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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part 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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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处寂静的墓地。夏林。
正午的阳光下,墓碑拖着长长的影子静谧中略显惬意。这一方碧绿的草坪中,午后的阳光充足的洒在墓碑上。在风水上,这的确是让逝者安息的最佳地。
碑前,一袭黑色西装的男人笔挺的站立着。就光这样远远的望去,那西装包裹下的肌肉把布料称的满满的,足以看出那隐藏在布料下结实的身躯。
此刻,他只是迈开一步俯身把手里的百合放在墓碑前,然后双手交叠,静静的矗立在那里沉默不语。墓碑上黑白色的照片映衬着一位女子甜甜的笑容,说不上多么惊艳,但那温婉的笑却足以挑拨人的心弦。
……
正午后的阳光刺人的强烈,但此刻男人和墓碑静静的呆着却让刺人的阳光孕育出温和的气息,时间仿佛就在这刻静止了……
“三少,董事会还有一个小时就要开始了。”姜禹的声音适时打破了此刻的静谧。
贺骁依旧静静的矗立,若不是他手上暴起的青筋泄露出他此刻隐忍的情绪外,你从他精美的五官中看不出任何瑕疵。
跟随在贺骁身边这么多年,姜禹早就熟悉了他沉潋的性格。他越是沉默的时候越是这个男人发怒的表现。
(一)
骄阳似火,火辣辣的烤着大地。林婉觉得自己真是倒霉透顶了,包里的东西散了一地,连新买的电动车也滑出了好几米,这条新建的马路上仍有些碎石渣,胳膊蹭破了皮,隐隐的牵扯着身体的神经灼痛起来。
她呆坐在原地,盯着那辆罪会祸首的黑色轿车缓缓停下却动弹不得。或许真是刚才神经的刺痛,或是这种三伏天的烦闷。她感觉自己浑身湿透了,连紧贴于胸前的内衣都能渗出水来。
从黑色轿车里出来的司机脸上也写满了不耐烦,他简单的用手看了下车身确认没有受到刮痕时,这才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势开口说:“小姐,你突然从这个路口冲出来,骑车不看路吗?”
林希当然知道是自己不对,她闷闷的抬头看了眼停在眼前的黑色轿车,在如此炎热的午后却显得格外扎眼,一股刺裂的疼痛牵扯她的神经撕裂她的五脏六肺,她深吸一口气试图缓解这种疼痛,半晌回答道:“没事。”
司机又盯着他看了几秒,大概见她刚才的举动,出于人道主义还是低声问了句:“确定没事吗?”
像是意识到自己的窘态,林婉迅速起身整理自己的衣服。当全身的力气聚拢起来,身体的不适也愈加明显,膝盖上殷红的鲜血已渗透淡黄色的裙子在刺眼的阳光下格外明显。
林婉皱了皱眉,她无暇顾及自己,满脑子充斥的都是刚才电话里的声音“林婉,林翊跟人打架了。”她颤抖的捡起洒落一地的东西,胡乱的塞进包里。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骑到这里,连最后一包纸巾她都是捡起来放了几次才成功。
林婉是林翊的弟弟,当年林婉的爸爸林立青曾是盐城有名的企业家,家道殷实。他们也曾有过一段美好的童年。
小的时候,爸爸虽然很忙,林希总能记起每晚爸爸都会悄悄的进房间,摸摸她的额头。早晨她就会意外的在床边看见她喜欢的礼物。
小时候的她总是很不知足,只要有空便缠着司机带她去找爸爸。偌大的会议厅,爸爸一言不发,她看见许多和爸爸要好的叔叔们激烈的争吵着。原本那些慈祥和善的脸再也看不见了,额角青筋暴起,他们指着爸爸,拍着桌子仿佛用尽全身力气质问着。她想着原本会把她抱在肩上的喊着“宝贝囡囡,囡囡真漂亮的人”也会有这样的面目。她从来没想到人可以有这样的变化,太可怕。
然后就在那天,当她满怀欣喜的奔向爸爸时,得到的却不是温暖的怀抱。她看到父亲眼睛闪烁的一丝慌张被迅速湮没时,她就开始害怕了。她从未见过父亲如此大声的训斥着自己,让司机立刻带她离开。这样的爸爸让她觉得很陌生,小小的她只会大声的哭,任由司机叔叔拉着她离开。
可是,她还没走到楼下,那一声巨响却充斥着她的耳膜,周围的尖叫声,人群慌张的散开。她呆呆的站在那里,殷红的鲜血迅速弥漫开来,就在她的眼前,仿佛下一步就会流淌到她的脚下,她死死的盯着那团刺眼的红色,用力的咬着自己的手指,太多的恐惧已使她忘记思考,她想要逃离,可是却挪不开自己的双脚。那深灰色的衣角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哦,对了,早上爸爸出门的时候好像就是穿着这颜色的西装,妈妈还细心的帮他整理衣角。
她想是不是被爸爸吓到了,怎么会是爸爸?…….人群越聚越多,他们自发的聚拢成了一圈,却没有人靠近,她听见了恐惧的声音,听见了刺耳的尖叫,她看见人们脸上的惊悚,看见人们的挣扎。
林婉想她是害怕的,手掌间的疼痛牵扯着知觉,她才知道原来她把这一切的恐惧灌送到手心里,手掌中被指甲掐破的皮泛着血丝,隐隐的,却疼的裂心。
“小姐!”司机叔叔的声音带着莫名的颤抖,她感觉自己被一股大力紧紧的搂在怀中,她想说她真的不害怕,可是她的胸口却疼的说不出话。
李舒带着林婉刚准备下楼便看到这样的情形,跟在林立青身边工作了十几年,一直很敬佩他的为人。无论是对家庭还是朋友都尽心尽责,在盐城他算是有着一定知名度的企业家,白手起家,趁着改革开放的经济势头倒卖木材,短短的五年内便建立了辉煌的林氏企业,这期间他几乎没有任何花边新闻,疼爱自己的妻子,更爱护自己的孩子。可眼下,他也无法置信,这么朝气蓬发的一个人就这样惨死在自己的眼前,甚至是在自己孩子面前,这对孩子来说将是多大的打击。
“李叔叔,我怕,我们回去找爸爸好不好?”林婉用力攥着李舒的衣角,莫名的,她觉得自己的心被狠狠的扯痛着,她害怕更不敢去看。
鸣笛声,人们纷纷的议论声,林婉觉得自己如同被抽空一样,惊恐的挪不开双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