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长门怨》长安蓁

20、恩宠

　　第二十章恩宠
　　珍妃面上冷冷勾出一个弧度，半寸长的鎏金镂空护甲在雨棉的缎子上划出一条浅浅的细纹，她岂会不知妤卿嘲讽于她，她同妤卿在府中两年多大约都是这么过来的。"淑妃妹妹你别忙着恭贺姐姐，想来唯一得了封号的襄贵人能住了承乾宫去，实在是陛下对你的器重。"

　　听了这话，妤卿稍出神，她竟是没有想到襄贵人能跃到珍妃嫡妹的头上去，虽说同为贵人，可一字封号，却是不同的荣宠。

　　也因着天愈发渗凉，妤卿抱着暖炉的葇荑贴的紧了些，也再未与温夕媛多致一词。轿辇停在了寿安宫的正殿门前。妤卿与温夕媛均小心翼翼地踩着凳下了辇，门前恭立着的公公见状忙挺着公鸭嗓报道:"珍妃娘娘到！淑妃娘娘到！"

　　锦云在侧后随着妤卿，因着桃夭面上的创口还未好全，妤卿便又带了一个二等丫头也随在了身后。殿中粉饰富华却不失庄重比及慈宁宫中的清素更添了几分皇家的尊容。太后盘着的发髻上别着一对点翠蝙蝠蓝田玉步摇，给妇人徐娘年岁的颜容上多了几分色彩，皇后早已立在太后的下首处侍奉，倒是一个孝顺儿媳的模样。

　　妤卿同温夕媛才请了太后皇后的安，便听闻太后稳稳地说着，"淑妃自去了宫里哀家还没见到呢！今日倒还是第一回，你这孩子快走进些叫哀家瞧瞧。"

　　太后虽言婉语顺，却平地让妤卿一阵紧张，妤卿于是赶紧上前，低了头请罪，"都是妾身梳懒，未曾给太后娘娘请安，实在该罚！"

　　太后还未言语，皇后嫣然笑道:"淑妃你这是做甚？母后亲厚于你，你反倒疏远了。"说罢，便招手唤了三两个婢子上来，"不如给淑妃加个座吧，也好同母后解解闷。"

　　太后倒是未曾反对，只是侧目轻轻瞥了皇后一眼，手中握着的佛珠顺手放回了桌案上。皇后不禁一颤，也不再去察观太后，眼眸望向了殿门之外，只是自顾自地说道:"也该到了时辰了，就让那这个新秀觐见吧，可不要误了时辰。"

　　皇后此话一毕，便听得坤宁宫的内监总管长调宣道:"襄贵人姬氏，贵人温氏，才人蔺氏，才人陆氏，选侍卫氏，选侍沈氏入殿！"

　　只见众位新秀聘聘婷婷入殿中，襄贵人一身银鼠色对襟宽袖白鹤纹长卦走在前，众人随着内监的"一拜……"的唱礼声，朝着太后与皇后叩拜三礼，这才朝着妤卿一众人问安。

　　裕贵妃靠着金丝绣嵌的软垫，纤纤细手中轻捻着鸳鸯双舞的丝娟帕，轻轻遮住了唇角，眼神微微扫过一众秀女，忽得她眸中一滞，唇边扯出了一个冷生生的弧度，带着红宝石金戒的手指指了下后排的蔺文茜，"呦，本宫才看到，这个才人妹妹竟簪着一支同平乐郡君一样的朝晖珠钗呢！"

　　她这么一说，众人的眼光倒全是聚在了蔺文茜身上，她流云髻上一支精巧的朝晖在乌丝中熠熠生辉，珠宝装点的佳人愈发俊美了。一时众目皆视，蔺文茜有些慌然无措，只得微微低首，不敢直视了。太后正欲发话，身后一豆蔻年华的女孩上前来，指着蔺文茜略有惊讶地说:"果然呢！与太后娘娘赏我的一模一样。"

　　妤卿收回了目光，眼神在女孩身上打了个转，望着女孩尚未长开的稚脸，笑道:"想来是一位与平乐郡君有缘分的妹妹，日后还可和郡君一同游乐了。"

　　说起这个平乐郡君，本非皇家的闺女。父亲本是朝廷的怀化将军谢氏，将军曾受先帝重用，又奉命南下伐夷，也算是立了战功的，可惜天不遂人愿，将军却在南疆染上了疫病，不久便撒手人寰了。谢夫人也不久随着将军去了，独独留下了一个月大的孤女甚是可怜，先帝念着君臣情意便将她养在了宫里，还赐了个小字叫韫娥，如今跟着寿安太后也有十余载了。

　　太后面上如一汪平静的湖水波澜不惊，却早失了方才的些许慈祥，正襟危坐在八团凤椅上。半晌，语气中带着着庄肃说道:"想来是姐姐看中的孩子，必有出人之处，你上前来，叫哀家看看。"

　　襄贵人偷偷回瞥了一眼，终于明白那日慈宁太后为何突然驾临钟粹宫，想必是为了这钗子的些许渊源的。温南锦未曾想到有这么一遭，生怕这不起眼的蔺才人再得了这一众人的青眼，直勾勾地盯着蔺文茜。蔺文茜如火上炙烤，心惊胆战地走了上去，诚惶诚恐地拜道:"妾身蔺氏见过太后娘娘，见过平乐郡君。"

　　平乐一双灵动的眼睛眨巴了几下，伸出有些婴儿肥的小手，好奇地指着蔺文茜头上的朝晖珠钗，问道:"蔺才人你这珠钗是打哪来的？"

　　周遭一片寂静，人人皆想明白，可又不肯明着问及慈宁太后，只好借着平乐的直言也听一听。妤卿眼眸微微低垂，似是考量着什么。蔺文茜此刻终于恍然大悟，慈宁太后早已这种方法将她牢牢锁在了自己的手中，也将她推上了风头浪尖，再无退路。

　　蔺文茜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却只得紧紧撰了拳头，字字珠玑道:"妾身父亲所赐，多年前东宫太后所赏。"