
　　“静一静，还有一个同学，想要买公寓——”这次大家笑的更激烈了，还有人在拍打桌子。
　　“这也是不错的想法……但是作为学生，怎么说呢，希望能在学业上有更多的期待。老师也祝你能早日买到公寓。”
　　这位老师明目张胆的鼓励让大家憋笑不已，一本正经的鼓励学生买公寓什么的，也只有他能说得这么云淡风轻。
　　我余光看了看同桌，他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就像写下那份愿望的人不是他一样，可能他是认真的这么想的吧。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到成为小说家的预言。
　　他大概是真的这么希望。
　　想到这点，我莫名的有不快感，他人对我的期待，总是让我产生排斥。
　　“不过也有认认真真写下计划的孩子呢，这位写着想进入班级前1十的同学，老师被你感动到了，希望能愿望成真哦！”
　　老师的话让安静下去的大家重新沸腾起来，都在纷纷猜测是谁写的。同桌一改常态，一点也不在意的收拾起了书包，铃声一响，他就冲出了教室，班主任探出头去大喊着，“喂！孙硕你跑什么跑！我还没布作业呢，给老子回来！”
　　显然白喊了，孙硕大概已经出了校门。
　　“今天就不布作业了吧……”
　　“诶？老师你这么偏心啊！”“以后每天都让孙硕先跑了哈哈！”“老师你怎么这么容易妥协！”
　　“你们好像很不满意啊？那象征性的布置一点？”
　　“不要不要！”“老师我们随口说说的！”
　　在下课的喧哗声中我一边慢慢收拾书包一边想到，生活不仅仅是无趣，只要坚持的一天天过下去，总有这样让人为之一笑的时候，即使只是配角，但是短暂的快乐能让人暂时忘了自己的怪异，身处学校，就是学生，这种社会认可感公平的分布在每个人身上，无关钱还有其他的一切。
　　大人说的怀念，也许是这个原因吧，虽然现在的我完全无法体会。

　　“喂，从辉，等你很久了。”
　　自行车棚的阴影处，本该早就回家的同桌斜靠在我的车上，“一起回家怎么样，我记得你家，是同路的”，他这么说。
　　“嗯，回去吧。”
　　即使我读了很多的书，但是没有一本告诉我应该怎样回答，天性使我妥协，如果可以，我希望他能直接要求我，而不是问我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