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生晓梦》hajos

75、第七十五章

　　我尝试着在许也写的那几行字后面接上几句话，或者是几个后来发生的故事，但都觉得违和，所以便没有强加，等待一个适合的，可以衔接它的故事的产生。只是生活的时钟飞速，我到底没有找到一句适合的话，会回答它，来回答他……

　　都说时间会让你淡忘，都说时间会让生活变得精彩。这是实话，也是谎话。
　　许也走了，这座城市，就只剩下我，独自一人，在人来人往中，穿梭，寻寻觅觅。我怎能忘记，那天你在拥挤的人群中牵起我的手，给我依靠。

　　今天的我还如往常一样，上公交，转地铁，扮演着一个普通的上班族的角色。只是今天地铁在中途突然停了，这个不靠站点的特停，其实以往也有发生过。百无聊赖，所有的人都在低头玩手机，我也打开手机，发现，我的手机没有信号。不知其他人的手机是否也一样。
　　这次的特停时间有些久了，有人开始慌张，有些开始着急。有人害怕是否出了什么事，有人在担心上班要迟到了。穿梭于大城市的我们，早已习惯了匆忙的脚步。时间在运转，而脚步却停了下来。
　　不知有没有人，如我一般，幸灾落祸。终于，可以停下来了。
　　列车重新启动，而我也如愿地迟到了。

　　又过了几天，我又收到了许艺寄给我的一个包裹，是一本日记，许也的日记。还有一张写着几句话的卡片：我原本恋惜于这本日记，而思前想后，还是应该赠与你……
　　日记本的第一页，是一副油画，画着美丽温和的日出。第二页，还是一幅画，是一幅人物素描，里面的人物是我。第三页，还是一幅画，是一幅人物素描，里面的人物是许也。
　　我一边看着许也的日记，一边从着高楼之中眺望这座城市，却是从来没有过的陌生，仿佛我从来没有真真正正去品味过它。而只有我知道，我们曾经都在这里刻画了属于我们的故事，而多年之后，你是否还记得，那间名不经传的咖啡厅留有我和你的足迹；那条街道上，又有相互牵手的依偎……
　　就像熟悉的陌生人，这个熟悉，却总让我感到孤单的城市，我想离开了。
　　于是乎，我递交了辞呈。
　　我再次选择了离开，再次对不住了这辈子我第二个深感抱歉的人，庄梓佳，请原谅我，没能牵起你的手。即便如此，他依旧挽留我。
　　“如果有一天，你累了，我在这里。”他说。
　　我走的时候对他笑了笑，并且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我在跟他说，“谢谢你。”

　　我暂时割舍了我的友情，于是许咏又开始埋怨了，但不知为何，她竟不埋怨我，反倒埋怨其博林来了。博林说，自从我说要走的时候，她每天要埋怨他好几遍，问我能不能留下来。
　　于此，我只能笑而不语了。

　　我走的那天，谁都没有来送我。因为我也学了许艺，是悄悄地走的。谁也没有告诉。

　　刚开始的时候，庄梓佳总会给我发邮件，问我在哪里，我有时候会给他发一些照片，再附上几句话。我会因为此而傻笑，曾记，他也给我做个这样的事情。
　　只是时间长了，邮件逐渐少了，到最后，竟然完全消声觅迹了。
　　这几年，我去过很多的地方，见过很多的人。拍了很多的照片。某日整理照片的时候，竟然发现，有意或无意之中，自己看得最多的风景，是每个地方的日出，明明是同一个太阳，为什么在不同的地方，总能绚烂出不同的美。
　　这几年，我再也没有踏进过A市，在许多地方辗转不停。我想或许是因为这样，庄梓佳“记恨”上我了，干脆和我彻底断了联系。
　　我希望，他身边已经有了一个比我好上几万倍的好姑娘，现在已经过着幸福的家庭生活。

　　时光一别过了十年，此时的我，已经在定居在法国。为什么会选择法国，那是因为我爱上了素描。我的职业是一名街头画家，画着来来往往，世界各地的人物。

　　“您好，一幅画要多少钱？”
　　“15欧，先生，请坐。”我并没有在意这个熟悉的声音，只是蓦然抬头，不想竟是故人来访。他精致的轮廓，经过岁月的刻画，反倒多了几分成熟的美。
　　庄梓佳坐在了小板凳上，“小姐看起来很眼熟。”
　　我一边描画，一边回答他的问题，“这位先生看起来也眼熟。”
　　“请问你是叫怀秋吗？”
　　“我叫秋天，法文名是Automne。”
　　……
　　“画好了，您看是否满意。”我说。
　　“这就是在你心目中的我吗。”
　　风拂起我的长发，视线在发际之间，若隐若现，让我觉得，眼前的他，像是梦境制造出来的假象，但又偏偏那么真实。我微笑地看着他。
　　庄梓佳伸手抚过我的头发，把它拨到耳背，我终于清楚看见了他，岁月有痕，依旧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