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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案子 ...


  •   今天是黄县令二十五岁生辰,他心情不好。

      早上天还没亮就起来,本以为能吃上热气腾腾的豆花,谁知道张家人说家里媳妇生孩子不摆摊。

      不摆摊你不早说。大老爷亲自来买你豆花,半年都起不了一次念头,真是不知福!

      县衙门口的守门见黄县令慢悠悠的向这边走来,赶忙笑着迎上去。“老爷您出去了?吃豆花去了?”

      “虽没吃到豆花,可听说了一件喜事,倒也让人乐呵。”黄县令笑呵呵道。

      “是大壮媳妇生孩子吧。”守卫迎着黄县令进门,口中接道:“前些日子就听张老太太显摆,这胎孩子一生,不论男女,张家五代单传这事就算破了。往后定能儿孙满堂。”

      黄县令跨过门槛,挥开守卫虚扶的手笑道:“你怎么也学小三那一套,东家长西家短。”

      守门陪笑道:“三爷那一手本事,哪是小的能学来了。”

      黄县令摇头,“好男儿自当修习文武,整日听墙根算什么本事。”

      守门不言,也就黄县令敢把万事知的三爷比作听墙根的。自己这话不接便好,若多说被三爷知道了,没得好果子吃。左耳朵听过右耳朵也就出去了。

      黄县令一看便知道他想什么。刚刚没吃到豆花不好的心情又盖上一层乌云。

      “老爷,老爷不好了。”

      黄县令被吓了一跳,训斥道:“慌慌张张作甚,老爷我好着呢。如何就不好了!”

      来人不知道黄县令正一肚子郁闷,满脸委屈道:“老爷!现在好着,过些时候就不好了。”

      “你这小子是要诅咒老爷我不成,怎么个过些时候就不好了。”

      “本就不好了,老爷不信就去您书房看看。”小厮说完这话,竟是不准备继续说了。

      这没头没尾的,守卫都听着脑子糊涂,黄县令自然也一样。偏偏知道的那个赌气站一旁不说话。

      送走了黄县令,守卫虚摸了一把头上的冷汗。想到刚才小厮瞪他那一眼,轻打了自己一嘴巴,心中埋怨自己多话三爷做什么。

      黄县令自己移步去了书房,想要看个究竟。这不看无所谓,一看堂堂的一县之主直接晕厥了过去。

      “快来人!老爷不好了。”

      第一个闻声过来的是县衙的捕头落秋水。习武之人一向耳目伶俐,动作迅速。来时瞥了一眼黄县令的书房,心里对黄县令躺在地上的原因有了数。

      小厮见落捕头打算抱走黄县令,忙阻止道:“大夫说昏倒之人不可随意移动,会受伤。”

      落秋水一把抱起不省人事的黄县令,道:“不移动,待这儿醒来更受伤。”转身离开。

      小厮略一思索,便深觉赞同。抬头想声说受教,才发现落秋水已经走到院子当中,慌忙追了上去。

      两人把黄县令带回来卧房,小厮帮忙盖好被子,就站定在黄县令的床旁边。

      没一会大夫被请了过来。望闻问切后,掉了一番书袋子,才给开了药方。

      小厮拿着药方看了半天,横竖也没看懂一个字。心道:唉!这可真是不好了。

      ……

      “你这小畜生,做的好事!”黄县令在卧房内咆哮起来。

      院子里的几个人均皱眉听着。

      三爷坐在石凳上不耐烦的开口道:“这都一个时辰了,大哥还没骂完,还想骂到什么时候。”

      小厮递上茶,继续给身旁的三爷扇着风。附和道:“就是就是,二爷不就是弄坏他不就是几副字画么。怎么畜生这词都出来了。”

      三爷道:“不行,我进去看看。”

      小厮一听暗自激动的把手里东西放下,也要跟着过去。

      两人刚迈出了两三步,就被一只手拦住。

      三爷看了小厮一眼,小厮极力低头降低自身的存在感。

      真没用!三爷暗道。他对落秋水说道:“我就是进去看看。”

      落秋水回道:“不用三爷费心,老爷自己有分寸。”

      “哼!三爷我今儿还就不信这赌你能赢了。”三爷放狠话。

      一旁小厮苦着脸。好我的三爷,你可知自己这话的气势比刚才弱了不止半头?这人明显就是不要你进去灭火,二爷被罚是肯定的了。

      赌到如今输的可能大过赢的。只恨这两人打赌的时候,自己一时脑晕跟了三爷。

      走廊上这时一人奔跑过来,喊道:“报——老爷,出事了。”这么喊了几遍,人才跑到院子跟前。

      捕快匆忙行礼,不待人问就说道:“落捕头,张家死人了。”

      死人了!落秋水问道:“怎么回事。”三爷和乐宝也都过来,听着捕快说话。

      捕快回答:“那张大壮媳妇昨日生了个小子,张老太邀请邻里去家里吃喜。饭后邻里回家,张老太未寻见孙子以为去送人。谁知昨晚一夜未归,直到今早发现其以淹死在粪池。”

      三爷道:“难不成是喝醉了掉粪池?”

      捕快道:“小的不知,刘副捕头带着一队人先过去了。让小的来找老爷,顺便给落捕头传话。”

      落秋水点头,道:“知道了,你先下去。我去通知老爷,随后就来。”

      “是!”

      捕快一走,落秋水就去敲响了黄县令的门。“老爷,有案子了!”

      门内传来黄县令声音,“知道了,本官换套衣服就随你过去。”声音听着平稳,不像刚骂过人的。想来刚才已经听到了外面的谈话。

      “是!”落秋水站在门外等候。

      院子中,三爷对小厮说道:“乐宝,这案子来了,大哥应不会再做处罚了。”

      乐宝偷偷看了眼屋子,“谁知道呢。”

      三爷看他的模样,嘴里啧啧了几声。“你这胆子比老鼠胆子还小。”

      乐宝悄悄翻了个白眼,心里却想着今天老爷是不是出门撞邪了,回到家不是出事了就是不好了。

      他不知道,黄县令如今的情况不是中邪却和中邪差不多。不过不是出门,而是在家。

      黄煜听外面的人没再动作,深深呼出一口气。靠住墙壁,盯着一双白皙平滑的手,不由得苦笑。

      到如今他还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一晃神的功夫,人不仅换了个地方,连脑子里也突然多了另一份记忆。

      只是他如今却也说不上到底自己是大庆朝一个小县的县令,还是二十一世纪芸芸高楼中的一位普通白领。

      如同庄周梦蝶一般,不知周之梦为蝴蝶与,蝴蝶之梦为周与?眼前的这场景对他来说并不陌生,可也非习惯的摆设。

      换好衣服开门,见手下的捕头在一旁行礼,点头回应。

      幸好刚才黄县令晕厥过,又发了一顿脾气。他脸色不好,众人只以为是火气未消,并未引起人怀疑。

      “乐宝,把二爷关起来,今天的晚饭不许给吃了。”黄煜告知一旁的乐宝。

      乐宝憋着一口气,道:“是!”

      “汪!”

      黄煜听他答应,便和落秋水一起出了院子。

      “汪!汪汪!”

      “呦!二爷您别叫了。一会老爷又该生气了。”此时乐宝抱着二爷的脖子悔的牙疼。老爷平时那么疼二爷,往日做了多大错事不也轻放了?要说二爷确实淘气,罚也就罚了,可为何偏偏是今天。这下好了,那个目下无人的落秋水定要借此整治他们了。

      黄煜随着捕头出门,早有轿夫在外候着。揭开轿帘子坐进去,外面一声铜锣响起轿,晃晃悠悠的队伍就向张家案发处出发。

      从记忆中看,他现在也叫黄煜,字文轩,是大庆朝一个小县的县令。自幼熟读诗书,十三岁中了秀才,十六岁中举,十八岁考上了二甲进士,然后被外派做了这一方县令。年少时颇为顺风顺水,可偏偏在这县令一职位上一呆就是七年。

      早些年也有满肚愤怨和怀才不遇的悲寂,后来慢慢想开了。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倒是定下心来造福一方百姓。

      黄煜理清做县令的种种,感叹了句倒算是个好官。只是如今这样,但有点自己夸自己的错觉。黄煜眼神泛起无奈。

      “老爷,到了!”

      黄煜神情一凛,收敛外漏的情绪。

      出轿门,从张家门口走到张家后院,也就是案发现场。周围看守的捕快纷纷向黄煜行礼。先一步来这里的刘副捕头听到消息也赶了过来。

      “老爷!”刘明对黄煜态度十分恭敬。黄煜先前并未注意到他,他也没自行起身。

      “起来吧!”黄煜问刘明,“现在什么情况。”

      刘明回道:“张大壮被淹死的时间大约是亥正时到子初时,张家人已经休息,邻里也都有不在场证明。这是众人的供词。”

      黄煜接过刘明手中的一沓纸,看了一眼便交给身边的落秋水。术业有专攻这种事他还是懂的。

      见刘明心里犹犹豫豫似有话说,黄煜问道:“怎么了?”

      话音刚落,不远处就响起哭喊。

      张家在县城里没什么名气,唯一被人记得的只有两样。一个是祖传的豆花,一个是张家五代单传。

      在这个时代,五代单传并不是什么听起来很贵气的事。相反人们听到这事的第一反应是,福报不够。在这种心理作用下,这样的人家多多少少会被忌讳。

      张家的老太夫人早年为了孙子,不是招数的招数都使了。如今孙媳妇又生重孙子,孙子却没了。老太夫人听到消息就晕厥,醒来后哭闹不止,誓要让害他孙儿的人偿命。

      “大人,大人呐,老婆子冤枉啊!这那里来的恶鬼害了我孙儿,让白发人送黑发人。这般丧良心活该千刀万剐。求大人为我孙儿做主,为老婆子伸冤呐!”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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